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罗川问。
    “妖人。妖人赢无君。”素羽尘道：“他非妖类，之所以称他为妖人。是因为此人谋算如妖，智慧奇高，堪称天南域一绝。他的布局，你也见识过了，连环不绝，务必将你置于死地。”
    “你的意思，他真正可怕的地方，不在于阴阳大手印和星河宝图，而在于他的谋算？”罗川喃喃，望向天空中两条交手的人影。
    小青刚悟出血脉道技，精气神正在巅峰，杀气腾腾。
    赢无君似乎没有动真格，脚踩法力圆轮，没有祭出阴阳大手印，也不召唤手下修士，笑呵呵的迎战小青。
    此时的天色，已经不再昏沉，拂晓将至，青檬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罗道友，你有没有发现？”素羽尘问道。
    “嗯。他赢无君，似乎在等待什么。”罗川接口道。
    “他到底在等什么？”素羽尘低哼一声：“要是地猿还在，他的所作所为，又能岂瞒得过我们。罗道友，既然成了盟友，你可以考虑地猿之事了。”
    罗川假装没听见，忽然问道：“素道友，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素羽尘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对了，今天正好是白骨天牢殿开启之日。按照时辰，在大灭峰前，白骨天牢殿试炼已经要开始了！”
    “这次白骨天牢殿试炼，是由大周和大灭峰共同操办。古月峰身死大周朝，幕后黑手正是天华宫和大周国师。”罗川低声喃喃：“赢无君为何对白骨天牢殿试炼这么上心？”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没能找出想要的答案。
    哗哗哗……
    从四面八方，传来凶猛的破风声，一道道流光穿梭过大周皇城的法阵禁制，飞掠向帝王道宫。
    罗川眼中混沌一片。意念上升至天门，看到了从皇城各个街道上飞来的修士大军。
    秦丞相，福大将军，长生宫中仙臣，周京仙家道府的家主们，率领各自势力的修士，浩浩荡荡。向帝王道宫逼近。
    “杀妖师。扶帝祚！振周朝，开天道！”
    “杀妖师，扶帝祚！振周朝，开天道！”
    “杀妖师。扶帝祚！振周朝，开天道！”
    ……
    喊杀声回荡在皇城内外，气势雄浑，如山呼海啸。
    和罗川在长生宫时所见到的不同，秦丞相、福大将军都一扫颓然沮丧之色，雄姿英发，各施身法神通，法力流光，气息深厚如渊。
    “他们竟然选在今日起兵对付赢无道。真是想不到。”罗川轻叹一声。
    “修士之间的争斗。也讲究兵出奇谋，出其不意。特别是对付赢无君这样的妖人。”素羽尘道。
    “可惜，风灵道的这一次突袭，终究还是被赢无君料到了。”罗川面露惋惜。
    “这很正常，否则他不配叫做妖人。”素羽尘唤回小青。抓住罗川的衣袖，缓缓向后退去：“本宫现在最好奇的是，风灵道为何会选在今日发难勤王？白骨天牢殿开启之日……这其中又有什么玄机。”
    罗川没再说话。
    这一会功夫，帝王道宫前，已经聚满了来自两大阵营的仙家修士。
    道宫前，黑面门神和白面书生已经扶舟而来，报喜灵猴抓耳挠腮，青铜道兵扛舟而行，赢无君掸了掸道袍，缓步走入龙舟，玩味的望向前来勤王的修士。
    在赢无君身后，除了数千道兵，也有不少依附他的仙臣修士。
    而长生宫的一方，秦丞相和福大将军率领社稷仙臣，隔着护宫大海，和赢无君遥遥对峙。秦溺，福青泉等十六人也在阵营中。
    “归虚老祖以下，大周朝的精锐，全部在此了。”素羽尘目闪寒光，对着罗川耳朵轻声低语：“若是此时大夏突然发难，派遣三百化婴四阶龙卫偷袭周京，大周元气必伤。”
    “有一件事不明白。”罗川道：“赢无君以下犯上，欺君造反。为何大周的归虚老祖置之不理？我就不信，大周的归虚老祖们都被赢无君镇压。”
    “那是因为归虚以上，大多都已将目光投向真道境。归虚天劫，返入真道，对于天南域的修士而言，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除了执法盟会那帮闲人，谁还有心思争斗？”素羽尘淡淡道：“对于大周的归虚老祖，也是同理。没心思争斗的归虚老祖，都在苦苦参悟天道。有心思争斗的，恐怕都已被赢无君施展手段镇压下去。”
    “如此。”罗川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目光投向守宫大海前某处。
    素羽尘也抬起头，向那望去。
