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传书
当初邵奇峰设想制作一套子母蛇矛,虽也是构思精巧,却并不太适合雷刚粗狂的性子。当齐一鸣提出“钢刃”的雏形,在雪地上画了个简单的草图之后,邵奇峰不由得连声称妙。“钢刃”竟是一双拳套。
从小并未曾接触过兵器的齐一鸣思路倒是海阔天空,他说雷刚生性不喜束缚,与其使用兵器,他更偏好以肉身相博。若是给雷刚设计的魔器,能够像他自己的身体延伸一样,定然会令他如虎添翼。这“钢刃”便是基于此妙想,齐一鸣画的图形,虽粗陋,一点即透的邵奇峰倒是立刻会意。这两只拳套以魔鼠王爪片为峰,每只手套在手背位置设计了四叶刀片般的抓勾,剩余的两片爪片则被放置在肘部。“钢刃”戴上之后,就像在自己拳头上长出了四叶利爪,肘部亦生出一枚倒刺。
齐一鸣刚刚戴好拳套,还没比划两下,心痒难耐的雷刚就径直上去把“钢刃”剥了下来,这“钢刃”太合他的胃口了!
看雷刚没用多久时间便掌握了“钢刃”,齐一鸣也不得不承认,虽然这魔器由自己想象设计而成,但若比起运用来说,雷刚简直和它是天作之合。夕阳西下,雷刚配着“钢刃”的身影被拉长变形,仿似一只张牙舞爪的妖兽。邵奇峰看着雪地上雷刚不知疲倦练习的影子,和一旁站着叫好的齐一鸣,心里生出许多感慨。齐一鸣在炼器这门活计上,还真是无师自通,难不成小弟有着这方面的天赋?若真是这样,拜托那人帮忙的把握,便能增大上一分。
是夜,雷刚还就着火堆兴致勃勃的练功,邵奇峰早已哈欠连连,拉着齐一鸣就回帐内休息。看到帐内的情形齐一鸣便忍俊不禁,那张糜子皮邵奇峰自然是留给自己来睡的,而齐一鸣也被分到了一张雪狼皮当做卧榻,虽没有糜子皮毛那样温暖柔顺,但好歹也是隔绝了地上的寒气,睡起来也还算不差。唯独到了雷刚的时候邵奇峰便推说什么都不剩下了,硬是让他席地而卧的将就。
第二天起来雷刚是浑身僵硬腰酸背疼,直骂邵奇峰没良心,也不顾及当年的救命之恩。邵奇峰白眼一翻,只回他三个字“扯平了!”。好在这种问题倒是难不倒雷刚这个猎户出身的半吊子魔修。气呼呼的他进山转了半日便扛回了一头棕熊,当日哥几个就享用了肥美的熊掌,而熊皮更是成了雷刚的铺盖。邵奇峰吃起熊掌倒是全无谦让之意,雷刚更是吃相粗鲁,齐一鸣明白在美食面前,与这两位兄长谈什么仁义礼让都是枉然,也是拼命大吃大嚼,配上邵奇峰私藏的佳酿,倒很是快活。
而此刻,雷刚的那张熊皮,竟从中间被剪掉了大半,只剩下头和四肢的熊皮还七零八落的放在那里。这是制作“钢刃”之时,圈套中间需要少许的布料连接,寻常的材质必然不能经久耐磨,上好的皮料自然是当时最佳的选择。邵奇峰才不会把自己的那两张皮子拿来给雷刚做魔器,当下就毫不犹豫的就剪了整张熊皮最好的部分,也不知道雷刚此刻戴在手上有没有觉得眼熟。
想到大哥看到这熊皮后神情,齐一鸣摇了摇头,大哥和二哥的恩怨,还是少参合为好。齐一鸣裹了毯子,躺在雪狼皮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不一会儿,便进了梦乡。
“还我!”
