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可怜的迪普丧了命
“一定要当心啊!”守林人用手捶着膝盖,“这要是掉下去可就没命了!”
“你别吓人了,他还在桥上呢!”肯特尔瞪了守林人一眼,这个怪老头,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强调死啊没命啊的,是什么意思!
查理撑起身子,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他闭起眼睛对自己默默地念道,“查理,没事的,那么多事情都经历了,过个独木桥算什么?加油,我能行!”
他睁开眼,脸上又出现了镇定和充满自信的神情,他的手牢牢抓着橡木的枝干,终于到达了对面的平地。
接着,青年迪普、艾普莉、李维,一个个都有惊无险地过了桥。
守夜人把大家带到半山腰,眼前,出现了一架德国轰炸机的残骸。
“你们想要的真相就在这里了。”守林人叹了口气。
小伙伴们立刻将这架已经报废了的轰炸机包围了。
“哇塞!这是德国容克-88轰炸机吧?以前只在书本里见到过,没想到现在见到了真身!”李维激动地在机身上摸来摸去。
“你们瞧,这翼展,足足有12.51米长!”
“哇!看这儿,知道吗?这是容克-88轰炸机独特配置的四门 30毫米机炮。啧啧,据说打仗的时候可威风了!”
查理和艾普莉一边听着李维的介绍,一边不住地点头。
肯特尔更是觉得新奇异常。“嘿,以前在肯瓦岛的时候,我只看到飞机从头顶的天空飞过。每到这时候,族里的大巫师就会带领族人向着飞机下跪,说那是上天派来的神灵。没想到,我居然亲眼见到了一架!虽说是残骸,不过我也算是肯瓦岛第一个见过飞机的人啦!以后回到岛上,哈哈,肯定能把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李维,这架飞机撞成这样你居然还能说得那么清楚,真厉害。”查理忍不住夸赞道。
“不不,书上的设计图其实在我的脑子里,要知道,这可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最著名的战斗机之一呢!”
“再怎么著名,也不过是德国纳粹的杀人工具罢了。”守林人突然在小伙伴们身后冷冰冰地说道。
这句话说得小伙伴们一愣。
查理朝守林人转过身去:“对了,你说真相就在这架飞机上,是什么意思?”
“哎!”守林人叹了口气,“其实,这位年青人迪普曾经是德国的一名空军。二战快结束的时候,有一天,我正在林中巡查,突然,一架飞机冒着黑烟从头顶的树梢上滑过,并坠毁在了这儿。等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飞机上的另一个年轻人已经死了,而迪普也奄奄一息。出于对他的同情,也出于救人的本能,我把他救到了我的小木屋里,给他养了一年的伤。后来,我们就相依为命地生活在这林子里。”
“可是,现在二战已经结束了,他为什么还待在这里,为什么不回自己的祖国去呢?”查理的心中依旧无法打消对守林人的怀疑。
“哎,想要回国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啊。”守林人摇了摇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法西斯对海湾王国也发动了战争,数千人因为这次战乱丧失亲人,流离失所。许多人因此对德国人产生了极度怨恨的情绪。二战结束以后,德国战败了,虽说国际上要求妥善处理战犯,但是还是不乏有气愤的人民私下处决被他们发现的战俘。迪普既怕被我国政府当成战犯抓捕,又怕贸然出去会遭遇不测,所以就一直藏身在这儿。另一方面……”
李维抢守林人的话头,“另一方面,你也害怕自己在战争时期收留敌国士兵的行为被人发现和不耻,所以也就顺水推舟,跟着一起隐瞒了这件事,对吗?”
“没错。”守林人毫无避讳地点头承认。“其实,迪普的身世也很凄惨的。德国人穷兵黩武,在国内给青年人灌输了一套战争救国的思想,迪普年纪轻轻就已经参军。可是,就像大多人当了兵的年轻人一样,上了战场的迪普才知道,战争只能带来死亡,带来伤痛,带来更多的仇恨,唯独不能带来的就是幸福与和平。在战争中,他的爸爸、妈妈和妹妹都死了,他的朋友、战友也都死了。刚到我这里的时候,他几乎很少说话,和哑巴没什么不同。他的性格也极度孤僻,有时候很温顺,有时候却突然很暴力,很冲动。就像你们第一次见到他一样,如果不是我阻止,他真的很有可能向你们开枪。除了我刚才说的害怕被抓的原因,他这样的精神状态,我觉得如果走到尖叫林外,说不定会闯大祸。更何况,我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头子,无儿无女,无妻无子,在这尖叫林里守了这么长时间林子,除了每个月会有人定时送来工资和一些日用品外,几乎没有人会关心我的生死。迪普需要我,我也需要他,所以,我们真的不想让外人随便打扰了我们的生活……”
守林人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这个可怜的老人不禁低头哽咽起来。而他旁边的年轻人也眼含泪花,上前和老人拥抱在一起。
“真没想到,事情原来是这样……”听了守林人的这一番陈述,小伙伴们也觉得唏嘘不已。实心的肯特尔立刻走过去向守林人道歉,“对不起,我,我刚才对你们的态度太凶了,我不知道,原来你是好人!”