    白袍白发的男子从空气中走出，出现在守宫大海前。
    “风灵道，你终于等不及了。”赢无君笑道。
    风灵道一扫之前落落寡欢的气质，神采飞扬，焕然一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赢无君，你的命里，终究没有那九五之命。今日本道来此，只为收回不属于你的这一切。”
    “风灵道，你还真是大口气。你没有陛下和太后的诏令，率众来此，分明是想造反。”赢无君叹息道：“可惜了，太后早就洞悉了你的本心，令本座前来征讨。”
    “哼，赢无君，你也不用再死撑了。”福老将军飞到风灵道身旁，冷笑道：“赢无君，你之所以能乱我大周，全因仗着星河宝图。可你不知道，那句仙谣早被风宫主破解出来。”
    秦丞相也脚踩法力圆轮，大笑上前：“四方街，四方城，帝王降日紫星生。紫星图，紫星葫，望海崖前望归路……这首仙谣中，藏着一个重大秘密！风宫主，不如由你来说。”
    罗川望着秦丞相和福老将军，两人英姿雄发，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和那日长生宫主完全不同。
    “难不成在长生宫中，两人只是当着我的面演了一场戏？装得很颓废？”罗川自言自语。
    “还有一个原因。秦溺和福青泉他们都回来了，长生宫一方，再无后顾之忧，终于可以对付赢无君了。”素羽尘道。
    罗川看向一言道破玄机的素羽尘，想到她十二楼主的身份，倒也不觉得奇怪。
    秦丞相和福老将军身后，秦溺、福青泉、另外十几名从星河宝图中逃出的修士，都看到了罗川，神情怪异，眼神中透着狐疑。
    “大周太祖的仙谣，本宫也一直想知道呢。”素羽尘望向风灵道，喃喃低语。
    “听下去吧。”罗川呵呵一笑。
    “昔年太祖降临大周朝，手持两幅宝图，腰携葫芦，创下不世伟业。”守宫大海前，风灵道朗声说道：“你们可知道，太祖降临大周的日子，是哪一天？”
    皇城安静，无人答话。
    “正是今日！白骨天牢殿开启之日。”风灵道盯着赢无君：“周天星辰，周而复始。每年的这个时候，你都会将星河宝图，藏在四方仙城阵中，收集星辰本源。因为只有这一天，才会有适合星河宝图的星辰本源降临，错过这一天，又要等上一年。”
    “所以说，赢无君，你眼下并没有带着星河宝图。”
    “没有星河宝图的你，只不过是一个名仙榜上前十的强者罢了。”
    风灵道说完，赢无君一方的仙臣们无不色变，焦急不安。
    罗川稳稳点头。
    原来如此。只有大周太祖降临的这一天，六星本源才会透过重重虚空域界，投一丝给天南域。只有这一天，用六星本源养炼星河宝图，才能维持星河宝图的运转。而这一天，赢无君必会将星河宝图收藏起来，放在四方仙城阵中养炼，不去使用。
    福老将军又飞前一步，朝向赢无君身后的仙臣们大喝：“你等若是现在弃暗投明，助我等勤王，日后陛下降下罪来，我等也可以帮你们求情。还不速速投降！”
    “正是。尔等若是听福将军所言，重新效忠陛下，共同讨伐赢无道。本相保证，会在陛下面前，为尔等求情！”秦丞相大声喝道。
    赢无君身后的仙臣们脸色灰淡，不少人都隐隐意动，可转瞬后，他们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又垂头丧气起来。
    至于赢无君的直系手下，从黑面门神、白面书生，再到最底层的道兵，无不面露嘲讽，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在陛下面前为他们求情吗……”赢无君脸上露出笑容，望向风灵道，似有些遗憾。
    风灵道心头咯噔一下，目光瞬间变得尖锐：“陛下何在？”
    “赢无君，你对陛下做了什么？”
    “赢无君，你还不快把太后请出来！我等要面见太后！”
    秦丞相和福青泉似也察觉出什么，脸色陡变。
    同样色变的还有罗川。
    素羽尘若有所思盯着罗川：“看来本宫之前还是猜错了。罗道友的目的，并非要杀赢无君，而是奔着周帝而来。作为盟友，你就不准备透露点什么？”
    “做你的盟友，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罗川淡淡道：“没错，我是要面见周帝……”
    罗川还没说完，脸色突然一变。
    帝王道宫中，隐隐传出一阵幽幽凄凄的哭声，哭声不大，直到此时安静下来，方才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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