半梦半醒间,似有人在耳边说话,齐一鸣一惊,蓦的睁开眼睛。
面前是一张狼脸,红睛银豪,此时正怒视齐一鸣,一张大口半开半阖,齐一鸣甚至能看见里面交错密布的根根犬牙,以及那猩红的狼舌。
齐一鸣吓得往后一缩,却惊觉自己不能挪动分毫,再看自己时,眼中映入的竟是一节竹竿,这儿是“界”中?齐一鸣一愣,那狼脸却又逼近了一分。
“还我!”声音苍劲雄浑,仿似来自远古,然而面前那只狼却并未张口,这声音直直的传到齐一鸣心里,他认定,说话的,就是面前这只巨狼。
“什么?你是谁!”齐一鸣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危险从心底传来,这巨狼已经动了杀心。可是为什么呢,小菊说过,像这样在“界”中已经达到兽形的魔修,是不该对自己这样弱小的魂魄感兴趣的,更何况,自己现在根本没有魔功啊。
“还我!”巨狼依旧重复这两字,但身后不断摇动的巨大尾巴,显示了它此刻已经是耐心耗尽。
“我不曾拿过你什么东西。”齐一鸣心中虽然害怕,但是被人冤枉的屈辱感觉让他脱口而出。
“它的味道我不会闻错,交出来,或者——死!”
最后一字如同棍棒狠狠敲打在齐一鸣心上,那巨狼轻松向后跃了一步,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却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虽然畏畏缩缩带着抖音,“你别伤害他!”
小菊,竟是小菊。它出现的如此突兀,齐一鸣和巨狼一时没有反应,都愣在了当场。小菊依旧是那般微微枯萎的花瓣,皱缩发黄的枝叶,相隔这么多时日后的重逢,齐一鸣来不及体会喜悦,面前强大的敌人已回过神来,眼神不善的盯着齐一鸣这株青竹,以及身边畏畏缩缩的菊花——小菊。
“你果然在,一千年了,找的我好苦啊!”巨狼的声音竟带着几分伤感,难道它与小菊竟是旧相识?可齐一鸣分明可以感到,心中那种强烈的不安与上次在“界”中小菊所说的巨大危险的源头感觉如出一辙。难道是宿敌?可这巨狼强大如斯,小菊却是个连自己也要讨好巴结,弱的不能再弱的魔修,若它们真是曾经为敌,凭小菊那点微末本领,现在应该连渣都不剩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找我!”小菊见这巨狼还颇有几分要叙旧的意思,稍稍把心放回肚里了些。但是内心翻滚着巨大的恐惧感觉,却让它恨不得在自己的菊花花茎上长出腿来,头也不回的逃走。刚才感应到齐一鸣遇到危险的小菊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强逞了一回英雄,现在想起来是后悔不已,虽然不记得因果缘由,但小菊却记得,很久很久以来,自己一直在努力逃避这个身影。
“我自然要找你,天冲与灵慧呢?我能感觉到它们也在附近,却比以前更微弱了!”巨狼倒是来了耐心,干脆蹲坐在地上,一双红色眼眸还在齐一鸣与小菊身上来回打量,那神色仿佛是野兽在端倪自己的猎物一般。
“你,你,你说什么,我,我,我不明白。”面对巨狼不怀好意的打量,小菊又觉得一时腿肚子转筋,说话又不利索起来。
“恩?”巨狼似乎在回想什么,“也难怪,你带上了灵智却弄丢了记忆。”巨狼突然一呲牙,张口就要将小菊吞下。
“啾————”一声,似是什么猛禽的鸣叫,这叫声划破天空,一狼、一竹、一菊皆是一惊,齐一鸣还未有动作,只觉得眼前一花,所有的景物如潮水般的退去,再睁开双眼时,自己仍然身在温暖的帐房之中,只是帐门打开,一阵阵寒风卷着周围雪堆的积雪袭进帐中。
“二哥?”明白自己只是噩梦一场的齐一鸣,看着帐外迎风而立的邵奇峰。一只锦衣魔鹞此时正立在邵奇峰左肩,见齐一鸣醒了,邵奇峰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小弟,我们要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