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最终以救护车赶来而结束。
    一群人神色各异。
    剧组的女演员们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了。
    “天啊，我们只是过来拍摄的，该不会人命真得交代在这里吧……”褚茜茜被吓的掉了泪。
    “闭上你的乌鸦嘴。”玉清也是有些胆寒，但还是强撑着道。
    导演脸色难看到极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蛇？”
    凌夜现在还心有余悸。
    凌夜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李北，此刻冷静下来后，一些细节倒是在脑海中想起，她眼神透着几分锐利问着李北：“你好像不住这里吧？大半夜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之前明明就已经洒过过硫黄粉了，可是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毒蛇？而且这些毒蛇来势汹汹，根本就不是一条两条。
    直到冷静下来，她的大脑才能正常思考。
    站在一边瑟瑟发抖的李北听她这么问，眼神闪烁，慌慌张张的回答：“我跟程剑想上厕所来着，路过这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看到有好多蛇……然后城剑就被毒蛇咬了。”
    他强作镇定，说话却是漏洞百出。
    “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洛落幽幽一笑，眼神冷冽而犀利：“你为什么不在自己酒店里去卫生间？酒店里给每个艺人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吧。”
    “我……”李北额头上开始冒虚汗了，“我那个卫生间坏了……”
    “所以，你的卫生间，跟程剑的卫生间全都坏了，饶了大远的路，深夜来我这里上卫生间？”
    一番话，说的李北额头上冷汗冒的更快了。
    大家面面相觑。
    “李北，你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就是啊，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你们在搞什么啊，深夜跑到人家的房间外面来，还突然出现了这么多蛇，这是什么情况？”
    大家看李北的眼神变了变。
    “虽然剧组拍摄地点在热带雨林地区，但在演员居住的酒店附近是不可能出现毒蛇，就算出现毒蛇，也不会出现这么大规模的成群结对的蛇群。”洛落缓慢开口了，她眼神戏谑而冰冷：“很显然，这些毒蛇是有人引来的。”
    一句话，把矛头直指李北跟程剑。
    大家看向李北的眼神变了质。
    “该不会是他们把毒蛇引来的吧？”
    “应该不会吧，程剑一向很稳重的，口碑还不错。”
    “大家都是一个剧组的演员，他们没必要这么做吧……”
    “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大家议论纷纷。
    “不是这样的！”李北知道这里根本没有监控，就算是他做的，他死不承认别人也拿他没办法。
    “我们跟凌夜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害他做什么啊！”李北连忙否认：“再说了，程剑也被咬伤了！”
    现场再度一片沉寂。
    青玉有些看不惯凌夜，她双臂环胸，说着风凉话：“没有证据之前不要把那种龌龊的想法随便加在别人身上。”
    “对！凌夜，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你却反咬我们一口，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李北像是得到鼓励般，他挺直了腰板，说话也硬气了。
    “我看凌夜是想多了吧，被咬伤的可是他们。反倒是凌夜好端端的。”青玉帮腔道。
    “出了这个事情，凌夜你不该是关心剧组同事，反而在这里质问，你这样真的很让人心寒。”李北褪去了刚才慌慌张张的模样，开始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凌夜。
    他们四两拨千斤，很快便将话锋逆转。
    大家看向凌夜的眼神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凌夜手心攥起，她心底发寒，正当她张口想说些什么时——
    “我看他们未必是受害者吧。”
    一道低冷阴郁的男音传来，伴随着皮鞋踩在地面上的细微声响，由远及近。
    大家纷纷回头看去，只见墨冷擎正站在他们身后，在夜幕中朝他们缓缓走来。