“不知者不为过嘛!”守林人宽容地笑了笑。
“那么,您能再为我解释一下,尖叫林里的六芒星图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哦,这个么,这也是迪普的杰作。迪普当德国兵的时候,曾经身不由己地参与过对犹太人的迫害活动。有一次,他奉命去轰炸一个犹太人社区,其实,那个社区里男人都已经被抓光了,基本都是妇女和儿童。后来,他无意中看到一个战地记者对这次行动拍的照片,有许多无辜的孩子死在炮弹之下。这件事给了迪普很大的刺激,一想到自己曾亲手扼杀了这些孩子的生命,一想到那么多的犹太人死在自己同胞的枪口之下,他就晚上睡不着觉。他的心里大概一直都心有愧吧。本来,尖叫林中心桦树林与枫树林交织在一块儿的区域是个圆形,后来,不知怎么的,在迪普有计划的摆弄下,这里逐渐就形成了六芒星的形状。你们也知道,六芒星与犹太人有关,我想迪普是要用这个来祭奠犹太人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搞了半天六芒星和邪灵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学长们还演什么《六芒星惊魂》,简直是故意耍我们!”艾普莉气愤地跺了跺脚。
“你们海湾王国每年都会在这儿祭祀孤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们又开始对孤山下的这片尖叫林开始感兴趣,总有一些学生来这儿搞活动,弄探险,关于孤山下的六芒星也是越传越邪乎。尤其是出了癫痫事件以后,对这里有邪灵的传说更是到了一个高峰。本来,我和迪普就不喜欢有陌生人进尖叫林,既他们发现我们的秘密,又苦于被学生们打扰了平静的生活,所以,我们干脆将计就计,想要彻底把人们吓走,让人们远离这儿。没想到……”
“没想到人们对探险总是充满了渴望,更没想到您会遇上我们几个难对付的小孩,对吧?”查理调皮地笑道。
守林人也笑了。
“哎,你们倒是把人吓跑了落得个清净,就是苦了我们这些不知就里的学生们,还以为真的是六芒星召唤来的鬼魂在作祟,把人吓都吓死了。”艾普莉又带撒娇又带抱怨地望了眼守林人,自从知道了守林人和迪普的身世,内心温柔的她就再也不忍心对他们毒舌啦。
肯特尔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哎呀,累死我了,忙了一天,总算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了。”
“嗯,这次也是对不住你们。等回到我的小屋,我给你们拿我自己做的果脯去。就是用这尖叫林里的果子做的,可好吃了。”守林人抱歉地说。
肯特尔刚想答应,查理就对着他摇了摇食指,做了个“不可以”的表情。
“谢谢您了卡普先生,不过,今天傍晚前我们还得赶到山下的德纳第小镇。我们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现在是该走的时候了。所以就不麻烦您了。”
“对,对,等我们以后有空的时候,我们再来看您。”艾普莉接口道。
“那好吧,那就允许我和迪普送你们一程。”
谁也没想到,这一送就送出了事情!
现在,小伙伴们呆呆地站在独木桥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刚才,过独木桥的时候,虽然守林人千叮咛万嘱咐要当心,迪普还是一个不小心脱了手,整个人掉进了深沟里!
现在,可怜的卡普老头正趴在深沟边,失神地掉着眼泪。
“这,这可怎么办呀?”艾普莉吓得腿都软了。
查理也呆呆地不说话,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让他有些无法适从,他甚至觉得自己大脑的处理速度已经跟不上事件的发展了。
“我们,我们报警吧!”李维试探地说。
“不,不要报警!”没想到,守林人一下站了起来。“不要报警,一直以来,外界都没有人知道迪普的存在。我想,他生前不想被人打扰,死后一定也不想。”
看见小伙伴们不吱声,守林人叹了口气,用坚定的口吻说,“一直以来我都不愿把迪普的事情说出来,没想到今天刚说出来迪普就出了事。不好意思,我不能送你们了。我想在这儿陪着迪普。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谢谢你们听了我们的故事。现在,请你们离开吧!”
“这……”查理虽然不情愿,可是看着守林人恳求的眼神,他的心软了。
“卡普先生,你,你别太难过……”
“你们快走吧!”守林人转过身,不想再理他们。
小伙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与守林人告辞。
“是我们该走的时候了……”
远远地,已经可以看见德纳第小镇尖尖的屋顶。
查理看了看心事重重的伙伴们,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查理,”艾普莉有点幽怨地看了查理一眼,“你说,我们这次非要问明白迪普身世的行为,到底是不是做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