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chapter 128 醋醋更健康
舜汮自个儿都忘了今日喝药的时辰,离开焉渊宫时,走得匆忙,也没想起灶上还煮着一锅药。
上神倒是好记性,直接将药带到人家的宴席上来了。
“服药期间,不许再喝酒。”他不动声色地将她面前的酒盅拿走。
她有些为难:“上神,这好歹是在筵席上,这……恐怕不妥。”
旁人喝酒她喝药,委实怪异。
“可是怕苦?”他突然问道,在她愣神之际,一碟枣花蜜糖已经摆在她眼皮子底下。
“……上神,您还随身带着蜜饯?”她不由得诧异一番。
“良药苦口,然你素来喜欢这糖,带来给你当零嘴儿,未尝不可。”他指了指那碗药,“快凉了,你若是不嫌药味熏着其他人,便同我耗着罢。”
这药方是风华虔新配的,虽说没有再往里头下黄连,但药浓必苦,喝起来也令人直皱眉,且不知这回又放了什么,气味还有些腥,大庭广众的,确实不好闻。
舜汮只得硬着头皮将药灌下去。
“咳咳!”这药又苦又呛,莫名的竟还有些辣喉,一口气喝完,她险些咳出眼泪来。
风华虔确实医术不凡,经这段时日的调理,她体内伤势也有所缓和,只是他给她的药,却是一回比一回难喝,酸的苦的辣的,接连涌上来,偏偏不喝还不行。
“喝得慢些,此处没人同你抢这碗药。”叶珩自然而然般伸手给她顺了顺气。
她连吃了三块枣花蜜糖才缓过劲儿来。
恰好此时颜玦前来敬酒,叶珩不愿坐在她安排的位子,她也不好勉强,但今日她好不容易让他到此,自然不会将这机会白白浪费了。
“叶珩上神百忙之中抽空到此,专程为晚辈送来生辰贺礼,颜玦感激上神垂询,上神对颜玦多年的照拂,颜玦亦时刻铭记于心,薄酒一杯,颜玦敬上神。”她敛袖抬手,微微一仰,将手中的酒饮尽。
这杯酒敬的是照拂之情,即便是叶珩,也不好回绝,遂起身,略饮一杯。
颜玦又端起一杯酒来:“这第二杯酒,颜玦再敬上神守护神界,不辞辛劳,苍生万物,皆对上神心怀敬慕,颜玦不才,今日替天下生灵,向上神聊表谢意。”
都说敬酒得有说辞,这颜玦可忒会说话了,酒敬之有道,舜汮自问平日喝酒,不过图个痛快,她却能说出这么多门道。
叶珩没有作答,只又饮一杯。
颜玦此时奉上第三杯:“晚辈听闻上神近日有烦心事,这一杯,颜玦敬上神,望上神诸事皆顺,早解烦忧。”
饮下这杯酒后,这才算完。
此番场景在旁人看来可就有意思了,仙界绝色颜玦神女对叶珩上神连敬三杯,这颜玦神女偏巧爱慕叶珩上神,更值得琢磨的是,旁边还坐着舜三殿下。
这叶珩上神曾是舜三殿下的未婚夫君,虽说前些日子这门亲事黄了,但舜三殿下这会儿半点反应都无,全然一副作壁上观之态,任凭颜玦神女对叶珩上神暗送秋波,未免太心宽了些。
颜玦转而看向舜汮,端起一杯酒:“颜玦敬舜三殿下赏光前来。”
舜汮正要起身,叶珩已经抽走了她的酒杯,对颜玦道:“阿汮近来不宜饮酒,这一杯便当她喝过了,如何。”
不仅是舜汮,连颜玦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舜汮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不明所以地望着叶珩:“上神,这酒……”
叶珩看了她一眼,那种似瞪非瞪的眼神,令她背心一凉,只得为难地冲颜玦笑了笑。
颜玦放下了酒杯,得体地回以微笑:“既然如此,颜玦就不勉强舜三殿下了。”
然这在舜汮看来,她心里怕是下不来台的,这时候还能以笑示人,也十分能忍了。
颜玦对叶珩施然一笑:“上神送的仙鹤图,栩栩如生,颜玦十分喜欢,舜三殿下的夜明珠也颇为精巧,在此谢过二位美意。”
夜明珠舜汮是知晓的,她匆忙从库房中挑的一对儿,算不上用心置备之物,难为这颜玦还要同她客气一番。不过叶珩竟然送了一幅画,看颜玦的反应,难不成是亲手画的?
且不论画了什么,若真是叶珩上神亲手绘制,可当得上一件珍品了。
她回想起方才足有二尺的木盒,想必里头的画卷也不小,若要赶制这样一幅画送与颜玦,想必也是用了不少心思的。
她意味深长地瞄了叶珩一眼,顿觉他心口不一,面儿上如此冷淡,私底下倒是挺会讨姑娘欢心啊。
满堂宾客,颜玦贵为神女,也应当去应付一二,她走后,舜汮凑过去低声对叶珩道:“看来颜玦神女对您亲手画的贺礼格外满意啊,您都如此耗费心神了,怎么不同她多说几句话呢?”
