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爷爷，你别这样说。”
    苗苗虽然也是第一次见江老，却也是不忍心一个老人家对着自己泪眼婆娑，更何况，江老还是商场上的风云人物，这般放低身段，于情于理，都过不去。
    她眼睛偷偷看了一眼苗爸，只见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到底血浓于水，再恨，这心也都是肉长的。
    苗爸见她看过去，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呵斥：“看我做什么？”
    苗苗妈拍了他一下：“你和孩子置什么气？”
    见有戏，江老又叹了口气：“唉。”
    悠长的叹息声，让苗苗心头一紧。
    “爸，不行，我就和江爷爷，回去看一下吧。”
    苗苗说完，苗苗爸正欲发作，却是被苗妈拉住，这么多年苗苗爸和江老的恩恩怨怨积结于心，两人都不好过。
    现在江老在苗苗面前好不容易柔软一次，如果苗苗能化解了这恩怨，说不定也是另一个好的选择。
    “你拉着我干什么？”
    “不是都说了，让苗苗决定的吗？”
    “哼……”
    见苗苗爸冷哼一声甩开了衣袖不再做声，大有任苗苗选择的意思，苗苗这才松口气。
    拉了拉宋律的衣袖，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只是宋律的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他全权支持她的决定。
    “江爷爷，我愿意陪你回江家。”
    “什么？”
    江老的手抖了抖，眉目间掩盖不在的喜悦：“此话当真？”
    “自然，只不过……”
    苗苗顿了顿，脑子里组织着语言。
    一听苗苗答应回去，江老毫不掩饰激动，伸手在空中颤抖，说话却中气十足：“只不过什么？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的，都可以满足你。”
    苗苗点了点头：“其实也没什么，我答应和江爷爷回去，也只是去认门，但是我不会长期待在京城，因为我现在已经是宋律的妻子。”她看了宋律一眼，眉目温柔，继续说到：“我还是我爸妈的女儿，之前是苗苗不孝，不知道爷爷的存在，苗苗答应以后必定常去看望爷爷。”
    话说完，江老已经热泪盈眶了，虽然预期是要苗苗改回江姓，可是现在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产生交互，是最起码的一步，其它的后续可以慢慢渗透。
    “好，好，好。”
    那双瘦的可以看到血管的手，握住苗苗肉乎乎的手，冰冰凉凉的。
    “你有这份心，爷爷就觉得足够了。只要你肯接受爷爷的好，爷爷不需要你孝顺，爷爷什么都给你。”
    苗苗心里一热，这是除苗爸苗妈和宋律以外的第四个人，给她的亲人的感觉。
    温暖的一塌糊涂。
    “苗苗都说了只是去看看，可没说要你家东西，你们家那些东西，谁稀罕？”
    “你……”
    江老捂着胸口，一个没站稳，身子倒了过去。
    “江爷爷……”
    苗苗爸第一个冲了上去，接住了老人，按了按人中。
    见老人已经晕过去，苗苗爸直接把江老扛到了背上。
    “宋律，医院。”
    此时的宋律早已经出去开车了。
    十五分钟后的医院内，病房内，江老被一群医生和护士围着。
    苗苗一家人看上去脸色都不太好，苗苗靠在宋律怀里，苗苗爸蹲在不远处吸着闷烟。
    苗苗妈坐在长椅上叹了口气。
    “咔……”
    门开了，护士摘下口罩：“谁是家属，过来排号缴费。”
    苗苗看了苗爸一眼，走了上去：“我是他孙女。”
    护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有些不悦：“你们作为病人家属，病人有高血压，都不知道吗？他这可是因为气急攻心造成的……”
    旋即又把目光落在其它人身上。
    “幸好来的早，再晚来一步，命都没有了。”
    苗苗有些窘迫，同时也心有余悸。
    “噢，护士，是我们的疏忽……”
    宋律上前解围，护士看了一眼男人，兴许是因为宋律的高大帅气，她顿时不生气了，点了点头。
    苗苗咋舌，这还真是看脸的时代。
    “你说你，气他干什么？还把自己难受的不行。”
    苗苗妈看了一眼抽烟的苗爸，满是嫌弃。
    “谁气了，我不气。”然后捻灭了烟，看了里面一眼：“谁知道那老不死的现在这么不经气。”
    “他死了，你敢说你不会难受。”
    “我……”苗爸张开的最终还是合上了。
    “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当初苗苗的事儿我有参与，不过现在我看你爸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这半截身子都如土的人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了？咱们不能换一种方式相处试试看吗？”
    苗苗爸看了四周一眼：“在这儿说这个干嘛。”发现没人才继续说道：“你懂什么？妇人之仁。”
    苗苗妈被气的又是一巴掌打在胳膊上：“你懂，就你懂得多。”
    暴走的苗苗妈转身又回到了长椅上。
    医生很快就出来了，苗苗拉着苗苗爸进了
    病房。
    看老爷子躺在床上怪难受的样子，苗苗赶紧上前把他扶起来。
    老爷子看了一眼苗苗爸，冷哼了一声，不再去看她，反而对着苗苗一个慈爱又和善。
    “这人老了，不中用了，说晕就晕，也不知道还能抗几年？”
    苗苗把一杯热水递过去：“胡说，江爷爷看上去身子硬朗的很，必定会长命百岁。”
    老人家好像都喜欢这样的话，与时间抗衡好像是她们最大的乐趣，江老也不例外，听苗苗这样说可笑的合不拢嘴了。
    “就你啊嘴甜的。”
    话音刚落，就看到苗爸转身出去了，一股子烟味儿很快弥漫进来，苗苗妈赶紧把门关上。
    怕是因为气不着江老，自己又去气自己了，她这个父亲倔强了一辈子，却不知道自己啊，其实啊也就是个小孩子性子。
    “那里，我陈述的不过是事实罢了。”
    谈话目光斜了一眼宋律，满目赞许，毕竟这样的对话可都是宋律想的，而且江老很受用。
    果然，天下的老人都一样。
    像是被江老捕捉到，这一幕小甜蜜，江老眼睛也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