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女碑(八)
“哼。”梦歌对着不住后退的梅品冷笑:“你果然是这样的人。”
梅品紧张的,不由自主的吞乐口吐沫,没敢说话。
他是怂,可他有什么错?
他只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罢了!
保护自己难道也有错?
他没说话,但是梦歌已经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所有的想法了。
不由的嗤笑。
那笑容太悲凉,太可怜。
明明她才是能掌握别人性命,能肆意夺取别人生命的一方。可也是她,显得那么可怜。
梅品被梦歌笑的心里发毛。
也不止是发毛,隐约之中竟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心虚:“我没错!”
梅品大声的冲着梦歌嚷嚷:“明哲保身,我有什么错!”
梦歌直起身,撇他一眼,冷笑:“你当然没错。”
多少年了,还只是这一句话!
一个人想要完完全全的保护自己,永远把自己排在最重要的位置,永远以保护自己在各种意义上的安全为首。
哪怕因此舍弃爱情,亲情,舍弃一切的担当,也没人可以说他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缠着我!”梅品的声音尤其大,好似这样就能把他心里那点奇怪的感觉都发泄出来。
梦歌本来已经走开,这也是梅品敢尖叫质问的原因,但是没想到这句话一出,梦歌忽然就出现在他的眼前,纤细的手指掐着他的脖子:“你猜呢!”
迎面寒气鬼气扑来,梅品几乎要就此晕倒。可不知为何,他的意识居然十分的清醒。
想晕到都很难。
捏在他脖子上的手骤然收紧,窒息的恐惧感悄悄的爬上了梅品的每一寸肌肤。
脖子到脑门那一片青筋暴起,整个人竟都已经离开了地面。他的五官已经扭曲的可怕,手指死死的扒着梦歌掐在他脖子上的手。
力道之大,若梦歌真的是个普通女子,她的手指头都该被活生生掰断了。
可梦歌不是。
她那双手,掐在梅品脖子上犹如铁臂一般。
慌乱之中梅品越是死命的去掰她的手,其实自己受到的伤害就越大。
指甲翻烈,渗出血来,他也不觉的痛。
或许是窒息的感觉太过强烈,除了这种感觉,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就在梅品已经将要灵魂出窍的时候,一直旁观的叶越这才赫然出手。
凌空画符,一掌拍出。
这一招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意图,甚至可以说是很失水准的一招。
出手制敌,不就是应该出其不意吗?
可叶越并不想克敌制胜。
他出手只是为了让梦歌不要真的把人掐死了。
梦歌是能察觉的,如果不想受伤,她应该直接松手的。
没有后招,杀伤力也不大。她只需要微微一侧身就能躲开。甚至她
可梦歌没有,她生生挨下了这一招,口中溢出一点暗血。
与此同时,梅品脖子一歪,魂魄出窍。
然后的一切,叶越都觉得魔幻。
梦歌是那么决然的,甚至宁愿挨他一招也要杀了梅品。却在扔下他的尸体之后又用自己的力量又救活了他。
梅品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濒死的鱼一般,抽动着身体,一下一下的倒着气。
又像一个不肯面对现实的破烂风箱,无力的抽气,嘶哑又难听。
梦歌俯下身,温柔的在梅品耳边问:“感觉怎么样?”
梅品当然不能回答。
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梅爸不知哪里生出来的一股勇气,一下子扑上来要推开梦歌。
可梦歌只是一个眼神就把他钉住了。
“怎么不过来?”
细听梦歌的声音之中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这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啊!不过来救他吗?”
梅爸瑟瑟发抖的往撤退。
叶越看着他退后的路线,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这人忽然冲出来的原因应该不会是故意想跑的......吧。
好吧就是的。
其实想想也觉得很合理,老婆被吓晕了这人没动静,儿子被活掐死了这人也没一点动静。
要行动早就行动了,哪怕只是呼救呢?
这时候再来装作父子情深,夫妻情切状。比滑稽戏看的还要令人发笑。
梦歌看他开门跑出去,一点也没意外的样子,只是笑着讽刺:“看看,卑劣这种东西,或许真是能刻在灵魂里的。”
“看来你和他们一家子很熟悉啊!”
现在现场没有一个碍事的人了,梦歌也无所谓直白的说了。
她指指地上的两人:“我前男友,我前男友他妈,”接着下巴操开着门的外面一扬:“我前男友他爸。”
叶越听了不由咂舌:“这是什么神奇的缘分?”
要知道缘分这种东西是很难掌控的,六道轮回也不是说着玩玩的。
很多灵魂修了十好几辈子才能投胎做个人。而像是父母子女之间亲缘更是难求。所以民间才有修了多少辈子才能有缘成为一家人的说法。
能像这一家子这样在短短百年之间再次成为一家人的,实属平生罕见。
梦歌也很难想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困在节女碑里,让人观赏,受人香火,被人称做节女,听着自己那变了味儿的故事一遍一遍的被人重复。
胸口闷着的那口百年难解的恶气也就永远郁结在胸口了,或许等到某一日,时间冲淡一切,这般刻骨铭心的怨恨也渐渐的被她忘却。
她就再也报不了仇了。
可就是这样奇怪的缘分,把机会送到了她的面前。
小灵,熊精,河伯,天雷,贪图便宜的梅妈......