    他深邃立体的五官隐在夜色中，皎洁的月光在他身上渡上了层淡淡的银辉，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夜色中，他身形颀长，气场强大，如同城堡中走出的王，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场，让人望而生畏。
    见到墨冷擎，大家自觉的给他让开一条路。
    原本嘈杂的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大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墨冷擎来到人群中央。
    墨左毕恭毕敬的跟在墨冷擎身旁，神色肃然。
    “墨总这话，我不太明白……”李北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惊惶，他搓了搓手，干巴巴的笑两声，以图掩饰住自己内心里因为墨冷擎的出现，而引起的惶恐畏惧。
    墨冷擎却并不关注他，他的目光在李北的身上一扫而过，最终落在了凌夜清秀的脸庞上。
    他脸上的阴郁稍稍缓和了些，声音也渐渐有软化的迹象：“这些蛇总不会无缘无故的跑过来，先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的下巴朝着凌夜房间的方向微微抬了抬，暗示意味明显。
    凌夜眼神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说道：“对，我们先到这里的各个房间看看，墨总说的没错，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这些蛇！”
    李北的的眼神闪烁了两下，内心越发的不安。
    他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见大家都不出声，间接的默认了凌夜的话，心里不由得一慌。
    但李北确实是不能让大家跟着凌夜去搜寻房间的。
    他咬了咬牙，把心一横，硬着头皮迎着众人的目光站了出来，道“这样不太合适吧？房间毕竟是大家的私人空间……”
    凌夜嗤笑一声，直接打断他的话：“李北，你的房间又不在这里，你就不用提反对意见了吧？”
    她顿了顿，拉长了语调，语气意味深长：“还是说你这个受害人，其实根本就不希望我们找出真相来？”
    凉夜的寒风习习地吹袭过来，空气都呼呼作响着。
    李北的袖口灌进了几缕凉风，他猛的打了个寒噤，眼皮狠狠一跳，解释道：“不是，我当然希望找出真相，但是……”
    话尚未说完，便再次被打断。
    “既然你也想找出真相，那就更应该去看看。”凌夜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态度语气都极其诚恳，“这样，我就做个表率，大家先去我的房间看看吧？”
    其余人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于是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往凌夜的房间走。
    李北见这会就连青玉都不帮腔，偏偏凌夜又有墨冷擎撑腰，只能忐忑的跟上去，心里夹着些许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才刚走了两步，前面的路便被一个壮实的身影堵住。
    李北抬头一看，就见墨左面无表情的挡在他的身前。
    他看了眼走在人群的最前端，清瘦高挺的墨冷擎的背影，眉头紧紧皱了下来，强压下心头的不快，想要绕过墨左。
    然而他一动，墨左也动了，依旧是严严实实的将他遮挡住。
    “墨助理……”李北的眉头皱的越发深了，他看着墨左，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来。
    墨左面上表情丝毫不变：“李先生，墨总的意思是，作为受害人，你只需要在这里等着看结果就行了。”
    李北的心头狠狠一跳。
    他看了看墨左高大强壮的身形，脸庞抽搐了两下，嘴皮子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半晌却只能讪笑一声，低低应了声“好”。
    随后便这么眼巴巴的看着，看着一群人往凌夜房间的方向走，一边悄悄的祈祷着千万不要被发现什么，心乱如麻。
    凌夜房间的门半掩着，并没有关严实，屋子里面一片漆黑。
    透过门与框间细小的缝隙，隐约能看见，月光透过窗台洒进来的一片皎白的光辉。
    凌夜与墨冷擎并排着走在最前端。
    走到房间门口，她当即便要推开门进去。
    “等等！”
    手刚刚抬起来，便被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握住，手腕儿间的几肤与男人的掌心相触，传来一片温热的触感。
