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才
这人果然是吴醒。
自从许放被抓上山,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今天突然出现,却不知为何。
许放一看是吴醒,连忙叫了一声,把门打开把他让了进来。
吴醒也不说话,进门之后坐在椅子上,呆呆地发愣。
“吴大哥,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烦心事吗?”
吴醒长叹一声,“唉!小兄弟,我对不住你了。上山之前你叫了我一路大哥,可看到你受罪,我却没有丝毫办法……”
许放急忙说道:“吴大哥你可别这么说,你人那么好,陪我聊了一路我已经很感激了!你今天……”
吴醒缓了一口气,慢慢述说起来。
“其实,我并非有意对你好,只是你我身世相仿,让我有一种同命相连的感觉。”
“我的父亲是一位铁匠,本来我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惜近些年兵荒马乱,铁甲兵器急缺,我父亲被当作壮丁抓走了。我母亲也随他而去,只留下我和老祖母相依为命。”
“在我十一岁那年,祖母病逝。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幸好遇见了师父。他把我带回山上时时教导,所以我才成为仙缘阁的弟子。”
“虽然我现在已经到了悟真境界,但是日日苦修,我却没有有丝毫的快乐可言,反倒不如当年在山下时的逍遥自在。”
许放心想,难道是因为这个而难过吗?那为什么不直接跟玄灵子提出来?
“如果只是如此,倒还罢了,前几天山上出了一件事,可能你有所不知。”
“原本我得知你被赦免之后很高兴,想要尽快来探望你。可是这件事的发生,让我自己的心态也出现了问题。”
“今天我心思苦闷,不知道该怎么解忧,无意中就走到了你窗前。唉,小兄弟,谢谢你愿意听我念叨!”
许放满腹狐疑。山上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吴醒这么愁闷?
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听到的对话,难道是因为幽清子回来?还是因为邬墨亭求婚?
嗯,大概是跟那位罗星云有关了!
“吴大哥,你可有心上人?”
低头不语的吴醒大吃一惊!
“你……你这话是何意?”
许放笑道:“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这么愁眉苦脸!”
“难道你知道我的心事?”
许放嘿嘿一笑,“吴大哥,别人可能不知道,我可一清二楚!”
当下,许放把他听到的内容挑一些不太细节的话说给了吴醒,吴醒如同当头棒喝。
原来,这吴醒小时候娇生惯养,吃喝玩乐过得挺滋润,对花花世界也略知一二,自从祖母去世,他来到山上便觉得甚是苦闷,直到遇到了罗星云。
罗星云从小生活在山上,衣食无忧,生性顽皮,再加上面容姣好,伶俐可爱,因此俘获了大批男弟子的倾心,吴醒也不例外。
也正因如此,吴醒来到山上之后,最为期盼的就是跟罗星云聊上几句。
吴醒因为上山较晚,地位不高,自然在罗星云面前献殷勤的机会比较少,因此他虽一往情深,却始终不敢透露半句。
前几天大师兄当着一众师兄弟的面求婚,虽然遭到玄灵子的斥责,但也给了他一句批示,只要罗星云同意,他也不反对。
这不明显就是赐婚了吗?邬墨亭自然大喜过望,可这对于吴醒来说却不啻为晴天霹雳!
本来吴醒在这山上的唯一信念就是罗星云,现在希望都没了,他自然无比烦闷。
许放宽慰了几句,但是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也只好住口了。
又想到林月儿,许放更加没有安慰吴醒的勇气了。他自己都割舍不下,更何况去安慰别人呢!
两人都有同样的境遇,倒真的像是同命相连了。
接下来的一些日子,吴醒经常来找许放谈心,排解胸中积郁。许放也说了一些自己的烦心事,两人俨然成了难兄难弟。
这一日傍晚,许放刚忙完手头的工作回到住所,吴醒忽然跑来跟他耳语了几句,然后带着他飞奔到一片鱼池。
“兄弟,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你来看!”
只见吴醒挥动拂尘,念念有词。
池中原本已经漂浮在水面上的一条死了的金鱼忽然动了一动,然后就像活了一样四处游荡!
许放心中大骇!难道仙缘阁也有类似死灵法术的咒语?
吴醒看出来许放的想法,缓缓说道:“这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许放望着吴醒淡定的眼神,心中冒出了无数的想法!难道说这位吴大哥是个天才?
“唉……”吴醒长叹一声,“我本以为,师父对我如同对待大师兄一样毫无偏私,倾尽一切来教我们,看来我想错了!”
“当初我上山之时,师祖幽清子摸着我的头说,这孩子天资卓越,将来必成大器,但是脑后长有反骨,能否为我所用尚未可知。然后师父看我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我当时年纪小,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现在想来,尽管我进展飞速,很快就超过了大师兄,但师父还是教我们同样的法术,想必师父是有意为之。”
许放沉默不语。原以为吴醒只是身世可怜,却没想到他在山上也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既然如此,罗星云又要另嫁他人,呆在这山上又有什么意思呢?
“那吴大哥有没有想过脱离仙缘阁,去山下修行?”
