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祛毒疗伤,昏迷五日引人忧
仲景堂自堂主之下另有管事七人,其一副堂主二人,其二赏罚司二人,其三督堂医士二人,各司其职。烛离算得上是扶苏仲景堂的老臣,故而位列七管事之一。
烛离知慕北陵所言何意,想求他帮忙游说,便道:“大人忠肝义胆,老朽定当全力相助,却是难以左右旁人思想,成事与否还望大人见谅。”
慕北陵道:“今夜太尉祝大人邀延望堂主过府,便说此事,我猜延望堂主很快就会召集你们七管事研究商讨,到时只需先生为我进言两句便好。”
烛离喜道:“哦?祝大人莫不是之前关中大将军祝烽火?”
慕北陵道:“正是。”
烛离道:“老朽虽是一阶医士,也闻祝大人之名如雷贯耳,延望之人忠良厚道,早年间与祝大人颇有私交,有他在,此事可定。”
慕北陵没曾想祝烽火与延望还有这层关系,转念再想仲景堂里的人不见得个个都是吃人爪牙,就如烛离这般清高正气之人亦不在少数。便道:“那就有劳先生了。”二人对拜施礼,烛离戴上斗篷匆匆离去。
于二日傍晚时分,管家荣伯来厢房告知大将军有请,慕北陵练满随之过去,进书房,一眼便见案桌上置明黄布包,心下大喜,凑近前问道:“这是,化虫草?”
祝烽火将布包推向他面前,笑道:“还好老夫这张脸面有人肯买,延望方才差人送来化虫草。”又道:“你伤势要紧,不必久留,先去治伤。”
慕北陵叩谢退出书房,直奔尹磊住处,将化虫草交与他。
尹磊见草激动万分,即从架子上取下盛满药汤的罐子,墩于炉上重新加热。打开布包,里面是一雕树花草的紫檀木盒,轻挑盒扣,打开木盒,热气扑面而来,只见一个拇指长的黑色物件静躺锦帛之上,其状似虫,有根须三指,粘泥,散发淡淡腥臭气味。木盒角落上挖有小孔,嵌火红奇石,手指触之温热,方才那股燥热之气便是出自此红石。
慕北陵瞧得啧啧称奇,保存一株化虫草而已,竟如此大费周章。
尹磊说道:“化虫草失去热度很快就会枯萎,这石头名为火石,能很好封存化虫草的药效。”当即不做怠慢,执起化虫草,拔下三束根须,待汤药沸腾时丢于罐中同煮,剩下的整截化虫草交与慕北陵,说道:“用生力把这个化掉。”
慕北陵一愣,疑道:“啥?化掉?”他只道化虫草乃实物,如何能说化掉就能化掉的。抬眼见尹磊不似开玩笑,只得悻悻笑起,压下疑惑,将化虫草托于右掌之上,心念微动,碧绿生力似焰升腾。
生力之焰接触化虫草的瞬间,异象陡生,只见化虫草仿佛寒冰遇火,又似烈日蒸池,肉眼可见的逐渐融化,两三呼吸间便化作一滩黑色粘稠液体,与此同时生力也被这液体吸附在其中,黑色表面闪发出荧惑绿光。
尹磊喊道:“服下去。”
慕北陵一凛,心道:“也不知道这东西味道好不好。”闭眼皱眉,仰头将黑色液体倒入口中。顿觉一股灼烧热力在喉咙中轰然爆开,似有千针扎吼,疼痛难忍。热力顺着喉咙一直裹入腹中,汇入小腹。
左臂上,跗骨虫仿佛被化虫草的气息激怒,在皮肉中不断来回窜动,青筋更加突出,皮肉不停鼓起大包小包,肉中黑点乱飞,狰狞至极。
慕北陵感到左臂中酸痒难耐,欲要伸手去抓。尹磊赶忙将他手按住,道:“千万小心不能划破皮肤,跗骨虫现在被压制在你手臂中,若是被它们逃掉,再进入其他地方,就麻烦了。”
于此时,酸痒之感到达极点,慕北陵右手重重握拳,因为用力过度致使指甲深深嵌入肉中,他一下下锤击着桌面,紧咬牙关。
如此又过半柱香之时,只见他小腹突然闪动火芒,火芒升腾,飞速从小腹窜至左肩之上。下一刻光芒大盛,顺着手臂一点点向下流去。
酸麻感陡然消退,慕北陵不觉浑身早已被冷汗沁湿,低头看左臂上,火芒进一丝,绿紫色就退一分,种植指尖突生刺痛感,转瞬间便见有黑水渗出快要滴下。尹磊眼疾手快拉起他的左手放于火炉上三尺,黑水滴下,发出“呲呲”灼烧声。
如此又过三四个时辰,共滴出黑水约莫百滴左右,绿紫色逐渐消退,手臂上除了还未复原的暴起青筋外,肤色已恢复如初。
最后一滴黑水滴下,慕北陵长舒口气,接连抬了四个时辰的手臂,手臂早已失去知觉。尹磊端来汤药,亲手喂他服下,咽下这汤药的瞬间,五脏六腑暖意洋洋,说不出的舒畅。
尹磊道:“这药能清理体内残余的跗骨虫,将毒性彻底根除,可能会有些不适,过两日便好了。”
慕北陵此时身体舒畅之际,听他说会有不适,笑道:“哪有什么不适,挺舒服的。”话音刚落,眉头突然皱起,只觉小腹疼痛难忍,有股火气正在腹中乱窜,直逼幽门而去。他怪叫一声,连忙捂着肚子奔向茅厕。
尹磊丝毫不惊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喃喃自语道:“多拉几次就好了,没事。”长舒口气,抬眼看向茅厕方向,睫毛轻闪,两颊忽有红晕升起。
整整一晚上,慕北陵接连跑了不下二十次茅房,每次都弄的响动极大。稍后回来的孙玉英还以为他又中毒了,若不是尹磊拦着,恐怕早就把各种解毒药丸塞慕北陵一嘴。
翌日清晨,众人皆醒,唯独慕北陵的房门紧闭,孙玉英一大早就过来守候,会同姑苏坤赵胜等人候在门外。
不一会尹磊也过来,问道:“还没醒么?”
