第九七章
北冥玄龟告诉孔宣和王筀鵀, 周天星斗大阵不仅仅是一个困敌杀人的阵法,其引下的星力,还有洗涤神魂,提升修为的作用。当初,妖族就是靠着这阵法在妖族里造就出大批高手, 从而和享受盘古的遗泽的巫族分庭抗礼, 甚至一度压制巫族。慨叹自己如果早一定遇到孔宣他们,有先天阴阳二气,在周天星斗大阵的帮助下, 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不过十几年就魂飞魄散消散于天地间;为自己凄惨的命运而叹息;控诉老天玩他。
看着北冥玄龟脸上的不甘和悲愤,王筀鵀很是明白他的心情, 这就类似于后世换了尿毒症的病人, 好不容易凑够了了手术费和找到了与自身相配的肾脏,眼看着生的希望就在眼前,但是却被告知, 因为身体原因, 不能做手术。明明只差一步,就能活下来,但是却只能眼睁睁的等死, 这种滋味和心理最是煎熬人,恐怕还不如一开始就知道没有任何希望呢。
其实王筀鵀很想和他说, 比起他原来的遭遇, 现在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他这辈子不会带着他的冤屈, 消无声息,不为人知,窝窝囊囊的死在北俱芦洲,还有能走出这里,找女娲报仇的机会。什么都怕比较,想来,如果北冥玄龟知道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他的命运,或者就不会这么不平了。
只是,穿越作为她最大的秘密,王筀鵀不能把这事宣之于口,因此也就无法宽慰北冥玄龟。不过幸好,他到底也曾是一方大能,这一生中经过了太多的风雨,经过短暂的失态之后,很快就整理好心绪,虽然内心依然波澜起伏,但是表面上恢复了平静。神情一片淡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他如今会落到这步田地,都是女娲害得。一想到女娲这个罪魁祸首,北冥玄龟就恨得牙痒痒,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这个始作俑者的,因而转头和王筀鵀说道:“你说你的二姐体内有九凤的血脉,那么那只六方九凤宫灯法宝倒是和她非常契合,只是她的修为恐怕还不足以驱使宫灯上面的九凤吧?还有,这盏宫灯里面的火焰是什么火焰,你知道吗?”
胡喜媚手里的那盏六方宫灯还是王筀鵀给她炼制的呢,因此她对这宫灯非常熟悉,面对北冥玄龟的问题张口就来:“那宫灯里的火焰不是天火、地火和凡火中的任意一种,而是我在天庭中无意中得到的一种赤色火焰,”她将流光镜拿出来,将镜中存的那火焰展示给北冥玄龟看,“这种火焰是由昔日妖皇帝俊和东皇太一在天庭设立的阵法而来,威力不小,在一定时间内甚至能和太阳真火分庭抗礼。因为这股火焰天然带有一股光明正大的气息,什么阴魔鬼祟在这火焰下都烟消云散,所以我将之称为‘净秽赤火’。”
关于宫灯上九凤驱使的情况,她之前和胡喜媚已经虑到了这一点,因此想出了除了用法力驱使之外,使用精血驱使的办法。不过这种办法属于损耗性的行为,毕竟胡喜媚体内的九凤之血虽然随着修为的提高,会慢慢转化,但是她体内的血数量是固定的,而且她体内九凤之血越少,在转化九凤之血上就越发困难,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不提倡这个办法。但是此时,王筀鵀却没有把胡喜媚的这张底牌为之隐瞒的意思:“二姐的修为现在是不算高,不过因为体内还有九凤之血的缘故,还是能够驱使宫灯上的九凤的,不过只是比较费力罢了,做不到驱使如意。不过离和女娲对敌的时候还有十几年的时间,这期间我二姐会努力的,届时绝不会拖我们后腿。”