“哪有这种事啊!凡是下山的弟子都是因为天分不足而被驱逐的,哪儿有主动愿意脱离的?”
许放心想,这种天纵之子,因为师父的打压而无法修炼上乘法术,然后像他们这种凡人一样终老山林,岂不可惜!
倒不如想个办法让他脱离这仙缘阁。凭着他的天分,再加上勤学苦练,成为仙人也未尝不可!
当下,许放偷偷在吴醒耳边说了几句话,吴醒连连点头。
哼!什么仙缘阁!师妹嫁人,我再无牵挂,天地之间,大有可为!
几天之后,许放正在洒扫修身阁庭院,忽听山上警钟长鸣。
所有的弟子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急急忙忙朝济世殿跑去。
许放本来是没有资格去济世殿的,但是警钟一响,除了山门守卫,所有弟子必须到场。
许放站在济世殿门外人群后面,踮起脚往里面看去。
只见大殿之上坐着两个人,中间是玄灵子,他的左侧偏后坐着一位老者,白发苍苍,三捋胡须铺在胸前,看样子应该是玄灵子的师父幽清真人了。
而玄冥子的座位却空着,想来他是不敢违逆太师叔祖的命令,还呆在山顶小院。
众多弟子围着的空地上跪着一个人,自然是吴醒。
玄灵子面色阴沉,眉头紧锁,双眼紧紧地盯着吴醒。
“吴醒!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事?”
“弟子不知,还请师尊明示。”
“你可还记得师门第一条法令?”
“弟子记得,师门第一条法令,天下修真居士不得使用死灵法术,违者天下共诛之!”
“那你当众召唤死灵,意欲何为?”
吴醒的表情显得十分惊讶,浑身颤抖着说道:“师尊!子弟并不知这是死灵法术!弟子只是改编了治愈法术的咒语,才使得金鱼复活!师尊!弟子……弟子……”说着说着,吴醒哽咽了起来。
周围的弟子看到这番场景也不禁戚戚然。
玄灵子似乎有些不忍,坐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吴醒,你跟随为师多年,为师自然是了解你的。你天资聪慧,悟性非凡,能自己改编咒语也不足为奇。”
“但是死灵法术非同小可,这件事情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我来问你,你可受过别人指使?”
玄灵子的目光来回扫视,最后落在门外的许放身上,看得许放一个激灵。
吴醒一边痛哭一边说道:“师尊明鉴,弟子一时糊涂,随意更改咒语,但绝非别人指点。弟子,弟子知错,请师尊责罚!”
玄灵子盯着许放,心道,责罚?怎么责罚?难不成像许放当初那样施鞭刑?
忽然坐在后面的幽清子咳嗽了一声,玄冥子赶紧回头。
幽清子低声说道:“适逢魔关重开,天下即将大乱,正是用人之际,非常之时要用非常之法!”
玄冥子点点头,沉声说道:“逆徒吴醒,随意更改咒语,误入歧途,致使沉迷魔道。本应处死,但幽清真人求情,本座又念在你多年赤胆忠心,善念犹存,本座着令,命你即刻离开仙山,前往弥陀山思过,未经传唤,不得踏进仙山一步!”
台下的吴醒连忙再三拜谢,一边跪伏着往前爬,一边涕泪涟涟:“师尊大恩,弟子没齿不忘,请师尊准许弟子再行谢师大礼!”
他一边说着一边爬到玄灵子脚下,颤抖着用衣袖擦拭玄灵子的鞋面。
虽然吴醒此时确实想要离开仙山,但是一想到将来永远也见不到跟随多年的师父,他的一片孝心倒也是真的。
玄灵子眉头紧蹙,眼中泛着泪光,偏过头去不忍直视。
擦拭完毕,吴醒倒退着爬到大殿中间,大声说道:“弟子告退!”
玄灵子含着眼泪摆了摆手:“去吧!”
等到吴醒的身影逐渐消失了,玄灵子缓了口气,接着大喝一声:“许放何在?”
许放本来以为没有他什么事了,没想到麻烦还是找到了他的头上。
众多仙缘阁弟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更何况吴醒师兄误入魔道,肯定跟他有关系。于是几个弟子推搡着把他送上了大殿。
许放这次学乖了,直接双膝着地,跪在那里。
“许放,我来问你,吴醒入魔一事可与你有关?”
许放大喊冤枉,呼天抢地地喊道:“我废人一个,怎么可能教他?我要是敢教给你的弟子,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玄灵子冷冷哼道:“我听说,你最近与吴醒交情甚笃,可有此事?”
“没有!绝无此事!哪个王八蛋乱嚼舌根子!”
“你不要在我这里惺惺作态!仙山之上一举一动尽在我的掌握之内,你还敢出口否认?”
听到这里,许放反而冷静了下来。反正玄灵子刚才已经说过吴醒有能力更改咒语了,那就给自己撇清了关系,就算他现在承认了跟吴醒的交情,玄灵子也不能对自己怎么样。
“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问我?”
“哼!顽固不化!来人!将许放关押起来,免得他再妖言惑众!”
几名执法弟子刚要动手,后面端坐着的幽清子忽然张口:“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