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何为道？
    站在高台上，被众人敬畏和震惊的目光汇聚的白羽脸上笑容僵硬，心中却懊悔不已。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字有如此威能，竟然轻松撕破了南风的全力一字。
    白羽更没想到这在武帝城声名鹊起的南风竟然被自己一字打成了这样。
    这下子，可真是把这南风给得罪了。
    弄不好，就连南风身后的、在武帝城根深蒂固的笔墨南家都给得罪了。
    而白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南风被那自己的一个“道”字给打出伤势。
    因为一字写出，就连白羽都无法收手。
    可以说，儒生战斗本就无法收手。文以载道，歌以言志，都是引动天地共鸣，一旦使出便再无余地。
    若是执意收手……只会引发天地反噬。
    所以白羽只能替南风默默祈祷，希望他伤势不大。
    而此时看着踉跄爬起的南风，白羽脸上笑容僵硬，心说自己还真是到哪儿都得罪人的体质啊。
    南风爬起来之后，眼中却没一丝愠怒，脸上也没半点怒色，反倒是心惊的打量了一下白羽，紧接着便是抱拳一拜。
    白羽一愣，还没明白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现在城里人都这么玩？被人打了还开心？这癖好有点诡异啊。
    就连台下众多学员都脸色古怪，无数议论声响起，打破了寂静。
    “这白羽从哪儿冒出来的？竟然能打败南风！”
    “这还不算奇怪，奇怪的是南风丢了这么大的人，竟然还恭敬一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学员都是疑惑不解的看着南风和白羽两人。
    而南风却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自顾自的盯着白羽，目光炯炯，其内意味深沉，仿若发情的流芒遇见美女。
    就在白羽被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时候，却听南风笑道：“哈哈，今日一战，痛快痛快。”
    “我南风自幼生在武帝城，修习南家的笔墨之道，与人交手从未败过，自诩是武帝城中青年一辈里的武道之外第一人。如今看来，不过坐井观天。白兄一笔，可谓振聋发聩。”
    南风说罢，对着白羽恭敬一拜。
    白羽看着对自己恭敬拜倒的南风，脸色愈发古怪，他都有些无法理解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难不成这孩子还有些受虐倾向？
    白羽只得尴尬笑笑，挥手说道：“南风，大庭广众的，你先起来。此番算我得罪了。”
    “不得罪不得罪。”南风直起身来，一脸无所谓的摆摆手，恭敬道：“不知白兄能否为在下讲解一番，你我所修的两道到底有何不同？为何你区区三丈道字，便能轻松碎我五丈道字？”
    南风眼中满是不解和疑惑。
    南风自幼生活在笔墨南家。而笔墨南家，正是武帝城中的大族，也是武帝城内武道之外第一家族。
    就连武帝城中，武道第一的皇室都对南家青睐有加。就是因为南家的家传的笔墨秘技，虽不是武道正统，却独有它的独到之处。
    而南家，也因此能够在以武为尊的天武大陆博得一席之地，给所谓的旁门左道争光。
    南风自幼便对南家的笔墨之道深信无比，并引以为豪，再加上天赋使然，更是隐隐成为了武帝城中青年一辈，在武道之外的第一人。
    而方才那一刻，面对那三丈道字，南风自幼所引以为傲的笔墨之道，瞬间土崩瓦解。
    南风的骄傲，随之一齐土崩瓦解。
    但南风心里忽然涌出一丝激动，因为在那三丈道字之上，南风看到了另外一个道。
    一个与南家笔墨之道相似，却又超过了南家笔墨之道的真正大道。
    南风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自己被打败之后非但没有丝毫羞恼之意，还满心欢喜，甚至想要不惜一切的去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道。
    他只是本能地感觉到，弄清这少年所修的道，对自己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此刻面对白羽，南风没有丝毫骄傲，只有敬畏和乞求。
    众人看着一反常态，毫无傲气，甚至对白羽恭敬拜求的南风，脸色皆是古怪。不过碍于笔墨南家之威，倒也没人敢说什么。
    白羽看了一眼南风，见对方眼中没有丝毫恶意，如湖水澄澈，只有乞求，忍不住缓缓叹了口气。
    曾经自己丹田被破，也如他这般，只有乞求。
    只不过，当时自己乞求的是众人的信任。而南风乞求的，则是对大道的点拨。
    白羽长呼口气，两眼直视南风，沉声道：“既然如此，我就和你说几句。”
    南风眼中满是欣喜，咧嘴笑着点头。
    众人同样好奇的看向白羽，不知白羽要说什么。
    说来可笑，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小子竟会出言点拨在武帝城中声名鹊起的南风。可见识了白羽实力之后，众人此时再也没有轻视，全都仔细的竖起耳朵，准备听白羽怎么说。
    “何为道？”白羽缓缓问道。
    面对白羽的询问，南风顿时语塞，只是喃喃道：“道……”
    “道，是道路，也是道理。”白羽缓缓道，“你问我笔墨之道与文道有何不同，很简单，一个是道路，而一个是道理。”
    南风脸色一滞，眼中隐约有精光闪现。
    白羽长呼口气，缓缓开口道：“文以载道。笔墨之道，不过是载道之文。修炼笔墨之道，不过是借笔墨之道来入大道。”
    “但我看你方才施展之间，似乎只单纯修炼了笔墨之道，没有丝毫大道之意。那一笔道字徒具其形，虽然气势磅礴，却只是单纯的笔墨，并无更深意蕴。”
    听到白羽这句话，南风身体猛地一震。
    的确，他从未考虑过什么大道什么文以载道。他自幼修炼的，仅仅是笔墨之道。
    至于什么文以载道，借笔墨之道入大道一事，他更从未想过。但当下白羽一点，南风心思瞬间通达。
    白羽深深看了南风一眼，缓缓开口道：“而我方才那一字，虽然气势上不如你，大小也不如你，但却有真正的道韵。至于是什么道，以文道的博大精深，一时半会与你说不清楚。”
    “现在，你可知道了？”
    南风恭敬一拜，低声道：“多谢白兄指点。”
    台下众人，也都若有深意的倒吸口气，各自有了不小的感触，再看向白羽的目光中不觉多了几份敬畏。
    擂台之后，李柔婉眼中震惊更甚，迟迟说不出话来。
    长眉老者一手抚袍，两眼微眯的打量着白羽，缓缓叹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解……后生可畏，此子不凡。”
    “音莫笑，白羽，南风，李柔月，林晚……看来这一次，我文院收了一批不得了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