动用精血驱使上古妖神为敌,这种手段北冥玄龟自然听说过,不过这只局限于自身流淌着祖先血脉的身上,而且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实际上三界并不提倡,但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哪里又顾得了那么多了。因此他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心里有数就好。”
低头沉吟了一下,北冥玄龟抬头说道:“净秽赤火虽然一定程度上能和太阳真火分庭抗礼,但是到底威力不如太阳真火,而且并不适合那只小雉鸡精。北俱芦洲这里妖兽,虽然在活着的时候,哪怕原来是群居的,也大多变成独居了,不过还是保留着很多普通野兽的习惯。比如很多妖兽都有一个公共的墓葬,他们其中有谁快要死了的时候,就会去走到墓葬之地,然后在那里终老。这么些年过去,墓葬之地中无数的妖兽尸体累积下来,生成了一股幽冥之火。回头我告诉你几个地方,你去那里将这些幽冥之火采下来,交给你二姐,让她将宫灯里的火焰替换下来。”
难得北冥玄龟大方一次,不是孔宣和王筀鵀他们向他要,或者拿什么来交换,而是主动无偿的给他们东西,但是王筀鵀却不能要。如果胡喜媚没有修炼佛门功法的话,按照北冥玄龟所说的去做,绝对不会错,可是她为了不被苏妲己魔化,从王筀鵀这里拿走了克制魔道的《般若心经》。当初,王筀鵀之所以选择净秽赤火,而不是威力更大的太阳真火,就是因为净秽赤火那股光明正大的气息和她所修的佛门功法相契合,所以不能把它替换掉。
因此王筀鵀说道:“龟老,这恐怕不行。我二姐虽然修炼的是血脉传承下来的上古妖神九凤的功法,但是她还兼修了另外一门功法。这门功法对魔修有着天然克制作用,透着一股浩浩荡荡的光明正大气息,而净秽赤火也有这个特点,因此两下里相得益彰。在我二姐的手里,这净秽赤火和她的功法合起来一起使用,效果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而是大于二的。”
北冥玄龟闻言一怔,对王筀鵀所说的要保留净秽赤火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她话里透出的另一个信息上,微挑着眉,讶然道:“什么,那只小雉鸡精竟然兼修了一门克制魔修的功法?”不等王筀鵀说什么,他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所在,哈哈大笑道,“看来你们三妖之间感情颇值得玩味,关系很为微妙呀,虽然以姊妹相称,但是却未必有姊妹之情呀。”
见他一语就道破了她们三人面和心不合的情况,王筀鵀不由得有些羞恼,神色淡淡的说道:“我们三姊妹之间的关系是好,还是不好,就不劳龟老你操心了。反正我们就算再不好,也不会对彼此动手,达不到自相残杀的地步,而且我们在和女娲为敌的这件事上,心是一致的,大家有劲都往一处使。”
“哼,伶牙俐齿!”北冥玄龟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一针见血的指出原因所在,冷笑着说道:“那是因为你们共同有着女娲这么一个大敌,所以才不敢内斗,消耗自家的实力。若是没有女娲这座大山压在头上,你再看看,你们若是不打个你死我活才怪。”
王筀鵀嗤笑了一声,说道:“那倒也未必。若是没有女娲,我们三人还是生活在轩辕坟中,每日除了修炼,就是嬉戏玩耍,不谙世事的三只小妖。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又怎么会争斗起来呢?”
