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耳的声音回荡不止，成功吸引住了所有生物的注意力，包括宛若弦上之箭的龙末。
    看到它也情不自禁地回过头去，极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片刻的放松，熊掌的力度一下子减小不少，不过还不是霄青龙能够轻易掰开的。
    “遭了，那声音——冰冥？！”
    喘了两口气，这才记起刚才的声音貌似和极地狼王脖子上的铁链十分相似，害怕巨龙找上它的麻烦，急忙转移此时的视线。
    果然，当龙末那双紫得发亮的瞳孔对上雪丘旁两头高大硕壮的银兽时，立刻放射出一抹杀气腾腾的红芒，沾血的牙齿展露于外，胸脯因愤怒而不定地起伏不断。
    “下界之星——”
    这是它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个词汇。
    “你怎么会有它？”
    龙末咬着牙齿，竭尽全力克制住自己冲上去将它们撕碎的冲动，质问道。
    从喉咙深处发出的话语终于泛起了波澜，不再像从前那般平淡。此话的语气是霄青龙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来自曾经的终界之王的，也是最即将爆发的情绪。
    “想知道一切的缘由，事情的答案，请跟我们来。”
    缕阳挡在冰冥面前，遮住了让龙末暴躁不安的下界之星，斜身瞟了它一眼。
    “可以。”
    它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了看霄青龙与熊王，抛去爪中紧攥的附魔钻石剑。
    望着打了几个转，笔直插在面前的武器，极疑惑地后退了几步，一点也不清楚龙末忽然掷剑的原因，反而认为是打算进行生死斗剑的信号。
    结果咽了口唾沫，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却还没放发出疑问，巨龙便抢先一步说出了想法：
    “我没兴趣和你斗剑，若是不想死，就让她拿上东西和你比一场，赢了，我便放过你罢。”
    说完，头也不回地追随两只狼王，消失在茫茫雪幕中，只留下发愣的女孩和还没反应过来的白熊。
    “让……让我……和它……斗剑？”
    寒风刮过，霄青龙打了一阵哆嗦，差点没被龙末留下的话吓死。
    这北极熊在你手下都可以撑过那么多招，我当初在终界遇见你时可是什么都没法做，这叫我该怎么个玩法……
    “和她斗剑，免我一死？”
    极嘴角抽搐，心里郁闷到了极点。
    搞什么？就算是我的剑术确实不如你，也还没到这种随随便便找个人就能应付的程度吧！况且第一次相遇，此人被我吓成什么样我还不清楚？
    仿佛从头顶浇下了一盆冷水，原本怀着悲壮的心理为了种族而赴死的激动顿时扑灭，弄得极半晌才肯接受突如其来的变化。
    “那家伙刚才说的你也听见了。”
    它松开绑紧霄青龙的熊掌，沉声看着她：
    “你得和我斗剑。”
    “斗，斗剑？”
    某人被放下后腿软得简直快要站不稳，双手抓住冰冷的木质剑柄后才勉强平定了那颗“咚咚”乱跳的心脏。
    “没错。”
    极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族人，令它们挣扎着向此处靠拢，将此地围成一圆形的巨大战场。
    “地点，就在这里，不得离开圈外，否则会让它们撕碎。”
    没了龙末的压制，它开始为所欲为地向斗剑施加规则，向敌人施加压力。
    ……
    为了以往挚友的陪葬品，也为了狼王口中的真相，龙末自愿舍弃那拖后腿的家伙，让她自己处理眼下的事情。
    倒不是因为百分百保证那厮能平安无事，并且在比斗中赢过熊王，而是想知道下界之星为何出现于此太过之焦急，更混杂了内心中的点点猜测。
    记得第二次遇见，也是被大群人围堵的时候，曾经判断过她杀死一人，也就说明她没有想象中的软弱，更没有不会杀生的娇弱女子习性。
    其实还是不得不说，凭着这点就粗糙地让她放手去干，也是足够草率的。
    但在巨龙的心里，则是这样的想法：才相处两天的家伙怎么能和十年前那段悲欢离合的回忆相比呢？
    追着敏捷的缕阳冰冥，翻过了雪丘，路过了冰山，跨过了冰河。时间也在一跑一跳，一呼一吸中悄然流逝。
    “恐怕此地要比终界的主岛要大上不少。”
    长时间风雪的降温冲醒了龙末略微昏热的头脑，使它忍不住看了几眼附近的风景，默默感叹。
    “带我跑这么久，到底是想干什么？”
    风中的铁链摇曳不断，“叮当”晃动，似乎能勾引万物心魄的铁环声响成为了引领巨龙一直向前的一条丝线。
    两只狼王互相传递着眼神，点了点头，终于在地域的尽头刹住了脚步，四爪扒出几道长长的沟壑。
    距离十米左右的龙末也从疾跑改为了缓缓踱步，在与缕阳五米处的雪地上停下，以给狼王们留下一个足以放心的距离。
    随后，冰冥纵身跃起，跳上旁处的一块陡崖，昂直脖子，长长的毛发狂舞不断，点缀着粒粒小巧的雪花。缕阳则退到岩石下，轻轻地蹲坐在雪地上。
    此景让它眨了眨眼睛。不是被风吹得眼球干燥疼痛，而是从两狼身上隐约看到了那条死去已久的黄项圈狗的影子。
    “你想知道的，是这个吗？”
    极地狼王一把抓住摇晃不止的紫色十字星，缓缓地吐出一句话。
    “我想知道的不仅是这个。它为何会在你的手里？”
    龙末也弯下了四肢，趴在冰冷的雪地上，略含威胁地问道。
    “它——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家伙留下的。之后被那人挂上铁链，寄存于我这儿。”
    冰冥轻轻拽了拽链子，便轻松地取下带着链环的下界之星，眼里是满满的追忆：
    “我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在等它的主人。”
    “它的……主人？”
    龙末皱起了眉头，明白它是在暗中指示着自己。
    可是，它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帮助或救起过任何一头野狼，况且还是一只凶狠的狼王。
    “我们见过面吗？”
    它摇了摇头，把乱成一团的想法抛出脑外。
    “你们没有见过面。”
    沉默已久的缕阳开口。
    “但是，我在十年前见过你一次。”
    话语顿了两三秒，才继续接上：
    “曾经差点被流浪者逮回去的末影龙。”
    ……
    舔舐伤口的野狼们一听规则，兴奋地抬起头来，瞳孔中闪烁着野蛮渴望的光。
    她胆怯地抱着剑身，不敢去面对大量可怕的，在黑夜中一闪一灭的“萤火”。
    臭龙，这下子你可把我害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