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是用这样的眼光看待你的恩'人'的？”
    龙末推了一把脸色阴沉幽怨的霄青龙，咧嘴笑道。
    “好家伙，对一个可怜的女孩提这种要求，你真不要脸。”
    她仍然躲避着巨龙的目光，害怕它威严的可怕样子。但明显不如第一二两次谨慎卑谦，敢私下喃喃自语了。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它用爪子抚摸着下巴，装出一副没听见的样子，身后的长尾自然摆动着。
    “哼，选择权在你的手上，你完全可以拒绝。当然前提是，你准备被蜘蛛追半个晚上或者被咬几口。”
    随着一人一龙的几次相遇和经历，双方的态度都有了微微的改变，一个不再那么冰冷，一个不再那么胆怯。
    “可，问题是，你是为了什么让我跪了求你！”
    虽说这事让某人感到羞愧，不过早就过去了，也没必要再管那么多。霄青龙有些愤怒地问出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等待它的回答。
    “我为了什么让你跪了求我？”
    龙末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抬头望向从叶片见散落的月光，看样子像是在思考。
    “为了取乐呗。”
    然而几秒后，它的回答让她嘴角一抽。
    “还有就是，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我已经放了你一次，又救了你一次，不是吗？
    “你看你也没什么报答我，况且又来找我这条和你几乎没关系的恶龙驱逐蜘蛛。
    “所以你必须要用你的诚恳打动我，让我情不自禁地想去管这件闲事。”
    龙末抬爪在愣住的她眉心轻轻一弹。
    “嗯，你想要的答案我给了，所以你该走了，而且永远别回来找我。”
    说罢，它悠闲地一摆龙尾，转身缓缓走入黑暗。
    “臭龙，完全就是借口嘛！”
    望着它慢慢缩小的背影，霄青龙气得直跺脚。
    当然刚才龙末的话有一大半是它真正的想法，而不是用来遮掩的借口……
    “走就走，你以为我会想和你在一起啊！”
    她嘴上嘟囔着，举着火把朝与龙末相反的方向前进。
    管它这里是东是西是南是北，只要离你远点就对！
    呃，不过还有很多家伙在等着她，等她……离开末影龙……
    “嘶嘶——”
    还好有某一只怪物因为过于兴奋吼出了声。
    她颤抖了两下，带着不好的预感张望左右。
    嗯，一大堆红色的眼睛在默默看着她……就像，在看猎物——也可能是食物。
    好吧，也许我该去找那条万恶的臭龙谈谈，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夜晚的树林里乱逛……
    毫无疑问，手无寸铁的霄青龙没有吭声，捂脸回首，小跑着去追前面快要看不到的黑龙。
    “哒哒哒哒！”
    急促地奔跑声被龙末敏锐的耳朵捕捉到。
    它猜到是谁了，也猜到她跟上来的目的。
    抱着一丝试探的女孩已经到了和它同步前行的距离，而且，彼此之间不足两米。
    “别跟着我，走你自己的。”
    龙末没有回头，甚至连脖子都不曾转一下，只是按照意念和有序的步伐前行。
    “我没跟着你，我发现你和我走的路是一样的，刚才走反了。”
    霄青龙不要脸地细语回答。
    听到她这么说，它立刻换了个方向。
    但是为了寻求庇护，她可不会离开它附近，最起码，在走出这树林之前。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呃，周围怪物多，我……想跟着你走出丛林……”
    最终龙末还是忍不住开口驱逐边上碍眼碍事的霄青龙，同时她的话也证实了它的猜测。
    “怪物多？哼，我不是怪物吗？”
    它的语气中带了点不耐烦，不过没有粗暴地赶走她，就说明有交谈成功的可能。
    呃，对哦，末影龙……也可以算是怪物……（有些人说它是动物）
    见直说没用，她不得不用自己带来的好处来让它点头：
    “我有火把，我可以帮你引路！”
    “抱歉，我不是像你们一天黑就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的夜盲，相反，越黑的地方我看得越清楚——你的火把太刺眼了。”
    龙末爱理不理的态度让她有些恼怒：我就跟着你一会儿，怎么这都不让？！
    “人类，你一直跟着我，不怕我什么时候翻脸吃了你吗？”
    只不过这次，霄青龙还没开口，却被巨龙抢先一步。
    此话入耳，她停下了脚步，惊恐的目光扫向一刻未停的龙末。