    凌夜的心跳猛的漏了一个节拍。
    她触电般地收回手，强自镇定下来，问道：“怎么了吗？”
    墨冷擎定定的看着她，眸色渐深，眼底意味不明。
    凌夜渐渐有些不安，心脏急促的跳动着。
    就在她快要顶不住的时候，墨冷擎终于开口。
    他的下颌微微上抬，声音低哑：“门上面有东西。”
    凌夜一怔，顺着他的视线，往房门上看。
    暗红色的实木大门上雕刻着繁琐复杂的花纹，不细细看，确实很难发现上面掺杂着的同样深红色的污渍。
    “这是什么？”凌夜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始终没能认出，门板上那一团暗红色到底是什么来？
    她抬起手来，想去碰一碰，手却再次被墨冷擎抓住。
    疑惑的正要问，墨冷擎猛的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他抬起手，重复着凌夜的动作，食指触碰上了暗红色门板上，那同样深红的一团。
    指尖迅速沾上了红渍，被染出同样的红色，隐隐还有一股浅薄的腥味传出来。
    凌夜迅速凑近墨冷擎，盯着他食指的指尖看，再次询问道：“这是什么？”
    鼻翼间有一股馥郁的清香传来，较好的冲淡了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腥味。
    感觉到凌夜的身体贴近，墨冷擎的身体顿时有些僵硬，他迅速收回手，面上波澜不惊，语气平淡：“引蛇药。”
    “嗯？”凌夜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两分迷茫来，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墨冷擎补充道：“是用黄鳝和蚯蚓的血，再加上一些激素合成的，对毒蛇有致命的吸引力。”
    凌夜又眨了眨眼睛，狐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乡下捕蛇的人常用的一种诱蛇捕蛇的手段，认识这种东西的人很多。”墨冷擎面不改色道。
    言下之意，他认识这个东西也很正常了。
    “难怪会引来蛇群。”见墨冷擎不想多说，凌夜也就懒得再问。
    她伸手在门板上抹了一点猩红引蛇药下来，然后便盯着自己的指尖看。
    “看来这次是有人故意要整我们了。”凌夜微微侧开身体，将暗红色的门板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既然有人在凌夜的房门上抹了引蛇药，就难保其他人的房门上，不会同样被抹了引蛇药。
    一时间整个剧组的人都有些惊惶。
    凌夜看了面色犹豫，明显想要息事宁人的导演一眼，继续道：“引诱毒蛇过来咬人，这种手段实在是太狠毒了，现在就不知道，这背后的人，到底是想针对我，还是想针对我们整个剧组。”
    凌夜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导演，果然见他面色大变。
    导演的脸色黑的难看，阴沉的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他对外的名声一向是“佛系导演”，是出了名的好说话的导演。
    可是，就算是泥人也会有三分脾气，更何况，但凡混娱乐圈的，又有哪个人是吃素的呢？
    对于导演来说，每一个作品都是他的心血，而每一个剧组都是他费尽心血集结起来的。
    要是有人想要针对剧组里的某个演员，他手一挥，大不了换人也就算了。
    可是，要是有人想要针对整个剧组……那就是想要毁他的心血，坏他的根基！
    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既然你的门板上有引蛇药，怎么你的房间里没有蛇？”导演看着凌夜，语气颇为不善。
    墨冷擎一眼淡淡的扫过来，导演顿时打了一个寒噤，猛的才想起墨冷擎还在场。
    凌夜却没有注意到这么多。
    她挠了挠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瓷小瓶子，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可能是因为这个？”
    墨冷擎接过来，打开瓶塞轻轻问了一下，一股浓郁的雄黄的味道，掺杂着其他莫名的气味，在空气中混杂着。
    “里面有雄黄，是能够驱赶虫蛇的，应该还加了其他的东西，驱蛇作用很强，这个是哪来的？”
    他看着凌夜，后面一句话显然是问他的。
    “我的房间里面还有一瓶。”
    凌夜隔着红木大门，指了指自己的房间，解释道：“我在机场的时候，碰到一个专业驱蛇的老人，这是我帮了他之后，他作为答谢送给我的，大家都可以给我作证。”
    当时他救那老人时，周围的人无动于衷，但大家却也亲眼见过了，这足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对，我们的确看到凌夜救了个老人。”
