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将计就计
    当晚，白家晚宴，极尽奢华。
    白家三十二口人都在，热闹无比，气氛融洽。
    白家少主白羽笑意吟吟，与平时表现一般无二，只是不经意的一手捂着丹田。
    “爹，我敬你一杯酒。”白羽站起身来，举杯笑道。
    “哈哈，我儿长大了，竟然给我敬酒了。你娘要是看见了，肯定高兴。”白悍站起身来，哈哈笑着。
    两人碰杯，白羽仰头喝下。
    谁也无法想象此时白羽心中的复杂。
    此时的他，竟然需要靠顶替别人才能和家人在一起。虽然辛酸，但白羽已是满足。
    不多时，白羽已经给所有人斟了酒，敬了所有亲戚一圈。
    气氛愈发融洽热闹，喝的越来越多。
    就连一向严肃的大长老都眉眼带笑，不断敬酒。
    陆续有人不胜酒力，在桌上昏睡过去，一动不动，如同死尸。
    不知何时，白羽找了个机会离开宴席，也不知去了哪里。
    随着昏睡过去的人越来愈多，一旁始终冷冰冰的女子终于皱眉，秀手按在腰间寒剑，冷声道：“不对劲……”
    “冰水，有什么不对劲的？”一旁的大长老笑意吟吟。
    女子没有回答他，只是脑袋一低，趴在了桌上，一动不动的昏睡过去。
    白悍眉头微皱，死死抓过白羽面前的酒壶，只见壶口还残留一些白色粉末。
    “酒里有毒！”白悍怒目低喝，却站不起身，仿佛全身修为都全部散去。
    “哦？有毒？”大长老白放呵呵笑笑，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哪里有毒？”
    白悍眼中闪过一丝紧张，朝门外虚弱喊道：“羽儿，快跑……”
    白悍还没说完，便已昏了过去。
    白家三十口，无一幸免，尽数被毒倒。除去不知所踪的白羽，便只剩下了大长老白放。
    白放自顾自夹了一筷子菜，苍老的脸上笑意吟吟，环顾四周，看着几个昏迷过去的长老，仿佛欣赏美景。
    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一动不动的白悍身上。
    “白悍啊，白悍，”大长老呵呵笑了起来，“杀了你，我便荣华富贵。但我又怎能为了莫家口中的荣华富贵杀你？”
    “老夫看你一点点长大，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爱，甚至当初都没让自己儿子当家主，力保你做了家主！”
    白放说道这里，满是笑意的老脸瞬间阴沉下去，冷声道：“可你当了家主后，却让我儿战死沙场！”
    白放不说话了，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到白悍身旁，一品巅峰的修为汹涌而出。
    白放抽出腰间的一品符刀，裹挟着浓郁灵力，高高扬起。
    “可惜，你到死都没机会知道，你曾亲手废掉你儿子丹田。哈哈，可笑，可笑啊！”这一瞬间，白放仿佛丧心病狂一般双目通红的大笑起来，手中符刀同样狠狠落下。
    这一刀下去，白悍必死。
    白放眼中恨意滔天，然而下一瞬，他眼中的恨意被震惊恐惧之色取代。
    白放笑声戛然而止，手中的符刀也停在空中。
    因为白悍一只手已然洞穿了白放举刀的右臂，滴滴鲜血滑落。
    先前一动不动的白悍，此时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一般，虎目圆睁，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
    “老匹夫！”白悍双目通红，喘息粗重的说道：“你说什么！我废掉我儿丹田？”
    白放两眼恐惧的盯着白悍，听到这一句话，竟是再次狂笑出声。
    然而还未等他再说什么，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叹息。
    “白放，你这老头儿还真是什么都说。”白羽靠着门，无奈的叹了口气，朝着白悍强笑道：“老东西，还是被你知道了。”
    白羽内心极其无奈。原本在他的计划中只是想让白悍杀死白放，而自己的身份则不会暴露。
    悍也不会知道先前的白羽是假的，而真正的白羽却被他亲手废掉了丹田。
    而现在的情况，显然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
    白家一处密室之中，烛火闪动，将白悍面庞照射的阴晴不定。
    大长老白放双臂无力下垂，身上黑袍满是血迹。他看着一旁的白羽，忽然笑了起来。
    “我万万没想到，你不是孟长。”白放两眼通红的笑道。
    白羽微微点头，“孟长被我杀了。”
    “那断骨散也被你换成了蒙汗药？”白放笑道，此时他已是丧心病狂，走投无路。
    “是。”白羽点头道。
