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化敌为友
“他知道人皮笔记的下落!”为了救老烟枪,我只得兜底亮牌了。
方诗雅不等族长下令,撮口发出几声呼哨,喊道:“刑天,回来!”
那条蛇王颇有灵性,听见唿哨声,先是停住身子犹豫了一阵,仿佛想不通为何要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
但它终于还是发出嘶鸣,止住蛇群的攻势,自己调转身子退了回来。
蛇群见蛇王退走,也都纷纷撤退,转眼间就在竹林里销声匿迹了,只剩下草木上还残存着一道道爬行痕迹。
刑天见到方诗雅,显得很激动兴奋,转瞬游至她脚下。它昂头吞吐着蛇信子,身子微微舞动,仿佛撒娇一般。
方诗雅弯腰垂下右臂,让刑天缠在上面,竟然还嘟起粉唇,亲吻了它一下。
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厌恶至极,还掺杂着几分畏惧。美女毒蛇相互亲昵,这画面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族长让几个村民把老烟枪从陡坡下抬了过来,老烟枪昏迷不醒,一根手指红肿如桃,伤口处往外流着黑血。
“族长,救人要紧,赶快送医院吧!”我着急万分,可转念又补充了一句,“要是他有什么不测,你们别指望得到人皮笔记了!”
方诗雅抢白我道:“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算没有人皮笔记,我们也不会见死不救。我们能驯养这些青蛇,自然有解毒药物,只是需要先把毒血吸出来……”
我被她说得难堪至极,同伴被他们驯养的青蛇所伤,我反而成了小人,真真是岂有此理!
但我还是克制住怒火,人命关天之际,也懒得计较那么多,便说道:“把我解开,我来吸出毒血。”
方诗雅眼皮翻了一翻,瞅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地说:“记住,千万别把毒血咽进肚子里去!”
族长命人给我松了绑,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说道:“吸干净毒血以后,将粉末涂到伤口处,剩下的事交由我们来做。”
我立即跪下去,拼命吮吸老烟枪伤口,吐出一大滩黑血。后来血液渐渐变成红色,我便把解药涂上去。
老烟枪仍旧处于昏迷状态,但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我这才了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休息。
族长却冷眼看着我,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方诗雅和那几个村民站在他身旁,也是一言不发。
我醒悟过来,在心底暗骂两句,这群人心眼太多,大大的不是良民!无可奈何,我只得去老烟枪身上取出人皮笔记,阴沉着脸递给了族长。
族长飞快地瞟了那人皮一眼,脸色为之一变。但他很快卷起人皮揣到怀里,匆匆领头离开了。
一个村民背起老烟枪,其余几个将我夹在中间,却也不再捆绑我,只是时不时催促我走快一点。
方诗雅目中无人,自顾自与刑天说话,仿佛我们这些活人,还没有那畜生令她感兴趣。
回到村中,早已不见了族长身影,方诗雅回了屋子,就不再露面。村民把我带到牛圈里关押起来,就不闻不问了。
赵五爷嘴里的泥土被拿走了,身上还捆着绳子,正在对着圈里的老水牛指桑骂槐。那水牛似乎对五爷的话饶有兴趣,不住哞哞地叫唤着。
五爷见了我,站直身子,嚷道:“怎么样?龟儿子些搞啥子名堂?”
我将事情经过说了,气鼓鼓地坐到食槽上说:“还得靠他们帮老烟枪治伤,咱们为了老烟枪,暂且忍耐忍耐。”
“忍耐个屁!老子这口气咽不下去,龟儿子些屁眼长白毛,没一个好货色!”赵五爷气不打一处来,怒火冲天地说,“你先把我解开,咱哥俩这就冲出去,弄死一个算一个!”
我正费力地帮五爷解绳扣,牛圈门忽然打开。方诗尧站在门口,后面跟着四五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一边笑一边说道:“不打不相识,两位受委屈了,族长让我来请你们去喝酒。”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龟儿子,想摆鸿门宴嚒?”赵五爷朝方诗尧呸了一口。
方诗尧不愠不怒,文绉绉地说:“可惜你们不是汉王刘邦,我们也不是西楚霸王,更不会有雅兴项庄舞剑!”
五爷还要怒骂,我打断他,说吧:“五爷,吃饭又不会掉脑袋,咱们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不必怕他。”
方诗尧哈哈一笑,在前面带路,将我们领到一处院落里。
族长早就迎了出来,老烟枪坐在酒桌旁闷头吃饭,看样子身体已无大碍。方诗雅看了我们一眼,又埋头逗弄青蛇去了。
那几个壮汉退出院子,临走时关上了院门。五爷就跳了起来,骂道:“日他仙人板板,要关门打狗嚒?来来来,老子今天非得把龟儿子些揍出屎不可!”
族长笑道:“这位兄弟好大的脾气,先不要发火,喝了酒咱们再从长计议。”
我听族长语气极为亲热,老烟枪兴致颇好,便拉着五爷坐下去,且看他们有何话说。
除了老烟枪一人胃口大好,我们几人各怀心事,筷子都没动。
就连嗜酒如命的五爷,也硬生生忍住酒瘾,气呼呼瞪着老烟枪,低声对我说:“好了伤疤忘了疼,老烟枪狗日嘞也太不长记性喽!”
老烟枪打了一个饱嗝,终于哈哈一笑,说道:“同志们,让你们见笑了,我三天没吃饭,实在太饿。闹革命为了什么?不就是吃饱肚子嘛!”
他这番幽默太不合时宜,我们几人谁也没笑,就像看猴子一样看着他。
老烟枪不以为意,忽而站起来,手指着族长他们道:“世界上的劳苦大众终究要联合起来,欢迎新同志加入革命组织!”
我和五爷感到莫名其妙,怎么吃了顿饭,就化敌为友了?
五爷嘲讽道:“吃人嘴短,老烟枪,你龟儿子革命意志太薄弱,这是要叛变革命啊!老子跟他们还有一屁股的账没有清算,谁他妈是新同志了?”
族长慌忙站起来,笑着说:“今天全是误会,两位兄弟消消气,我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
说着,他一仰脖喝干杯中之酒,又对老烟枪道:“你来解释吧,我实在惭愧得禁。”
老烟枪便清清嗓子,从头说起。原来海宁红衣死者,确实是方氏族人,在海宁一所大学里教书。
但由于历史原因,方氏家族不愿声张这件事,甚至千方百计阻止警方调查案件。
事情本来渐渐平息了,没想到我们三人忽然出现在海宁,闹得满城风雨。
老烟枪历经半个多月,才找到十祖坡,任凭方氏族人旁敲侧击甚至威逼利诱,他都不屈不挠,逼得他们派出了祖传的青蛇阵。
还没有摆平老烟枪,我和五爷又闯了过来,这才引起了一系列的误会。
我听到这里,不禁困惑地问族长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这其间另有隐情?”
“所有事情,都与人皮笔记有关!”但他话锋一转,却问道:“你们知道方孝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