    “那老人的确给了凌夜点驱蛇药，没想到那药能在关键时刻救了凌夜的命。”
    剧组的其他成员纷纷议论着。
    “那这样的话，究竟是哪个心怀叵测的要害凌夜，在他门上抹引蛇药？”导演说话间，目光落向一旁的李北身上。
    李北更心虚了，他知道这里没有监控，一口咬定不是自己。
    墨冷擎眸色暗沉，他声音清冷：“我有个办法，应该能抓到那个在凌夜门上抹了引蛇药的人。”
    “墨总您说……”导演福灵心至，迅速接过墨冷擎的话茬。
    “很简单。”墨冷擎目光如炬，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去每个人的房间里搜，我相信凶手的引蛇药，总不会是刚刚好合适的。”
    导演瞬间懂了，脸上露出了悟的神色。
    他唤来自己信任的跟组场务，叮嘱他带上几个人，在每个人的房间里仔细的找。
    末了，也学着墨冷擎的模样，环视一圈众人：“我让人在大家的房间看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可能有蛇进去了，大家都没有意见吧？”
    众人一听导演的话，就算有意见的，这会儿也不会有意见了。
    毕竟，谁能打包票，说自己的房间里没有进去蛇呢？
    万一进去了呢？
    一众人点头如捣蒜。
    “没意见没意见，导演您赶紧让人找找。”
    “对的对的，千万要找仔细一些。”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敲定了去搜剧组所有人房间的事宜，完全没有人想起来要问一问一直窝在一旁的李北。
    李北被墨左挡在人群远远的地方，看着场务带着人离开，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墨助理，他们这是去哪？”眼见场务进入带着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进，李北顿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心急如焚。
    墨左看着李北微微一笑，继续拦着他：“当然是想要查明真相的，李先生等着就好了。”
    ……
    酒店外面突然响起警车的鸣笛声，正巧场务带着人匆匆从他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李北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致。
    “导演，找到了。”场务端着一个密封的小玻璃瓶子，小心翼翼的递给导演，“这是在李北的房间里找到的。”
    导演眉头一拧：“确定这个是引蛇药？”
    场务点了点头：“我们找到的时候打开了，味道和这个门上的一模一样，要更加浓郁一些。”
    导演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自己剧组的人干的。
    他气急的咒骂，三步并作两步往往李北所在的方向走：“你这个混蛋！”
    李北一见导演狰狞的神色，一惊，匆匆解释道：“不是这样的，跟我没关系，导演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我。”
    墨冷擎的头微微侧了侧，墨左收到讯号一颔首，迅速挤到了导演和李北中间。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礼貌疏离的笑容：“李先生，有什么话，你还是和警，察解释吧。”
    他侧开身体，露出门口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的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来。
    李北的表情顿时变的惊恐绝望。
    ……
    事情的转折有点猝不及防，剧组的一众人看着李北被警，察带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默。
    最先打破这份静默的人竟然是青玉。
    她咳了两声，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看：“现在大家估计都不敢回房间，凌夜你有驱蛇药，是不是应该分一点给我们。”
    她是看凌夜不爽，喜欢和凌夜别苗头，可到底也不是个傻子。
    “当然。”凌夜似笑非笑的看一眼青玉，“不过药就这么多，估计也就够四份，我自己留一份，剩下的导演一份，玉清，洛落各一份，其他的，谁害怕就去别人的房间挤一挤吧。”
    “你！”青玉的脸色顿时变的更加难看了。
    她平素脾气不好，在剧组里得罪了不少人，这会儿功夫，谁会肯和她挤一个房间？
    她咬了咬牙，冲着一边酒店的值夜的人员大吼：“去喊你们负责的人过来，我要换房间！”
    她说着，转身就走。
