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呃——”
    霄青龙拿着龙城地图，自言自语嚷嚷着不知道在研究个啥。
    身后的龙末左右张望，甩甩脖颈，抖落一片片叶子，或是喷出一口带着龙息的热气，推开即将飘落到鼻尖上的草屑。
    一人一龙自从呆在一起后已经走了将近一个白天，可就是走不出庞大的热带雨林，仿佛只是在其中绕着圈圈。
    “唔，龙末，什么时候才走出树林到龙城啊？”
    耐不住寂寞的她把头从地图前昂起，停步转身问道。
    “我怎么晓得。”
    龙末斜眼看她，明显也有些不耐烦了。
    “你在前面拿着地图，不是你在带路吗？”
    它准备就这么冷淡应付一句，简单带过乏味的对话。结果对她刚才的话略略一思忖，恍然大悟，忍着气愤问道。
    “啊？什么？”
    霄青龙听了它的疑惑，一脸懵地愣在原地。
    “你在前面，而且拿着地图，又去过龙城，带路的不是你还是谁？！”
    龙末终于耐不住性子，吼了出来。不过之后的几秒，它突然意识到了这十年中自己性格的大变。
    她直接被巨龙的嗓音和怒气吓怕了，颤抖着咬手，根本想不出来怎么解释。
    “我……我还以为……是你在带路呢……”
    四周安静得可怕。经过极为剧烈的心理斗争，犹豫徘徊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承认了印象中的“事实”。
    说到底，只是畏惧不讲实话的后果。
    其实这句话是真正点燃龙末怒火的一粒“火星子”……
    “咔！”
    某龙阴着脸，前爪在地上狠狠一跺，直接把树枝树叶震裂。身后那条似蛇似鞭的长尾随便一扫，便把附近两米多粗的丛林木树干击得粉碎。
    霄青龙后退几步，赔罪地笑着，地图放到身后，用力揉成一团。
    看来以后不能拿着地图走在别人前面了……
    “你，给我，过，来！”
    龙末一字一字地吐出，獠牙显露，温和之象不复存在。
    “我，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嘛……”
    她支支吾吾地回答，完全不愿意听它的话。
    “那别怪我不客气——”
    它在暗中卯足力气，在话末尾的最后一个音节说完时，猛地爆发，扑跃向前，如同看见了食物的猎豹，欲把她按在爪下。
    好在霄青龙早想到了这一点，逃跑准备做得充足。瞧见龙末抬起爪子的那一刻，迅速扭头转身拔腿就跑。
    “喂喂喂，别追我，我错了，我错了！”
    她丢了害人的地图，后悔地奔在凹凸的地面上，连滚带爬地冲向远处。
    ……
    十分钟后。
    “别，别追了，我跑不动了……”
    霄青龙气喘吁吁地扶着树小跑，凝望后方呼吸有些急促的龙末。
    “啊！”
    不料没看见脚前巨大的树丛，被那么一绊，整个人向前飞去。
    “啪唧！”
    闷声响起，她摔在了雪堆上。灰尘大小的雪尘飞舞起来，好似正在下着大雪。
    “哎哟，痛——”
    她摸着磕到的头，长发抖了抖，让这些白色的颗粒回归几厘米厚的雪层。
    而龙末正站在霄青龙背后，粗鲁地抓住她的衣领，高举在眼前。
    她仿佛能瞧见它眼中燃烧的怒火，还有口中正在悄悄存蓄的紫色龙息。呼出的热气吹浮在她脸上，融化剩下的雪片。
    冰水顺着她的头发流进她的衣服，弄得她感受到阴风刮起时的寒冷，配上丛林的一片安静……有种，身陷死亡边缘的感觉……
    “呃，龙末，你看这里有雪，我们是不是离雪原不远了……”
    霄青龙躲避它能够“杀人”的眼神，转移话题道。
    “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这里的温度低了不少。”
    沉默许久，龙末开合它的巨口，缓缓说。
    “可是，龙城在雪域吗？”
    嗯，看来这招对它没用。
    “我说了你别揍我——”
    霄青龙嘟囔一句，缩了缩脖子。
    “听你这么说，那肯定不是了。”
    龙末从鼻子中“哼”了一声，爪子一松，把她丢在地上。
    “下次不识路，就别走在前面拿着地图——哦对了，你的地图呢？”
    它警告着她，忽然转变语气。
    “扔了……”
    “扔了？”
    “嗯……”
    “扔了做什么？”
    “它害人不浅，况且……只是龙城的缩略图，不带定位……”
    霄青龙低下头，两只食指对戳，撅着嘴解释。
    “得了得了，别用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
    龙末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算了，先去雪域看看吧，我记得雪域也有个城——北方狼城。”
    它瞟了她一眼，回忆十年前路过雪域的场景。
    “啊？不去东方龙城嘛……”
    霄青龙情绪立马转换，让龙末不禁感到无语。
    “带你游山玩水不好么？”
    它随意找个借口忽悠她，其实只是为了去看看他是否待在狼城中。
    “哦喔，当然好！”
    她听了此话，兴奋不已。
    一两天的相处，一人一龙之间的墙壁似乎在慢慢被打破。
    霄青龙觉得自己大概摸清了龙末的性格。她发现它基本遵守自己所说的话，对“自己人”蛮不错，但对敌人和陌生人态度恶劣，冰冷不堪。
    不过这些其实只是它自然表现的态度，利用者与被利用者的关系并无减弱。
    撩开面前遮挡视线的藤蔓，草丛，他们终于看到了久违不见的太阳。
    天穹中的金盘洒下柔和温暖的光线，给大地蒙上一层金纱。万里无云，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
    寻着散落在树叶，地面的雪堆，霄青龙发现了草丛间的点点白色。窜入其中，原来前方就是一望无际的雪原。
    “龙末，找到了，在这里！”
    她踩了踩有些僵硬的草坪，向躺在树下打哈欠的龙末招招手。
    “嗯。”
    它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四爪着地，并无要夸奖她的意思。
    本来嘛，我给你提供安全和食物，其他事情都你来做！
    龙末经过她附近，朝前伸出爪子，留下三四道长长的抓痕，捏起一把雪缓缓揉搓。
    “嗯对了，你好像来过主世界啊，不然怎么知道东方龙城和北方狼城的？”
    霄青龙忽然出现，揪住它的翅膀。
    “在终界听那些死掉的人说过。”
    龙末微微一愣，暂时不想告诉她自己的目的，以及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她还不值得信任。
    它在心底默默告诉着自己。
    “啊？那你给我讲讲其他的城呗！肯定不止这两个城的！”
    有了话题，她的好奇心顿时被激起，硬缠着龙末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