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泉林真人的带领下，众人踩着浮在水中的石像前行，犹如踏波而行，颇具神幻色彩。虽然中途不幸死了一个人，好在再无差池。
    我怀着激动欣喜的心情，看向老烟枪，却猛然发现他身后有一个影子跳动过来，不免大为惊慌。
    老烟枪眼疾手快地扶住我，脚下的石像翻转得很快，眼见着大祸就要临头，老烟枪抓住我往前跃去。我们俩一连跳过三尊石像，总算借助惯性，稳住了身体。
    我额头上的汗珠被冷风吹到眼皮上，但我顾不上去擦拭，又回头往身后看去，那个人影距离我们更近了。
    “小祖宗，别停下来啊！”老烟枪急声催促，可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回头望了一眼，大着舌头喊道，“泉林真人，您老人家怎么落到后面去了？”
    泉林真人？我心里直发毛，他不是早就上岸了，难道是我听错了？
    我跳到前面的石像上，再回头看去，不由得傻了眼。从我们身后追上了那一个人影，正是泉林真人！
    距离岸边还有十多米，那一座金碧辉煌的高楼似乎触手可及，早就上岸的人们如同走进了水波之中，身影摇曳，有种虚幻之感。
    我无法分辨出岸上的那些人影中是否有泉林真人，因而惴惴不安，暗想肯定是出现了意外，泉林真人才落在了我们身后。
    如此一想，我倒稳住了心神，一边跳一边冲背后的老烟枪说道：“老烟枪，泉林真人自有分寸，我们不必分心，一同前行就是了。”
    老烟枪半晌没有回答我，他的呼吸声很急促，又非常粗重。好一会儿，我才听见他慌乱地说：“白帆同志，见鬼了，我们身后除了泉林真人，还有其他人呢！”
    “什么？”我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来，身体一抖，脚下便有些不稳。
    我好不容易保持住平衡，仓促间回头一看，果然看见在泉林真人之后，跳动着一个无比眼熟的人影，不是赵五爷还会是谁？
    更诡异的是，在赵五爷身后，跟着阿央，阿央后面则是小张……一个个熟悉的人影呈现出来，方才在老烟枪和我前面的人，竟然都落在了我们身后！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满腹狐疑，冲着泉林真人叫了几声，但他并不搭理我，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老烟枪同样呼喊了几句，也没有人回应他，他便骂道：“直娘贼，你们都哑巴了吗？哪个同志能告诉老子，你们为何会落到我屁股后面？”
    仍旧没有人出声，那些跳动着的人影似乎很僵硬，就像一具具僵尸，动作很机械。
    我心头一颤，再抬眼看向岸边，发现高楼前人影晃动，随即就意识到此事不同寻常。
    既然高楼前有人影，就说明泉林真人他们上了岸，而跟在我们身后的影子，很可能是一种幻觉，要不就是活见鬼了！
    “老烟枪，别理睬他们，这些人影很古怪，绝对不可能是我们的同伴！”我冷汗涔涔，声音在阴风中飘荡。
    老烟枪也觉察出了异常，一叠声催我快走。我俩心急火燎，不顾一切往岸边跳去，还有五米、三米、一米，最后一尊石像触手可及啦！
    我踩到那石像上，而后飞扑出去，滚落在了一片干燥坚硬的泥地上。
    老烟枪跳了过来，说道：“总算上岸了，心里就踏实多啦！喂，约达，等一等我们！”
    约达大哥就在我们前面不远处，老烟枪拉住我，急急飞奔过去。
    刚跑出几步，我感到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有一层细微的热风拂过，与此同时，骨头里就像冒出许多气泡，软绵绵的。
    “老子好像走进了一个大气泡里头！”老烟枪张开双手，他的手臂弯曲起来，仿佛触摸到了一堵墙壁，无法完全伸展开。
    我学着他的样子，双手伸出去，果然隐隐感受到一股反方向的力道，阻止住我的手臂。只是身前空空荡荡，压根就看不见阻拦物，可无形中的阻力却异常清晰。
    我俩面面相觑，不知又遭遇到何种诡异之事，一时间不敢继续往前走。
    约达大哥多半没有听见我们的呼唤，自顾自往前走着，他小心翼翼，极为谨慎，如同一只迷途的羔羊。
    抬眼看去，那一座高楼就矗立在前方几十米外，赵五爷等人在下面团团乱转，似乎找不到入口。
    老烟枪大声呼喊着五爷等人，我则扭头看向身后，愈发感到吃惊了，那些人影还在不停地跳动着。
    我看一眼高楼之下的众人，又看一眼身后的人影，不免云里雾里懵懵懂懂，分不清到底孰真孰假，彻底炸毛了。
    我们本来心心念念要走到高楼之下，如今越过了那一片浩渺的水域，安然无恙地来到对岸，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各种邪乎的事情纷至沓来，搅得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总觉得空空落落，仿佛随时都会有更加惊悚的事情发生！
    反正高楼不会飞走，不急着赶过去。当务之急，必须搞清楚身后那些人影，还有无形中阻拦我们的力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打定主意，示意老烟枪稍安勿躁，转身凝目细视，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住身后的那些人影。
    只见他们跳到最后一尊石像上，刚上了岸，忽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所有人影都是如此，毫无例外，莫非他们真的是幻影？
    老烟枪摸索出一只香烟，语气轻松下来，说道：“白帆同志，老子算是看明白了，那些影子只是些跟屁虫，不会伤害妨碍我们。所谓雁过留痕，一定是水里头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复制了我们的影子，你还记得武当山石屋中的魔镜吗？”
    我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个原因，但又觉得不能武断地下结论。试想一下，武当山石屋乃是蒯富所建，魔镜自然就出自他的手笔，在建文帝陵墓中，他又使出同样的手段，未免有些黔驴技巧了吧？
    再说建文帝陵墓乃是由白如烟亲自督造，她的道法要比蒯富高超得多，既然要复制我们的影子，肯定大有深意，不会仅仅为了吓唬我们。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也无法解释清楚，就算是一种直觉吧。
    “直觉？”老烟枪听了我的分析，捂住肚子浮夸地笑了几声，“白帆同志，你又不是女人，还相信直觉哪？我们是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从来以事实说话，不兴凭直觉办事！”
    我万般无奈地耸耸肩，夺过他手中的香烟，狠狠抽了两口，忽而瞟眼又看见水中有人影跳动！
    刚才那些人影早就都消失殆尽了，怎么又出现在了水中？
    老烟枪情急败坏地骂了一句，而后摆手说道：“这出戏没完没了，眼不见心不烦，咱们走吧！”
    我俩被弄得糊里糊涂，大为扫兴。如今只能先去与众人会合，再把这个情况告诉泉林真人，听一听他会怎么说。
    奔出十多米以后，我们终于赶上了约达大哥，他就像在水里游泳一样，胳膊摆动的幅度很夸张。我们到了他身旁，他也视而不见，压根就不与我们打招呼。
    “约达，你不会还在生老子的气吧？”老烟枪笑着说，“我推你下水，也是情非得已，男子汉大丈夫，不许这么小家子气！好啦，我以最诚挚的心情，给你道歉！”
    老烟枪为了表示诚意，伸手去拍约达大哥的肩膀。但他伸出去的手，却在距离约达几公分的地方，硬生生停了下来。
    “直娘贼，老子碰不到约达！白帆同志，不信你试一试！”老烟枪一脸茫然困惑地看着我，神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