    “换房间好啊。”凌夜笑眯眯的，“酒店那么大，说不定你选的新房间，就刚好没有蛇进去呢？”
    青玉脚步一顿，扭头恶狠狠瞪了凌夜一眼，领着自己的助理离开。
    这个破酒店，她一分一秒也不要待下去了！
    青玉的离开对凌夜自然是没有影响的。
    她尽可能多的将驱蛇药分成好几分，交给导演来分，这才回了自己房间。
    房门上暗红色的污渍已经被酒店的人处理干净了，凌夜再检查了一遍，才终于放心的关上门。
    白色的小瓷瓶静静立在床边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凌夜叹了口气，为了安稳的睡一晚好觉，现在她也只能忍忍了。
    屋外突然想起清脆的敲门声。
    凌夜，走到门边，一边伸手拉住把手往下压，一边询问道：“是谁？”
    门外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来，墨冷擎的声音低沉清冷：“我来看看你，你没事吧？”
    凌夜眉头顿时紧紧蹙起，她并未打开房门，身体铁门门板上：“多谢墨总关心，我没事。墨总还是请回吧。”
    “你确定？”男人声音上似乎还带着关切。
    “我皮糟肉厚的，真没什么事，我有点困了，明天还要早起拍摄，就不陪墨总了。
    墨总还是请回吧。”
    凌夜再三下着逐客令。
    门外，墨冷擎眸色暗沉了几分，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拒之门外。
    一旁的墨左看不下去了，他抬腿，就想把门踹开。
    却被墨冷擎阻止了。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少爷！”墨左义愤填膺：“你这么帮那小子却吃了闭门更，这小子也太白眼狼了吧？！”
    “无妨。”
    墨冷擎看着被洗刷一新的暗红色门板，薄唇微抿，他转身离开。
    墨左愤愤的瞪了那扇门一眼，最终无奈，却也只能跟着离开。
    凌夜回到房中后，收拾好那些驱蛇药，放在包包中。她躺在床上，因今晚发生的这些事，怎么也睡不着。
    这绝对不是一个意外。
    虽然在热带雨林地区虫蛇不少，但这么多蛇集体出动，全部都奔着他来——
    这貌似是一场有预谋的意外。
    看来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而那老人……无形中救了她一次。
    如果不是那老人给了她一包驱蛇药，恐怕现在的她已经成了一缕亡魂了。
    她还真幸运。
    只是……
    究竟是谁，想要了他的命？
    会是墨冷擎么，可他今晚，分明在维护自己……
    背后的凶手，会是谁？
    一个小时后。
    警察局内的灯光亮的刺眼，两面的枪毙被刷的雪白，黑色的影子映在墙壁上，被拖得很长很长。
    李北整个人端坐在椅子上，腰挺得笔直。
    他的双手垂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两腿并拢，腿肚子轻微的打着颤。
    审讯室内已经安静很久了。
    李北就这么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对面面容冷峻的墨冷擎，看了许久，他的眼睛格外的酸涩。
    但是现在他不敢揉眼睛，甚至连眨也不敢眨一下。
    “还是不愿意说？”
    墨冷擎身体微微往椅子上一仰，看着坐如针毡的李北，语气漫不经心。
    李北的心怦怦跳的飞快。
    隔着厚实的衣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背后不断有冷汗冒出来。
    “我真的不知道……”
    交握的双手紧了紧，李北艰难的开口。
    墨冷擎点了点头，将财经杂志往桌上一扔，硬皮纸擦着实木桌子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李北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就见对面的墨冷擎突然拖开椅子站了起来。
    椅子拖拉着地面发出沙哑难听的声响。
    一下一下，就想拖拉在李北的心上。
    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小腿肚子打颤的幅度越大，几乎快要遮掩不住，就连右眼皮右眼皮也开始剧烈的跳动着。
    “姜局，长，对待嘴硬的犯人，你们警局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墨冷擎整了整衣领，漫不经心的问道。
    对方微微一笑，拍着胸脯打包票：“墨总放心，半个小时，保证让他什么都说。”
    李北瞳孔猛的收缩，他腾的站起来，因为太过用力，椅子啪的摔在地上：“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敢对我用刑？”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在酒店里引蛇，往重了判，你能吃一辈子牢饭，明白吗？”局，长捏了捏手指，嘿嘿笑道。
