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只是路过
她面对着石壁,注意力全集中在地图上,再加上早就按耐不住的好奇和兴奋,哪又会对身后可能发生的危险产生警戒?
箭矢如一道银光,极速放大,眼看就要落到她的身上!
在这关键时刻,仿佛是早就察觉到了这小小的阴谋,却故作不知,她的身形忽然一晃。
“嗖——”
“啪!”
箭头擦着她的外衣而过,扎了个空,残余的力道使它深深地没入岩石里,飞溅出一大片细小的石子和一簇耀眼的火花,只留下木质的纤细箭身与白花花的箭尾还沐浴在阳光之下。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火星子在面前熄灭,箭矢微微颤动,直到碎石撞击着地面和她手中的地图时,才如梦初醒般退后几步,双眼瞄向洞穴底部。
刚才她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空气被撕裂的“呼呼”声,差点被她当成是风经过洞口。
但是为什么她躲了开来?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在那一刻,貌似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涌上心头,还没做出反应,大脑就已经不由自主地向着身体下令。
“咯吱——”
仿佛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也故意告诉她这一切的策划者,下面立刻传出骨头相互撞击时产生的音响。
“一只,一只怪物?”
她的目光落在下方,不禁呼出声来,对上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哇,全身上下都是骨头,没有一丝肉诶!”
先把害怕放到一边不说,她居然还俯下身子,打量起下面站着的怪物。
“不过这种怪物叫什么来着……”
观察了一阵,突然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那家伙,便缓缓立直身体,抓紧地图,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下面的骷髅却是懵了。
不对啊,手无寸铁的她见到我不是应该逃跑吗?为什么还站在原地,想起问题来了?
“难道这家伙没把我放在眼里?好啊,既然你敢闯入我们的领地,那就别想再走!”
它误解了她的想法和现在所做的事,以为是她瞧不起自己,再加上人类与怪物保持的敌对性,骷髅“唰”的一下举起弓,搭上箭,拉起弦,开始瞄准。
“哦,我记起来了!”
她猛地一拍手,吓了它一跳,手里的武器随着颤抖了一下。
“骨头架子,没错,是骨头架子!”
话语传进骷髅的耳中,周围好像刻意安静了下来,只有她因为想出一个“合适”的名字而骄傲地望着蓝天,以及“骨头架子”这四个字在黑漆漆的洞穴里回荡。
“是骷髅!笨蛋,看箭!”
余音刚落,骷髅便表现出了愤怒的神情,同时手里拉到满弦的弓,被狠狠捏了一把,弓身“嘎吱”作响。
它松开握住的箭尾,箭矢迫不及待地脱离弓弦,飞射而去。
“呀!你会说话?别别别,有事好商量,别动手啊!哦不,别动弓啊!”
见骷髅忽地放箭,她有些慌了。
我明明没做错什么呀?别无缘无故就开打!和平第一,和平第一!
遗憾的是,它可不会听到她的话就放下弓来,和她好好谈判,何况是早就将箭矢射出。
她急忙往边上挪动一步,匆匆跃向前面的一块岩石,也不知道是因为过于心急还是洞内的阴暗潮湿,脚底像抹了油一样滑,身体一个不稳,差点直接掉下去。
“哎!骨头架子,我没做错,也没说错什么啊,要是你觉得我在这里妨碍到了你,打扰了你的清闲,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不过请你收好你的弓……”
“你!”
就算刚才愤怒地告诉了她应该将自己称之为骷髅,可她却还是张口一个“骨头架子”。
虽说它们是骨架没错,可是这种情况就好比在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下给你取了一个绰号,怕是换作脾气不好的人都不会开心的。
“怎么了,那么大动静——”
就在她知道这个家伙不欢迎自己,无奈地撇嘴讲了几句就打算离开时,那几乎见不到尽头的洞穴深处,亮起几点血红色的光芒。
“没怎么,就是有一个闯进来的人类,我正准备收拾她。”
骷髅朝后回头,回答着刚才从洞中传出的话,只不过听起来语气含着些怒意。
“不,我不是闯进来的!”
趁它不注意,悄悄爬到了洞口,手快要触碰到草坪的她听到骷髅这么一说,似乎忘了逃出洞穴的目的,反倒是一脸无辜地插上了话。
“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简单讲,我只是路过!可这骨头架子态度一点也不友好,还拿弓射我呢!”
也不知道她在向谁控诉骷髅的“恶行”,说明自己出现在洞口的原因。只不过在下面的怪物看来,她的话无疑是可笑的。
“啧,有人来'做客'也不告诉我一声,我本来可以早点好好'招待'她的。”
此话出口,气氛就开始有些不对劲了。再看看黑暗深处的几粒血红,居然开始朝骷髅身边缓缓移动。貌似,声音和血点的主人也是一只怪物的样子啊!
能见度对于它来说在逐渐提高,由于感受到光线强烈的原因,这只怪物的眼睛——也就是越来越近的血点——似乎有些微眯。
“等下,你是——”
周围已经可以隐约看到它的轮廓和细长的黑腿。她心中莫名闪过一丝害怕,脑袋里残缺的记忆飞快拼凑在一起。
“嘶嘶,你好啊,女孩。”
当它整个身体爬出黑暗,来到还算明亮的洞底时,她看清楚了它的样子,也听清楚了它的声音,霎时整个人仿佛被冰封了一般,僵在那儿不动了。
“蜘,蜘,蜘蛛!?”
等了好一会儿,她才支支吾吾地惊叫了一声,急忙转过头去,如同看见了死神,瘟神,唯恐避之不及。
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刚才还像蜗牛那样慢吞吞爬墙的她直接一跃,把手往草地上狠狠一撑,转眼间翻上距离自己有两三米高的草坪,然后跑向太阳落下的方向,只留一大片因奔跑而飞溅的土块和一串惊慌失措的话语:
“别过来,别过来!离我远点,远点!!!”
声音渐渐消失,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它们两个愣在了原地。
微风刮过洞穴,卷来一片没有归处的枯叶,倒是给洞窟增了一抹凄凉。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感受到风送来的热气,骷髅反应过来,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她跑了。”
蜘蛛直勾勾地望着它,毫不掩饰地说出现实。
“被你吓跑的——”
它补充着。
(寂静一片)
“还追吗?”
“算了吧,这么大太阳,太刺眼,挑不起我的狩猎兴趣。”
……
她拼命地朝前方奔逃,沿途撞倒了一大片高草,“嘶嘶”,“唰唰”的声响萦绕在耳边。只要她不停下脚步,这声音将会一直传播下去。
如果从天空中望向草原,就能发现倒下的草丛形成了一条小道。只不过她的身影远去后,这些生命力非凡的杂草一点一点伸直了被压弯的茎部,重新在空气里舒展着细长的草叶,嫩绿的叶尖迎向天空中那轮金色的方盘。
白云悠悠地朝往同一个方向飘移,有时会遮住太阳,但不能挡下它洒落的万缕阳光。强烈的光线有大部分穿透厚厚的如棉花般的云层,勾勒出它模糊的轮廓与中心。
十分钟后。
“应该…没有…追…上来…吧!呼,呼——”
她右手扶上一棵橡树,急促地喘息着。一想到洞穴里遇见的蜘蛛,就忍不住在热天下打寒颤。
“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可怕!”
望着自己走过来的路和延伸到天边的绿草,她的眼前渐渐浮现出记忆中的场景。
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