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也要拉一个家伙下水！哈哈哈哈哈！”
    洛伊狂笑着，骷髅头被恼怒的龙末拧了下来。
    “可恶的骷髅！”
    它喷出一口龙息，把洛伊的骸骨彻底烧成了灰烬后，急忙转身去追逐那支箭矢。
    它居然看出来了她不是它的猎物！
    但箭矢的破空之速何等之快，它就算现在展翅，亦或是喷龙息，都已经来不及了！
    树旁的某人却还眨着眼睛，抬头刚看向自己的前方。
    映入眼帘的是极速放大的银点。
    不等她从懵懂的状态醒悟，附近便有什么东西跌跌撞撞地踏草而来。
    身前猛地竖起一道高大而又陌生的影子。
    “噗嗤！”
    银光消逝，温热的红色液体溅在她的脸上。
    她下意识地坐在草地上，向后爬了几步，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血。
    等等……是那个男的？
    远处，龙末的脚步顿时放慢。
    它看到有人帮它解决了那只箭。
    不过付出了代价。
    “啧，搞不明白，好不容易逃出来，结果到头来还是牺牲了自己。”
    当它走到她的身边时，她正跪在地上，呆呆地望着还在没断气的的何久离，仿佛失了魂。
    “龙末，救他！救救他！”
    霄青龙见到它走近，忽然像恶鬼似地扑了上来，带着一丝哭腔地哀求着它。
    “抱歉，我不是神，救不了一个濒死的人。”
    龙末摇头。
    虽然它早见证过了无数死亡，但它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龙。
    况且它很清楚的明白，如果不是他，死的就可能是她。
    她愣住了，松开了抓着它前爪的手。
    为什么……梦里一样，现实也一样……为什么有人要为她去死……
    想到这里，她避开它的视线，踉跄地站了起来，用衣袖遮着双目，哭着跑进了深深的树林。
    龙末停留在原地，没去追逐。
    或许得让她静静，不然闹出个什么抑郁来，它也没什么办法。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待她的影子没入树林中，被黑暗彻底吞噬后，它趴了下来，轻轻地将他托起，准备了解他的遗愿。
    反正再怎么感叹，也是于事无补，倒不如现在就想办法把替那个惹事的家伙把人情还了。
    说不准也算它欠下的人情。
    何久离无神的眼睛紧紧盯着它，当望到它瞳孔中闪烁的金光时，还是放下了犹豫，选择了相信。
    或许这是唯一的办法。
    “拜托……拜托把它……交给自然城城主——”
    他颤抖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白纸。
    一张写着血字的白纸。
    大概是碰运气吧，他把自己身上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一只怪物。
    好吧。就当是顺途了。
    龙末眼睛一亮，接过血书，心中暗道。
    这可以成为它拜访城主的借口。
    “我代她说声：谢谢了。”
    它收起纸张，蹲坐在何久离面前，许久，还是摆脱了徘徊，轻声地说了几个字。
    即使话很短，却十分真诚。
    他似乎是想推辞，又似乎是想摇头。
    可是那一句没有说出来的话永远留在了他的喉咙里。
    “看来人性是自私的这一句话还需要经历时间的考验。”
    龙末用爪子缓缓合上了他的眼皮，望着他身上的血痕，叹了口气。
    抱着他的尸体，它把他埋在了池塘边上。
    仰望满天的星光，巨龙的心中竟泛起一丝无可奈何的凄凉。
    就像当年葬下死去的哈斯。
    又想到当时的场景了。
    “在可怜谁？”
    冥冥之中有声音响起，打破沉寂。
    “忘不掉往事的家伙，还想保护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那个声音冷笑着，最后越来越小，逐渐消失。
    它眯起了眼睛。
    是两条祖龙吗？它们貌似已经好几年没有吭过声了。
    毕竟，它长大了，不需要指引了。
    或许它们早就放下一切，走向天国了吧？
    ……
    她蹲在河边上，借着幽幽的月光，红着眼圈，看着自己倒映在河面上的影子，也不怕周围会有怪物经过。
    “自甘堕落？”
    身旁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一听这句话，心情本来就不好的她恼了。
    “你说什么呢！给我过来！”
    她掏出一块圆石，咬着牙，循声问去。
    银色的水面泛起波纹，水中央的月亮缓缓晃动起来。
    霄青龙找到了躲在暗处的家伙。
    是一条巨大的鲑鱼。
    “嘎吱嘎吱嘎吱。”
    鲑鱼没有回话，而是嚼着一根黑色的东西……像是蜘蛛腿……然而它的样子看上去很满足……
    她认出来它是水塘里的鲑鱼，拿着圆石的手举起又放下，看起来放弃了想要砸它的想法。
    “你是在笑我么？”
    霄青龙望着它，吸了吸冷气。
    “没有啊。”
    鲑鱼很有灵性地甩了甩尾巴，吐掉嘴里的残肢。
    “我是觉得你哭的样子也很可爱呢。”
    接着它傻傻地吐出一句话。
    “噗——”
    她立刻被呛到，不断地咳嗽着，也不知道是哭是笑。
    “我说的不对嘛？”
    鲑鱼巴眨着小眼睛，侧过身子来，红色的鱼鳞闪闪发光。
    “没功夫和你闲谈开玩笑。”
    霄青龙摇了摇头，把长发撩到耳后，仍旧静静看着水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咋啦，不开心啊。”
    鲑鱼游到岸边，翠绿色的嘴一张一合，吐出几个天蓝色的泡泡。
    “你不要这么靠近我，小心我把你抓上来吃掉！”
    “你抓不到我嘛。”
    “烦不烦啊，我不开心还要和你一条鱼说！”
    “不烦啊，我觉得你生气的样子好有趣诶，比我们的族长凶多了。”
    她恶狠狠地瞪着它，它却天真地欣赏着她。
    “我喜欢你哦。”
    鲑鱼扑腾起几朵晶莹的水花，用一种不紧不慢，不容抗拒的语气小声说。
    随后，它似乎害羞了似的，调头追逐着自己的尾巴，在池塘里打着转儿。
    “你说啥？”
    霄青龙缩了缩脖子，眉毛翘得一只高一只低。
    “我喜欢你呀，从几天前的第一次相遇，我就喜欢你了。是比喜欢我自己还要喜欢的那种喜欢。”
    它像个孩子一样，两只短小的鱼鳍抱住自己的脸，显得扭扭捏捏。
    “喂，我是人，你是鱼，你怎么可以喜欢上我呢？”
    她感到无比荒谬，插着腰说。
    “啧啧啧，水聿，你居然在这儿勾搭一个女孩子。”
    清风吹，铁链摇。忽然插进来的话令一鱼一人纷纷抬头，看见那银色的大狼正昂着头，面对远方的月亮。
    “什么勾搭呀，水聿是在说真心话！和平族不要插嘴！”
    鲑鱼停止了游戏似的打转。
    “得了吧，去找你的海豚王去。她是一条龙身边的朋友，得罪了她，你的骨头小心被咬烂掉！”
    冰冥从树叶上跃了下来，如同准备对猎物发起进攻一般踱步走向霄青龙。
    “哼！大狼等着，水聿总有一天要把你的爪子咬下来！”
    水聿气哼哼地说着，最后望了眼霄青龙，然后丢出几条鱼，不舍地沉进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