她记得那些个话本中,若是郎有情妾有意,便是相隔千山万水也托鸿雁传书,难道他就不想与颜玦在一处?
叶珩面露犹豫,静静看着她。
舜汮心领神会道:“您不必在意我,我便是再没眼力见儿,也不会在这时候给您添堵啊!”
叶珩静静听她慷慨陈词,末了皱着眉反问:“谁同你说那幅画是我的手笔了?”
舜汮一怔;“可颜玦方才不是说……”
他放下了手中酒杯,解释道:“那是前些日子,涔阳画的。”
她不由错愕:“这,这既然是涔阳仙君的画,您怎么拿到这来了?”
他阖了阖眼:“今早才想起要同你来赴宴,匆忙之下,随手拿的。”
舜汮:“……”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同情方才满心欢喜的颜玦了。
“……您这不是骗了颜玦么?”
“我几时说过那幅画是我画的?”叶珩眉梢微挑。
她一时啼笑皆非:“诚然您是没这么说过,可颜玦神女却是如此认为的。”
“那是她的事。”他不过是觉得空手前来到底有些不妥,至于颜玦是怎么认为的,他管不着,也懒得管,“况且涔阳画的并不是仙鹤,她恐怕看走眼了。”
涔阳近来迷上钻研上古诸山中的鸟兽,屋中挂了一堆鹿蜀、旋龟、赤鱬的画像,桌上还摊着几张尚未框裱起来的蛊雕与灌灌,他随手拿了一幅罢了。
若是没有看错,应该是灭绝已久的毕方鸟。
涔阳遵他之命,调查十万年前混沌出世之劫,牵扯之物,大小诸事一律细查,这也是涔阳翻阅上古典籍的起因。
“您平日很少作画吗?”她问。
“不常画,却也有个几十幅吧。”他看了她一眼:“你若是想要,下回来储瑶宫挑几件便是。”
舜汮一时语塞。
乖乖,原来上神的真迹是可以任她拿取的吗?
他稍一犹豫,又补上一句:“若是你都不喜欢,我也可另作几幅,送去焉渊宫。”
“不不不,这太麻烦您了。”舜汮连声道。
一直在旁观望的二郎真君这会儿连酒都喝不下去了,听听这话说得,就跟让舜三殿下回家拿件小玩意似的,他怎的不知储瑶宫的做派几时变得如此慷慨了!
他默默抱紧了自家的狗,自顾自喝酒吃肉。
叶珩上神给舜三殿下倒了杯茶。
片刻之后,叶珩上神又给舜三殿下夹了块肉。
再一转眼,叶珩上神把一碟芙蓉糕放在了舜三殿下眼皮子底下。
二郎真君觉得自己在这待不下去了,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通是哪里不痛快,但莫名觉得有些膈应。
舜汮看着自己碗里堆得跟小山似的的珍馐佳肴,都不知道自个儿的筷子该往哪下。
她瞥见二郎真君怀里的哮天犬,眼前一亮:“真君的狗,颇有灵性啊。”
二郎真君麾下,最是喜欢这条狗,逢人夸赞,心中不免一喜:“三殿下好眼力,我的哮天犬十分聪慧,自我位列仙班,便一直跟随我左右。”
哮天犬似乎能听懂他们在夸它,发出欢愉的“呜呜”声,对舜汮摇了摇尾巴,一双兽目水灵灵的,惹人怜爱。
二郎真君将狗递到她跟前:“三殿下可以摸摸它。”
舜汮伸手在哮天犬的头上轻抚两下,哮天犬的皮毛松软顺滑,摸起来颇为舒服,它还会用鼻子轻轻蹭她的掌心。
“看来哮天犬与三殿下十分投缘啊。”二郎真君笑道。
舜汮笑道:“此狗确实聪慧,常伴真君左右,想必它亦对真君忠心耿耿。我虽未养过灵兽,但却对它颇为喜欢。”
二郎真君杨戬也是头一回接触舜汮,以往听闻这位武罗神将威名赫赫,鼎盛之时更是无往不胜,本以为是个杀伐四方的暴戾之人,然今日闲谈数语,竟是个如此坦率的女子。
“舜三殿下说笑了,哮天犬何德何能竟入得了殿下法眼,殿下战功赫赫,身份尊贵,却如此平易近人,在下能与三殿下结识一番,实乃荣幸。”
舜汮顺手拍了拍他的肩:“真君亦是豪杰,虽是初识,你我却相谈甚欢,就是缘分!”
她素来直爽,有话说话,若是觉得一人顺眼,便愿意与之多说几句,反之,不过敷衍。她平日里与东极军将士亦是称兄道弟,难得在外头遇到个率性之人,一时高兴便管不住手脚,往来几句之后,他二人已经挨在一处笑谈不休,哮天犬不知何时将爪子搭在了她膝头上,十分乖巧的眯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