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论道黑袍
    在白羽朝着那座山峰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原先无论白羽如何拼命狂奔都不变化一丝的无垠草原顿时急速向后掠去。
    只瞬间，那几乎遥不可及的漆黑山峰，便已经出现在白羽的身前。
    山底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仿若散发幽冷寒气，静静矗立在那里，仿佛巨蟒张开巨口，欲吞天而噬。
    白羽脸色一怔，心中不安愈发凝重，缓缓握住腰间粗笔，谨慎打量着那一个洞口。
    就在白羽犹豫要不要进去一看的时候，一道熟悉至极的笑声忽然从洞口深处传出。
    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自洞口中走出。
    看到这一幕，白羽猛然瞪大双眼，心中满是震惊。
    从洞口中走出的，赫然是另一个自己。
    唯一与自己不同的，是那个“白羽”身上穿着一身黑袍。
    黑袍如墨，一举一动间仿若于天地间作画，又仿若他本身就是一副由笔墨勾勒而出的画中人。
    黑袍白羽从山洞中走出，嘴角带笑的安静看着白羽。
    “你终于来了。”黑袍白羽淡淡笑道。
    白羽脸色微变，下意识紧握手中粗笔，冷声道：“你是谁？”
    “我？我是你啊。”黑袍白羽淡淡笑道，“或者说，我就是画中的你。”
    白羽眉头紧皱，死死盯着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黑袍少年，却见对方同样握住手中粗笔。
    “你是不是想出去？”黑袍白羽呵呵笑道。
    白羽微微点头。
    “可惜，你出不去了。”黑袍白羽笑容依旧。
    白羽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淡淡道：“为何？”
    黑袍白羽笑容温煦，柔声道：“因为你找不到自己的道……而等你彻底迷失在这里，儒心彻底睡去，我会成为你，代替你出去。”
    白羽看着笑容轻松的黑袍白羽，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下一瞬，白羽脸上的紧张忽然散去，同样一脸轻松的笑了起来。
    白羽笑道：“我早就该想到，这幅画虽然出自李柔婉之手，但是里面却多了这座山峰，还多了一个你。”
    黑袍白羽笑容一滞。
    “我来到这里，恐怕不是因为李柔婉，而是因为你吧？”
    听到白羽这句话，黑袍白羽再也没有一丝轻松的笑意，反而是慎重的打量了白羽一眼。
    白羽继续笑道：“掌控这幅画，把我困在这里的，是你。”
    此话一出，只剩一片寂静。
    黑袍白羽两眼微眯的看了白羽许久，这才呵呵笑了起来，缓缓道：“聪明。很聪明。”
    “但我想不通的是，这幅画明明出自李柔婉之手，但为何你能在里面做手脚？”白羽冷声道，“你是谁？”
    黑袍白羽并未回答白羽，只是含笑的看着白羽，淡淡道：“放心，我不会杀你。”
    白羽冷声道：“你不肯说，那就不必说了。既然这幅画受你掌控，那么只要我杀了你，我就能出去。”
    “哦？有趣，你的儒心都要破碎了，还谈何杀我？”黑袍白羽笑道。
    白羽不再说话，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杀机，缓缓提笔。
    一身文气激荡而出。
    白衣翩翩，手中粗笔光华流转，化作漆黑笔墨。漆黑的墨痕随着白羽挥舞粗笔而漂浮于空中。
    仿若画中多了一笔，而这一笔，正是白羽在画中所画。
    画中人画画中画。
    然而下一瞬，黑袍白羽抬手一挥，一道狂风裹挟着庞大灵力扫过，那一道漆黑墨色顿时消散。
    被这道灵力扫过，白羽并无伤势，却脸色惨白。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原本已经布满裂痕的儒心竟然在这灵力扫过时开始崩碎。
    同时，白羽体内文气也紊乱四溢，一身儒生境界不断下跌。
    “白羽，”黑袍白羽冷笑道：“你看过太多书籍，也算知晓万千大道，为何非得独修儒道？”
    黑袍白羽呵呵笑道：“如今既然入我画中，何不修我丹青之道？”
    白羽脸色铁青，眼中杀气暴涨，冷声道：“花言巧语，你想废我儒心？”
    “儒心……”黑袍白羽眼中忽然出现一丝沧桑，似是感慨的叹了口气，随后笑道：“何谈废你儒心？我只想跟你来一场论道。”
    论道。
    远比交手更加危险。交手无非只是皮肉神识之伤，而论道一旦失败，则是根基全无。
    如今白羽儒心已经破碎三成，与人论道，怕是必输无疑。
    一旦输掉，白羽儒心全碎。到那时，他便永生永世迷失在这幅画中。
    “论道？”白羽冷笑道：“我忽然明白了一点，你不是不想杀我，而是不能杀我。”
    白羽声音冰冷的说道：“因为你只有碎掉我的儒心，占据我的躯体，才能从里面出去。被困在这幅画里的，除了我，还有你！”
    黑袍白羽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如实叹道：“的确。我与你一般，都被困住了。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我不是被困在这画里。”
    “我只是借这幅画，想要躲你身躯，重回天文大陆罢了。”
    黑袍白羽缓缓叹道，随后朝着白羽微微一笑，道：“现在多说无用，你我之间只有论道一途。你若胜过我，我便放你出去。你若胜不过我……便怪不得我了。”
    白羽叹了口气，可正如这个黑袍白羽所说，对于自己而言，似乎目前只有这一条路能走了。
    若自己不答应，怕是永远也出不去。
    而且，这个黑袍白羽既然掌控这副画，那么就算白羽跟他拼命，这个不知何等修为的黑袍白羽也能轻松斩杀白羽。
    而之所以这个黑袍白羽没有杀自己，也是为了逼自己跟他论道，好碎掉白羽的儒心，占据白羽躯体，重返天文大陆。
    事到如今，唯有与这个人论道，白羽才能有一线生机。
    白羽狠狠咬牙，冷声道：“好。”
    黑袍白羽仿佛早就料到白羽会答应一般，只是平淡一笑，随后身上仿佛多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气势，如同一只沉睡千年的庞然巨兽缓缓苏醒。
    黑袍白羽淡淡道：“白羽，我来问你，何为丹青之道？”
    白羽脸色一变，先前看过的万卷藏书内容尽数涌来，许久后沉吟道：“以笔绘画，临摹万物，使之为自己所用。”
    “可笑。肤浅至极！”黑袍白羽呵呵冷笑，“丹青之道，博大精深，以心为眼，看世间万物，看天地众生。以身为笔，画万古山河，画天地大道，入我画中者，生死皆由我。”
    “我再问你，何为大道？”黑袍白羽继续冷笑道。
    “大道……”白羽一时语塞。
    “黄口小儿，还是老夫来告诉你吧。”黑袍白羽冷笑道：“大道，天之大道。大道缥缈，众生难求，天地难寻。无数修士，独有自己的道，一路苦修，只不过是为了一窥大道面目。”
    “我笔墨之道，在这天之大道面前，不过是羊肠小路。哪怕是我都未曾一窥天之大道，竖子何谈，敢妄言大道？”黑袍白羽轻蔑道。
    然而这一刻，白羽忽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