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们一开始奉女娲之命,走出轩辕坟,进朝歌,入皇宫,迷惑纣王的时候,彼此之间的感情依然很好。直到我发现女娲所谓的完事之后抱我姊妹三人得其正果的允诺不过是一句空话,我们将会随着成汤江山覆灭而一起陪葬的命运之后,为了活命,我们每个人都想尽办法,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挣脱既定的命运,从而有了不同的选择后,感情才发生了变化。”
满脸怅然的说道: “我承认,如果没有女娲的话,我们现在可能早就撕破脸了。但是同样,没有女娲,我们不会踏入尘世,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们还是无忧无虑生活在轩辕坟的三只小妖,那么又怎么变成现在这样?我们姊妹之间会变成这个样子,不得不说,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女娲。”
听了她这话,北冥玄龟想到自己的处境,看着王筀鵀,忽然觉得彼此同病相怜,因此叹道:“是呀,都是因为女娲,我们才会落得如此境地。”顿了一下,又说道,“按照你所说,那净秽赤火不换,不过那幽冥之火你还是要去采的。”
他向她解释道:“上古时期,九凤又名鬼车,有收人魂气的本事,因此这幽冥之火和她的血脉很是相称,所以如果她的六方宫灯中有幽冥之火,岂不又多了一桩对敌的手段。而且,因为这幽冥之火乃是从墓葬之地生出来的,带有魂气气息,因此在那只小雉鸡精驱使九凤的时候,能帮她节省法力,而且对敌的威力也会增加。”
见王筀鵀面露犹豫之色,北冥玄龟笑道:“如果你是担心着幽冥之火和净秽赤火有冲突的话,那就不需要担心了。幽冥之火虽然是在墓葬之地生出来的,但是正如莲花生在污泥里一样,它虽然不是带着浩然之气的火焰,但是并不同于鬼火,不属于阴火,气息温暖,并不阴暗,所以和净秽赤火是能并存的。更何况,就算不能并存也不要紧,我本来也没打算让它们使用同一根灯芯,这世间有光明,就有黑暗,我想着,使用阵法,将这幽冥之火和净秽赤火同处同一盏灯中,但是却各有各的居处。”
在听了北冥玄龟的解释之后,王筀鵀之所以依然迟疑着不肯答应,就是因为这净秽赤火对胡喜媚修炼佛门功法大有帮助,一旦和幽冥之火混合起来,她担心,沾染上幽冥之火的气息,对胡喜媚的帮助自然下降。再者,两火合并,威力未必是叠加,很有可能是下降,因此听了后面北冥玄龟的打算,王筀鵀高兴的说道,“如果能这样自然好。只是,这样会不会很麻烦,毕竟这六方宫灯是已经炼制好的成型法宝,想要重新改过的话,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说到后面,她不免担心起来。
北冥玄龟大手一挥,浑不在意的说道:“又不是什么大的改动,只不过是在灯中增加几个灯芯罢了,就算是按照阵法排列,也不是什么复杂的阵法,难不到哪里去。我虽不是什么炼器大师,但是这点小事还是不在话下的。若是连这个我都做不了,那我也就不要想着找女娲报仇了,干脆直接呆在北俱芦洲这里等死好了。”顿了一下,他为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给出了解释,“你也不要想太多,作为同盟,我帮你们,就等于帮我自己,只有我们这边实力强大了,之后在和女娲对阵的时候,胜算才会高。”
其实他后面的话根本没必要说,完全是画蛇添足,王筀鵀看出了北冥玄龟的不好意思,忍不住抿嘴一笑,没有说什么。既然他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自然也不会不识趣的把北冥玄龟的一番好意往外推,因此,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就算没有正在里面修炼的大鹏雕耽搁,就北冥玄龟这副魂魄的状态,也注定眼下所说只是一个计划而已,暂时还不能成行,一切事务必须要在他有了化身之后才能去办理。
因为他们要等候大鹏雕出关,再加上,王筀鵀把周天星斗大阵作为和女娲对阵的主要手段,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她、孔宣和北冥玄龟的指点下,在龟甲里研究周天星斗大阵,偶尔听听北冥玄龟讲古,换换脑子。因为外面妖兽的厮杀一直没有停止,因此龟甲外的血气、怨气、死气和煞气越积越多,从最开始的淡红色,变成绛红色,现在已经成了血红色,王筀鵀在知道这些东西有用,能帮着遮掩苏妲己魔修的身份,因此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收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