几人摇头。
房间内,慕北陵静躺在床榻上,周身上下有淡淡绿芒绕体飞旋,奇异之极。再视其呼吸,悠长平稳,每吸每呼间有生力从鼻中呼出,再从口中吸入,玄妙之极。
时间再逝,一晃三日而过,这三日中,孙玉英每天都会守于床边,慕北陵从第二日开始,体表生力便不复存在,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也没人敢叫醒他。
尹磊每日亦会来查看,顺便再喂他些汤药。
晌午三时,赵胜进来告道:“禀将军,烽火大将军让你去城门一趟,说是云浪大将军回来了。”
孙玉英盯着肿胀的黑眼圈道:“我知道了。”替慕北陵盖好被子,起身吩咐道:“照顾好他,我去去就回。”
赵胜躬身应下。
且说孙云浪荣归扶苏,大小官员夹道而行,百姓升平载歌载舞,皆大肆歌颂其丰功伟绩。孙云浪乘立蟒华盖轿撵,前有一十八骑立铜拔旌旗开道,后跟两百精甲将士,皆覆亮银锁子甲,携剑在腰。
祝烽火引其至太尉府中,设接风酒宴款待,席间有太守萧永峰,令尹周昌,公车令徐林几人作陪。
孙玉英只稍微待了会便借故离开,孙云浪见其面色不好,知道有事发生,问祝烽火道“英儿这是怎么了?”
祝烽火遂将慕北陵受伤一事详细述来,孙云浪听闻其剧毒已解,只是尚未醒来而已,才暗自松了口气,暗道等会亲自过去看看。
几人久违谋面,说起来孙云浪以前算的上是桌上几人的顶头上司,挂席自然熟络。推杯盏酒间,祝烽火问其道:“大王眼下东征夏凉,西伐漠北,值此重要关头何以会任由大将军回来扶苏?”孙云浪之领军才能,时下西夜无人能出其左右,武天秀这个时候竟然放着他不用,实在奇怪。
孙云浪瞄他一眼,仰头饮尽杯中酒,道:“朝中能将岂止老夫一个,就算没了老夫,西夜也照样转不是?”言语中颇有几分不甘。
祝烽火道:“大王此役这是糊涂啊。”
孙云浪抬手阻其继续说下去,指着桌上佳肴道:“吃菜吃菜,不言其他。”
几人见其不愿多说,也不再好多开口。
至席毕,萧永峰,周昌各自回府,祝烽火引孙云浪至慕北陵厢房外,推门进去,见孙玉英,赵胜,尹磊,姑苏坤众人皆在。众人见他过来,纷纷躬身施礼。
孙云浪朝几人一一点头致意,视线落至慕北陵身上,见其中气十足,面色中正,已是常人模样,便道:“他为何还未醒来?”
尹磊拜道:“他体内毒素已经清理干净,这两日属下把脉时发发现他体内生力五行紊乱,清气盛,似有修武者突破之象。”
孙云浪微咦道:“哦?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开始修武了?”
尹磊摇头,孙玉英道:“他哪有修武,只恐怕是还有别的顽疾,爹爹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啊。”
孙云浪示意其宽心,仔细打量他一番,斟酌片刻,又问尹磊道:“他没修武,何来修武者突破之兆?”
尹磊道:“属下也不清楚,但确实如此。”
孙云浪想了想,转头朝祝烽火说道:“老将军,你这里可有古液?拿来用用。”
祝烽火想也没想,随即亲自去房中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