这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只大手在无声的帮着她,
梦歌又自言自语的念叨起来:“对啊,这到底是什么缘分?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不可能找到你们了,没想到....”
一锅端了一窝。
这一家子,居然在百年后的今天,又整整齐齐的自己送到了她的面前。
“你想好,小打小闹惩戒一翻还好说。若是要杀了他们,地府有记载,你这神仙就做不成了。”
这一口怨已经压在她心头百年了,她早已经被怨气折磨的几近变态了,“我无所谓啊。这个鬼仙本来就不是我想做的。把我困进节女碑的时候,自作多情祭拜我的时候,有谁问过我我乐意吗?谁在乎过我愿意不愿意受他们的那点香火吗?”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神仙,我也从来不想做什么神仙。我只想要个公道。我只想要那些人付出代价。”
“我只想出了这口怨气!”
“我只想即便做鬼,哪怕受罚,我也能舒坦一点。”
“我含着这口怨气百年的痛苦,有谁知道!有谁在乎!”
“这些不都是拜他们所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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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妈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整个下半身都是冰冷濡湿的。
微微一动,整个人都不舒服。
坐起来一摸,整个裤子都是湿的。摸过的手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我这是...怎么了?
有,有个,对,好像是有个女鬼......
然后呢?
女鬼呢?走了?
还有点羞耻,可刚一稍微转头,就看见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梅品。
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脖子上还有泛黑的手印——“儿子?!”梅妈顾不得自己,赶紧连滚带爬的过去,“儿子啊——”
还好,梅品没死。
被亲妈的夺命连环拍外加哭丧一般的嗓子给叫回了神志。
“吗...啊?”
梅品张张嘴,发现嗓子——不对,应该是整个脖子都疼的厉害。不行,我不行了,感觉骨头被挫断了!
顿时捂着脖子在地上打起滚儿来。
可给梅妈心疼坏了。
一边心疼儿子一边眼见‘女鬼’不在又恢复了精神喋喋不休的大骂起那‘□□养的’、‘狐狸精’。
哦,还有那个从醒过来就没见人影的梅爸!
用词之污秽,问候之广泛,差不多能在叶越见识过的人里占个前三。
一声轻笑打断了梅妈的辱骂。
叶越这才能找到点存在感:“两位,都没事了?”
梅品说不出话来,只能梅妈代言。
“大大大师啊,那个女鬼呢?是不是被你打死了?”
说来也是巧合,那刚刚夺门而出的梅爸不知为何居然又回来了。
所有人都一起看向了叶越。
不等叶越说话,梅妈便已经在心里下了定论的了。这屋里这么狼藉,他们所有人也都还活着,所以那那个女鬼一定是被打死了。
自己想着,便也不给叶越张嘴的机会,开始称赞起叶大师了。
只不过叶越越听她这称赞越觉得不太对。
“您这是夸我呢?还是在和我算旧账呢?”
这连他没有及时赶来让他们老得小的都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还居然对她老太太动手,给她造成了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损失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啊,那你是不是还想去工商部门投诉我啊?”
“瞧大师你这话说的,不管之前你做过什么。你都是帮我们赶走了那女鬼的大师。我们一家子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不会和你计较这些小事的。”梅妈说着,拍了拍自己并不瘦弱的胸脯:“只是我们也还是要生活的,你看我儿子,被那女鬼掐的,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未尽之言,不言而喻。
“那两位呢?也是一样的想法?”
梅品说不出话来,梅爸...只要没啥事关自己性命的大事他都乐意装死听老婆的。反正叶大师要是生气了,那火也不会烧到他的身上。要是不生气,家里还能省下来一大笔钱。
看他们这个样子,叶越心里一点火气都升不起来,甚至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行,那咱们这一次的雇佣关系就此结束。”
“告辞,不送!”
梅妈也没想到这个姓叶的居然这样的好说话。
她原本还想着让他少要点,他们一家子受伤的,受惊吓的。怎么说也要打个对半折吧!
何况还有周桐那孩子的面子在?我们梅品可是周桐的男人!你好意思找你发小的丈夫收这么多钱?
谁知这人居然一点不要,就这样走了。
呵,果然还是她应对得当,管家有方啊!
又不禁有些扼腕,应该和他要精神损失费的!
那小子来的这么迟,来了不干活拖拖拉拉的和那女鬼闲谈。一点‘服务精神’都没有,不过是说了他几句而已,还拿火烧她这个老太太,一点教养都没有。
还没能保护好她的宝贝儿子,看看看看,这脖子叫那女鬼掐的。
赔偿他们家一点精神损失费,也不为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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