    对哦，要是真的发生，她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龙末微微回头瞄了她一眼，趁那厮还没想明白，赶紧离开为妙。
    “不过，留在这里也是要完蛋！倒不如试着接触一下——有点，恐怖的它。”
    回想遇见它的种种情形，交谈的话语，霄青龙知道从终界来的末影龙没有想象中的邪恶，贪婪，喜好杀戮，相反的，它貌似十分聪明，有各种打算与计策，并且……对人类不怎么陌生害怕。
    于是，原本以为把她打发走了的龙末又听到了脚步声。
    “你怎么又来了！”
    龙末的耐心在慢慢流逝，干脆露出爪牙恐吓。
    “因为，因为……我觉得，你不像一只怪物——”
    霄青龙极力组织着语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我不像？”
    巨龙反问一声，猛地摁住她的双肩，把她推在一棵丛林木上。
    “那这样呢！”
    她望着完全张开的龙口，黑洞洞的喉咙，能够咬碎石头的龙牙，还有晶莹的口水与恶狠狠的眼神。
    说实话，它有点被她搞烦了，要不是不愿意随意杀人，它早就想一口咬了下去。
    面对从无害的大龙变成恶魔死神的龙末，有心理防备的她还是咽了一口唾沫。
    “我，我的意思是，你和那些万恶不做的怪物不同。”
    霄青龙盯着它的眼睛，注意力放到瞳孔深处的金丝上。
    “哦？说来听听。”
    它稍稍一愣，来了兴趣，收敛起自己的凶相，饶有兴趣地瞧着这位刚才还跪在地上求救的人类。
    “嗯，一，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想要杀人，而怪物们见到没有反抗力的人就会一拥而上。
    “二，你脾气很好，至少，我缠了你如此之久，你也没有朝我发怒……现在除外……（某人说这话时顿了一顿，还是承认了自己在纠缠它）
    “三，你和其它怪物比起来更容易亲近也更容易交流。
    “四，你比他们聪明，并且有自己的打算，顾虑和想法。”
    霄青龙伸出一只手，一个一个清点过去，把自己暂时想到的描述统统讲出。
    虽然贪生怕死，有些略微粗暴，但这不影响她的思考能力，智慧与抉择。
    听完后的两秒，龙末笑了。
    看来她还是比较了解自己的。
    “说得不错。”
    它放下爪子，令霄青龙喘了口气。
    “那，我可以跟着你不？”
    “我需要考虑一会儿。”
    龙末眼中金光闪烁，开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其实留这样一个傻呆呆的家伙在身边，至少可以活跃下气氛，让它的路没那么孤单。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入城问题和终界问题。
    如果身边跟着一个人，那么就好说，到城中去也没那么麻烦。
    再加上小家伙知道了终界的事，留在身边也好随时扼杀或者管住嘴。
    嗯，这厮当作棋子挺好。
    可惜就是还没到让它信任的程度，不然也就不会有第二个问题的打算了。
    “怎么样？”
    霄青龙注视着龙末，等不及地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要跟我多久？又是否会听我的话？”
    龙末暗自一笑，先得确认棋子能在身边留多久。
    “嗯，等我到龙城吧。至于听话——我不能像奴仆一样什么事都同意做，完成一些合理不过分又有益的要求是没问题的。”
    她先是惊喜万分，可后来又想到下跪时的场景，不得不慎重考虑。
    “前提是要麻烦你照顾我的安全，呃，还有饭食……”
    说到吃的，她也有些饿了，小心翼翼地试着加上要求。
    “可以。”
    龙末听到龙城两字，知道撞对人了，它的其中之一目标，正是到龙城走走。
    至于饭食，就用鱼解决吧。
    一人一龙就这么达成了共识，表面看上去相处会融洽，其实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索取。
    简单来说，他们是为了利益才走在一起。
    只是彼此都不知道彼此的想法罢了。
    “那我们接下来朝哪走？”
    “随便选个方向，出丛林再说。还有，不要粘着我，最起码离我半米远。”
    她放下了畏惧，放下了警戒；它放下了驱逐，放下了嫌弃。
    人与龙在此刻，就将踏上一条共同的道路，不同的命运，相同的流浪，还是无法避免地撞在了一起。
    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平凡的日子，还是波澜四起的历险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