    李北眼见墨冷擎就要走出去，心里一慌：“墨总，跟我没关系，你相信我啊！是……是程剑，对，是程剑！都是他，是他指使我在凌夜的房门上抹引蛇药的。”
    墨冷擎的脚步微微一顿，他转过来朝着局，长点了点头：“交给你了。”
    李北的心里止不住的下沉，他冲着墨冷擎的背影癫狂的大吼：“你们这是用私型，我会告你的！”
    “随你。”
    墨冷擎迈开长腿，头也不回的笔直走出去。
    接下来，就该是程剑了！
    ……
    医院的消毒水味浓郁的刺鼻。
    程剑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感觉着自己右边肩膀下的空荡荡，心里的绝望一阵一阵的，几乎要将它整个人都淹没。
    如果不是被林雨柔抓住了把柄，他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因为被毒蛇咬了，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毒性扩散到他整条腿部，为了保命，他只能被截肢！
    少了一条腿，从此以后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残废了！
    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程剑头抬也不抬一下，就冷冷的吼着：“滚出去，我不需要用药。”
    皮鞋踏着医院病房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脚步声渐渐的近了。
    程剑整个人便越发的烦躁，他用残存的一只手将病床捶的哐哐响：“我说滚出去，听到没有？我不需要用药，听到没有？明不明白！”
    “程先生，我想你还是抬起头来看看为好。”
    一道陌生的男音响起。
    程剑一怔，拿着一只手撑着床板，艰难的抬起头来，就见病房门口，两个年轻的男人一前一后的站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这两个人程剑当然认识。
    大名鼎鼎的墨氏集团总，裁，和他的第一助理墨左。
    可是他们来干什么？
    程剑的内心因为未知，而渐渐变的惶恐起来。
    “你们……你们来干什么？”程剑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来。
    墨冷擎瞥了他一眼，淡淡的收回目光，朝着墨左示意了一下。
    墨左笑眯眯的道：“当然是请程先生你，往警察局走一趟了。”
    他说着，手一挥，病房门口呼呼啦啦的走进来几个抬着担架的便衣。
    其中一个便衣警察走上前来，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和抓捕证明，在程剑的面前一闪而过。
    他的表情声音都格外严肃：“程先生，你涉嫌引诱毒蛇到酒店，请跟我们走一趟。”
    程剑浑身一抖，单手死死的扣住床板：“不是我，跟我没关系。”
    便衣并不理会他，几个人上前来就要将他抬下病床。
    “我……我还是个病人，对，我是个病人！你们不能抓我！”程剑扯着病服，像是自己最后的护身符。
    便衣面色不变：“您在警局也会受到良好的照顾。”
    几个人不由分说的便将程剑抬上了担架。
    ……
    警察局的特殊手段确实很有效果，李北出来的时候，身上没看到什么伤，人看上去除了精神有点萎靡，应该还是能够活蹦乱跳的。
    他被审讯的什么都交代了，可是确实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上面是程剑。
    程剑指使他做的。
    但程剑显然不是幕后最终的人。
    因此墨冷擎只能耐心的等着程剑那边的审讯结果。
    不管那个人是谁，想要针对陷害凌夜，他都得先将这个隐藏的定时炸弹就出来，直接扼杀掉。
    距离程剑进了审讯室大概一刻钟，一个小警察突然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不好了，出事了！”
    墨冷擎眉头一皱，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小警察看着他，结结巴巴的：“程剑他……他自杀了！”
    他的脸色郁结，很是不好看。
    墨冷擎站起来，问到：“真的是自杀？”
    警察如实交代着：“今天我去探班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气绝身亡了，他是用牙刷，磨尖了穿透了自己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