    白放脸上的笑容瞬间散去，吐出一口上涌鲜血，对着白羽咬牙道：“好小子！”
    白悍此时终于明白过来，虎目圆睁，怒声道：“白放你这老匹夫，勾结莫家，害我儿丹田被破！”
    灵力翻涌，威压凝重。
    白悍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朝着白放走去，杀意森然道：“之前羽儿对我说，大长老是莫家的人，我还不信。哪怕他拿出了那封信，我还是不信！”
    白悍说完，从大长老胸前猛地掏出了那封莫家密信，摔在地上。
    白放脸色铁青，却也不说话。
    “若不是今晚将计就计试探一番，我莫家险些丧于你手！”白悍缓缓抬起手掌，冷声道：“没曾想你勾结莫家，竟然让外人顶替羽儿！”
    “白悍！”白放冷声道：“要杀便杀，何须废话！当初你害死我儿，你我便已是不死不休！”
    白悍手掌停在空中，两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白悍声音颤抖道：“大伯，大哥一事，的确是我白悍的错。你若想杀我，只需一句话，白悍抵命又如何！但凡皱一下眉头，我白悍便不是男儿。”
    “可你对我儿出手，你对白家出手……”
    白悍不说话了。
    万仞掌上灵力凝聚如刀锋，狠狠落下，结结实实的拍在白放脑门上。
    一声沉闷响声发出，白放跌倒在地，一动不动，七窍流血，面容狰狞。
    “大伯，我不想杀你，可如今你太过了……”白悍声音复杂。
    白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水滴落到身前地面。白羽只觉这道背影在这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白悍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来。
    看到白羽的一刹那，白悍虎躯颤抖，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跌倒在地。
    “我儿，为父，为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啊……”白悍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的说道。
    白羽眼圈微红，却无奈一笑，上前扶起白悍，安慰道：“爹，此事不怪你……先前那个孟长与我不差分毫，更何况滴血认亲的结果……”
    “要怪，只能怪莫家。”白羽声音冰冷的说道。
    “莫家……”白悍咬牙吐出这两字，猛地起身，声音颤抖的嘶吼道：“莫战天，我要取你首级！”
    灵力翻滚。
    杀气四涌。
    白悍带着无匹杀意，往门外走去。
    白羽却叹了口气，拉着白悍坐到椅子上，无奈道：“爹，我知道你修为高深。但……那莫战天与你同为国师，修为相差无几。”
    白悍不说话了。
    白羽继续道：“更何况，莫家势大，一品修为的客卿足有十几位，家中还有三千符兵……远不是我白家惹得起的。就算你现在冲到莫家，又能如何……”
    白悍狠狠咬牙，猛地一掌拍碎木桌，然而却只是狠狠叹了口气。
    白羽声音平静无比，继续分析道：“如今莫家还不知道孟长已经被我顶替，这也是我白家面对莫家唯一的优势。而我们能做的，也只有保守这个秘密，搞清楚莫家到底想要什么，寻机而动。”
    白羽顿了一下，继续沉吟道：“今晚之事，也绝不能让别人知道，甚至对那几个长老也不能保密。毕竟连大长老都是莫家的人……”
    “可是，我儿，你的丹田……”白悍眼中满是痛苦的看向白羽。
    白羽心中一暖，却笑道：“没事，不就是丹田被破吗？”
    白悍心中痛苦更甚，身为人父，他何尝不知道白羽对武道一途的渴望。而自己这个儿子，也是自己和白家的骄傲，年仅十六便开了八脉，步入炼骨。
    秦都之中青年一辈，也只有莫寒才能与白羽并肩。
    如今，自己儿子的天赋和这些年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白家也瞬间后继无人。
    自己儿子的笑容，白悍看在眼中，内心却愈发疼痛。
    白悍缓缓站起身来，身体颤抖的走出门外。
    “羽儿，”踏出门外时，白悍停住脚步，声音低沉的缓缓说道：“哪怕白家散尽家产，为父也一定把你丹田恢复。”
    “至于莫家，我白悍会亲眼看他们覆灭。”
    白悍说完，快步走出门外。
    白羽看着白悍走远的背影，无奈一笑，心中却倍感温暖。
    “爹，你放心，你儿子我就算是废人，也不会是个废物。”
    “日后的白家，我扛得下。”白羽摩挲着那一支捡来的粗重毛笔，一字一顿道，“只要我还站着，白家就不会倒。”
    他眼中有光芒闪烁，坚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