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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尤物【快穿】高H 淫乱小镇 (快穿)插足者

第208章 秋声

      宁妃的视线,瞬也不瞬地停落在那一抹明黄上。
    她痴痴地看着,像是看了许久,久到地老天荒、无边无涯,恍然回神时,却才知,那实则只是一念。
    她恍惚了一下。
    不远处,窗扇正半启着,落雨的声音如此清晰,淅淅沥沥,如春蚕啃食着嫩叶。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
    院子里,是一面又一面的油伞,如同被这连绵阴雨催开了一顶又一顶硕大的蘑菇,铺满了整间院落。
    那些在她用惯了的,于廊下走动、门前听用的婢仆,此时,一个也不见。
    严宫正淡然地看着出神的宁妃,既未命人上前押其下跪,亦不曾出声催促。
    她像是要留出一点时间,容这位曾经的贵主,明晰她如今的地位。
    良久后,宁妃终于笑了起来。
    清脆柔婉的笑声,斫碎了满殿的岑寂。
    她原就生得娇柔,平素笑时,亦总是柔弱纤细,有若叶底娇花,而此际这一笑,却是不同以往的明艳且夺目,犹如夜色中盛放的优昙花,直教整间殿宇都亮了几分。
    可是,一息后,那繁花便已谢尽。
    殿外是凄风苦雨,殿内,是永夜般的寂灭。
    宁妃的面色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起来,身子也在摇晃,虽勉力挺直了腰背,可双足却似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踉跄着向后退去。
    妆台很快便抵上了她的后腰,首饰匣子并针线玉盒被撞得一通“叮咣”乱响,几粒珍珠耳坠滚落在地毡上,寂静地,如同水滴没入浩浩大江。
    “罢,罢,罢,本宫就猜着了,这宫里,又哪来常开不败的花儿呢。”宁妃笑着,单臂支住妆台,微茫的视线,掠过东窗前的梅花几。
    淡白的天光如水流泻,那高几上置着一只精美的水晶罐,折射出七彩的光华。
    宁妃怔忡地看着那水晶罐,再度“咯咯”笑了起来,而后,眼角慢慢滑下了一滴清泪。
    “那是昨儿陛下才赏下的炒青呢,却原来,今日……早非昨日了。”似叹似惋的语声,在寂静的偏殿中回荡着。
    她轻轻闭了闭眼,提起裙摆、向前半步,仿似要跪下接旨,谁想却忽地扬起手,掌中陡然划过一道寒光。
    “小心,她要自裁!”
    一声爆喝乍起,随着话音,始终僵立在侧、似是吓傻了的宋掌事,居然灵蛇般飞扑上前,手臂一推、裙脚一晃。
    “砰”,宁妃猝不及防,竟被她当场掀翻在地,重重摔了个嘴啃泥。
    她本能地挣扎欲起,不想后背骤然袭来一股大力,却是宋掌事以膝盖压住其身,轻而易举便将她两臂反拧了过去,一把夺了过她藏在手中的银剪。
    “她方才佯作害怕,从针线笸箩里拿了这个。”将银剪向严宫正示意了一下,又指了指妆台,宋掌事便利落地将银剪掖进袖笼,又动作敏捷地将宁妃上下通搜了一遍,沉声道:“回姑姑,干净了。”
    宁妃脸朝下俯卧着,口眼鼻唇、四脚百骸、筋脉皮肉,无一处不痛楚、无一处不战栗,口中更漫进大量肉眼难辨的细绒。
    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钟粹宫中,贵主儿怕寒,遂教人早早铺上了细软的羊毛毡。
    彼时,这软毡踩于足下,总是能予人最舒适的柔软,而此刻,那细小的绒毛却直往口鼻里钻,由喉头至肺腑皆是一阵麻痒。
    宁妃直咳得面红耳赤,纤细的脖子与白嫩的额角上,攀爬起一根根青筋,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
    “娘娘,奴婢僭越,劝您一句,还是不要想那些无谓之事,不过白吃苦头罢了,何必呢。”一双素净的布履,缓缓出现在了宁妃的视线中。
    严宫正的声音很淡、很静,似是早便猜到会发生这一幕,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宁妃竭力抬头,想要张大眼睛瞧一瞧,然眼皮开合处,软绒与睫羽却纠缠在了一起,有些痒,又钻心地痛。
    她很快流下了泪水,细细的绒毛扎进眼底,她不得不连连眨眼,泪水越淌越多,糊住了视线。
    “得了,还是扶娘娘起来罢,这么脸朝下趴着,忒难看了。再怎么犯下了死罪,这一两分体面,总得给娘娘留着不是?”另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比起严宫正的冷淡,这声音听来倒有了些情绪。
    阴鸷的、刻薄的、讥诮的,甚而还有着一丝兴奋,似是仅仅只是见着这样的情形,便足以令说话之人欢喜不禁。
    “就听杨管事的。”严宫正客气地同意了。
    随此话音,宁妃身上瞬间一轻,雪白的地毡飞快离她远去,她的双足重又踩上了地面,而后,一股大力按下,她不由自主地跌坐了下去。
    直到身子挨上坚硬的木质凳面,她才模模糊糊地记起,偏殿中,似是有一面海棠凳儿。
    那是她平素用来赏给有脸面的婢仆坐的,而即便是侯敬贤这样的乾清宫总管,往往也只敢搭半个凳边入座。
    可是,这一刻,这张海棠凳,便是她的仅存的“体面”。
    再一息后,她才听见了耳中的嗡鸣,像是脑袋里塞进了千万只蜜蜂,一时间,头晕眼花,视线一片模糊。
    这是那一摔之下的余韵,在她是平生未历之事,她头重脚轻地坐着,若非宋掌事从旁相扶,她可能早就一头栽倒了。
    俄顷,一个声音便响了起来,含混不清地念着些什么。
    宁妃晃了晃脑袋,试图分辨出那些字句。
    可是,她的意识仍旧陷于方才的混沌,直到被人拉起、又强按着跪下,那耳中的隆隆剧响,才渐被窗外细密的雨声代替。
    “杨氏采萍,接旨罢。”严宫正的声音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一道旨意,便教钟粹宫之主宁妃,变成了庶民杨氏。
    杨采萍,正是宁妃的原名。
    她很想要笑。
    只可惜,她的脑袋还晕沉着,这一笑抵达面颊时,只余下了唇角轻微的牵动。
    她被人强押着谢了恩,又被人拉了起来,一应皆不由她做主,那身后之人力道之大,令她无从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