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哦不，主人……我们，接下来去哪……”
    委屈的幻翼用一只翅膀人性化地摸着自己被敲了一下的头，跟着前方漫无目的一直向前的北冥吟月。
    “去竹林玩。”
    北冥吟月悠悠道：
    “听说里头的某个生物带了支笛子，正好看看是不是来自你原本该待的世界的东西。”
    “好……好吧。”
    小壹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句话。
    实话实说，它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故土。
    它只知道是噬王带着它们来的。
    不过现在，它还是没搞清楚为什么他要带着它。
    刚才那句话说了后被揍了一顿……
    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
    那就是……
    “主人你不是人对吗？”
    小壹弱弱地问。
    然后它看到了北冥吟月锋利如剑，寒冷如冰的目光。
    噫……所以……我猜对了还是猜错了……
    ……
    黎明。
    热带雨林区中心。
    这里已是满目狼藉。
    许多长长的绿色杆子断成数段，只留下光秃秃的一节冒出地面。
    细叶，碎渣满地都是。
    其中不乏剑气留下的长痕和斑驳血迹。
    一切都在证明着不久前发生的战斗。
    “啾啾——啾啾——”
    野生的鹦鹉从迷雾中飞过，原本婉转动听的鸣叫却变得凄厉无比。
    在死寂的林子中，是何等的渗人。
    “滴答——”
    是露珠在掉落。
    混杂着血丝的露珠。
    他缓缓地抹去口角的一缕鲜血，推开砸在自己身上的一棵棵竹子。
    附近，趴着一只伤痕累累的棕白色熊形生物。
    “人类……为什么……这是吾族的领地……”
    那熊已无力站起，攥着爪中的长笛，黑色的瞳孔中充斥着绝望，愤恨与不甘。
    “因为你杀了龙城的城民。”
    他拖着剑，缓缓走到它的面前蹲下：
    “这里是我管辖的区域……无论是什么种族，都不能违反规定。”
    “入侵熊猫一组领地者，罪不可恕！”
    “但是我们并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也并不是故意的。”
    龙城主一字一句地讲述着：
    “我们只是路过。这片林子是我们同往外面的路径之一。
    “你们突然出现，把这片公立的林子圈为自己的领地，不允许任何活物经过。
    “是你们这些外界生灵的入侵破坏了我们的生活。”
    棕色的熊猫已无话可说。
    它沉默了。
    “杀了我，放过我的族人。”
    叹了口气，熊猫放开了那支笛子。
    那支……在那个世界……它唯一相信的那个人的遗物……
    “我不杀你。”
    剑凌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一卷长纸，摊了开来：
    “只要你愿意遵守条约。或许，人族和熊猫族还可以成为友好关系。”
    1.领地公开，允许人族通行。
    2.双方不得做互相挑衅，冒犯，伤害等一切破坏秩序的事。
    3.未经允许不准带走双方领地内的物品。（不包括丛林原有物）
    ……
    繁碎的一堆东西，足足有二十多条。
    以及最后“遵守即可获得龙城、自然城通行权”一行小字。
    关于自然城，这自然是天曦答应的。
    毕竟自然城不排斥任何种族的生物。
    “若是同意，按下你的爪印，写下你的名字。”
    他又拿出一小盒红色的颜料。
    那熊犹豫了许久。
    虽说这些规则其实都不算过分……
    但，受到束缚，是任何一只野兽都厌恶的事情。
    再加上，那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当然，如果不想，那么就要麻烦你们搬迁了。”
    他似乎看出了它的迷茫无措，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棕色的熊猫咬了咬牙。
    ……
    “记得遵守你的承诺。”
    剑凌留下一份龙城的条约，看了看手上这卷的那个名字。
    苍竹。
    熊猫抱着另一卷纸和笛子，凝视他远去的背影。
    太像了……
    像那个吹着笛子的黑衣少年……
    只是眼前此人，比他更加成熟，眼神更加凌厉，也……比他善良……
    “等等！”
    不知怎地，失神的它叫住了他，劈下一节竹子，狂奔了上去。
    他略带诧异地回头望去。
    “这个……拿着……之前冒犯了——”
    苍竹低着头，递去手中苍翠欲滴的竹竿。
    ……
    龙城门口。
    “第五天。”
    银狼静静地站在城墙之上，双手握着龙城令牌。
    约定的三天，早就过去。
    他依旧不信命。
    第三天，他守了一夜。
    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什么。
    只有一些同伴，看到他手中的令牌，隐隐约约有所察觉。
    这是属于两个人之间的事。
    随着十几年的逝去，或许他记起了曾经的出生入死。
    现在，升起的朝阳充满活力，散发着无穷的生气。
    它即将开始新一次的轮回。
    阳光刺穿薄雾，驱赶剩下的黑暗，把它们逼到角落之中。
    平坦无垠的草原上，目所能及的尽头，一个黑点正在缓缓放大。
    龙城主回来了。
    带着露水和血。
    ……
    几小时后。
    城主府二楼。
    剑凌把条约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城主，令牌。”
    银狼端来一瓶粉色的药水，有些担忧地打量着状态不太好的他。
    “我需要休息……”
    他摆了摆手，吐了口浊气：
    “再麻烦你几天。可以吗？”
    银狼愣了几秒。
    “嗯。”
    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这一节竹子……拿去吧。”
    在疲惫地离开之前，他将和钻石剑放在一起的竹节与条约摆在了一块儿。
    “吱呀——砰！”
    房间的木门开了又关。
    “沙沙沙沙——”
    笔尖擦过纸张。只剩下银狼一个人站在桌子旁边做着笔记。
    哦，还有那瓶动都没动过的药水，在桌子的颤动下微微泛着涟漪。
    ……
    笛子。
    剑凌坐在床沿，摊开一本牛皮小册。
    虽说不知道苍竹为什么说他像它以前的主人。
    但笛子是他永恒的噩梦。
    更是他憎恶的东西之一。
    因为笛子，他被迫流落他乡。
    因为笛子，他被迫改名换姓。
    因为笛子，他失去了拥有的一切。
    眼前的事件微微有些模糊。
    他看了雨林的方向一眼。
    不过，上辈子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重要的是当下。
    ……
    沿海。
    “路线已计算完毕！城墙宽度已确认完毕！方向东南！
    “水族数目统计完毕！抵达目的地预计需要二十分钟！
    “撤退路线已挖凿！”
    水聿禀报着这几天的成果，整条鱼兴奋不已：
    “王！另外两王也到了！”
    “那么，准备一下'海啸'战术吧。”
    鱼王蓝羽望着怪物贸易城的方向，吩咐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