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变得比天还快。”
    龙末早料到会是现在这样，摇头道：
    “时间不早了，该往前走了。倒时候看见你要找的地方，自己去。”
    说罢，带着银狼便晃晃悠悠地顺着圆石大道穿梭于人群之间。
    “我知道我知道！”
    霄青龙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即使她根本就不晓得自己要找的地方在哪里——这回答很敷衍……
    ……
    暖洋洋的金色阳光洒在街道上，穿过附近挺立的白桦木，橡木的树叶，被光滑的叶面与房子窗户的玻璃反射，令人无法直视这耀眼的白光。
    “啾啾！”
    两只五彩斑斓的鹦鹉停在阳台的栅栏上，拍打着翅膀，落下无数细细的羽毛，也不知是在绵缠嬉戏，还是在打闹纠纷。
    “喵呜——”
    突然间，鸟儿四散，屋檐上落下一只黑白色的家猫，朝空中的羽毛张牙舞爪，如湖水般清澈的双眼死死凝视飞走的两只鹦鹉，悻悻地叫了两声，无奈而逃。
    “这十年里都出了什么事情，主世界看起来变化有些大——”
    龙末一面慢步而行，一面观察着四周耸立的房屋。
    “嗯，变化是挺大的。”
    银狼了解它是在向自己提问，于是望着湛蓝的天空回答，目光中多了一份追忆。
    “你先看看这个。”
    他拿出一本和剑凌手上那本牛皮书十分相似的册子，取下中间的羽毛笔，翻到一页画着图画的纸张。
    巨龙好奇地凑了过去。
    只见那洁白的纸面上画着四五种它从未见过的生物。虽然都是简单的几笔勾勒其轮廓，但对于“与世隔绝”十年的龙末来说，可研究的东西与信息都是巨大而不能一下接受的。
    “主世界……近几年来一直都在变——”
    银狼压低声音，感叹着。
    这话引起了后面霄青龙的注意力。
    她向前挤了一挤，勉强从一人一龙紧贴的缝隙里瞧见了她感兴趣的东西。
    “唔，这个像人一样直立行走的，身上挂着水草的是水鬼（溺尸）吗？”
    瞟了一眼，脑海中那破碎的记忆里猛地蹦出一段话，令她不由自主地问道。
    “哦？你知道啊？”
    银狼抬头循声，直直地对上那双翠绿色的瞳孔，吓了一跳。两人的鼻尖几乎快碰到一起，狼狈地退开几步后，他才尬笑着问。
    “好了不要捣乱。”
    某人正想接着说下去，却感到被什么东西一拽，双脚离地到了空中。
    “呀！龙末……”
    霄青龙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气愤地喊了一声。
    周围的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行了行了，都去忙自己的事吧——”
    不知道怎么收场的龙末看着一双双怀疑的眼睛，立在原地，即使干了好事的她也因为害怕麻烦缠身，停止了叫嚷。关键时刻还得被忽视的银狼帮忙解围。
    ……
    “你又唤我真名了，在一群人的耳朵底下。”
    两分钟后，龙末盘坐在路旁的花坛上，喷着粗气。
    “一不小心……再说了叫你名字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嘛。”
    她无奈地靠着树。
    “别再惹麻烦了，不然就把你扔在这儿。”
    它深吸了一口气，望望还在看地图的龙城管：
    “还有多远？”
    “嗯，快了，现在走了一半的路程。”
    银狼利索地卷起地图。
    “你找的地方是不是早过了？”
    龙末拿起借来的还没看完的情报小册，疑惑地瞅着她。
    “唔，呃，嗯……应该没有吧……”
    霄青龙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额头上沁出几滴冷汗。
    “别跟我说你是忘了，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它一语道破真实的情况。
    然而说实话有点舍不得这个捣蛋的家伙是真的。毕竟去了城中心后，它就得开始长途跋涉，追寻故友的踪迹了。到那时，陪伴它的可能只会剩下无法说话的日月星辰。
    “其实的话……我觉得我可以跟着你的……突然觉得待在龙城安安稳稳的也挺无聊不是嘛……”
    谁知她回心转意地试探问了一句。
    龙末眉毛一挑。
    这不是因为真的不想过稳定的生活，而是因为她这才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要是现在回去跟着洛羽涵一起住的话，她不会问凌梦一行人的下落吗？说他们死了，那自己又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万一，万一被误会成勾搭恶龙，狼狈为奸，成为苟且偷生的蝼蚁，被扣一个背叛人族的罪名……啊……我天！！！
    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要是被逼出真相就更惨，被龙末一口咬死……
    于是乎，她突然觉得跟着龙末会比这样好那么一丢丢……
    “你如果不怕死的话，可以跟着我。”
    唔，龙末的真话粉碎了她的希望……
    这不是说被它弄死，而是可能被其他怪物，仇人什么的解决掉。
    嗯，记得十年前得罪了僵尸王，得罪了某云，现在还得罪个墨玄奕。
    貌似，这些仇人都对自己恨之入骨啊。
    “啊……我开玩笑……让我考虑考虑先……”
    霄青龙一脸哭相……做人好累……
    最终还是决定先冒死见见洛羽涵，要是这小妮子有疑惑就糊弄一下，实在不行闪人吧……
    ……
    小小的插曲过后，自然是有目的的无聊行走。
    内心挣扎的她看见了左侧的一栋木屋，以及门口拴着的五匹良马。
    “我要找的地方到了……”
    她紧张地揪了揪龙末的翅膀。
    “那你走吧。”
    龙末自然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很平静地说。
    但语气里含了一丝波澜。
    “能不能先在这里等等我……我要做个决定……”
    霄青龙央求着面前的末影龙。
    “无空。”
    它扭过头去，第一次不想直视她的眼睛。
    “要不就等一下吧，说不定她只是想和你道个别。”
    银狼看着一人一龙僵持的现状，更读懂了龙末那句话里的口是心非，忍不住提议。
    说心软也不软，说心硬也不是特别硬的它又犹豫了。
    该死，最近怎么老是狠不下心来！
    龙末一咬牙，选择了甩尾离开：
    “抱歉，我没那个空。既然你找到了你的归宿，那么就不必跟着我了。在龙城只要你不说出秘密，你的生活会安稳的。”
    “它有些口是心非，但我想这也是不愿意拖累你。”
    银狼见这次无法撼动龙末，只能用寥寥几言安慰。
    “它怕是觉得我会拖累它吧……”
    霄青龙苦笑一声。
    没有想到，她最终还是没能在这头龙心理留下一个地位。
    “但是我不愿意为你付出。”
    求友的那句话还回荡在耳边，久久无法散去。
    她知道她是个悲剧的人，她不知道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也曾在梦境里痛苦地忍受煎熬，现在，还得不到那家伙的肯定。
    她不知道，赎罪是个可怕的东西，却也将重新塑造她的性格和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