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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隐疾
御哥起身下地要出门,楼清儒在身后轻言道:“呆着吧,等那丫头回来,这个小镇向来太平,不会生出事端,你若出去,怕她回来更加心急。”
御哥回身,楼清儒伸手指了对面的椅子,“要不,你坐下我们聊聊?”
御哥眯眼,“聊什么?”
楼清儒淡笑,“就聊你为什么对宝云虹一往情深好了。”
“听你放屁,我不认识她。”御哥眼中氤氲气怒气,可那怒气之下竟隐隐布满了悲凉。
楼清儒并没揭穿他伪装的强硬,淡然的挑动了一下眉毛,‘哦’了一声,“要不咱俩聊聊为什么宝丫头说你我都是她的爹吧?”
御哥双手握拳紧了又松,在椅子上坐下,“她是我女儿。”
“我知道,我还知道我是她爹。”多么有趣的身份。
“你不觉的你很碍眼?”
“喂,我可救了你的命!”别不识好赖人,一般人,他还不救呢!能让他亲手下针治疗的人,祖上八辈子冒青烟了吧你。
“我让你救了吗?”他昏迷不醒,几时求他出他相救了。
楼清儒被他一噎,崩溃道“好、好,是我自己找抽非要救你行吧?”绝对的狗咬吕洞宾。
“本来就找抽。”没事往他们父女俩身边凑什么?
“我杀了你!”泄愤!
房门‘嘭’的一声被踹开,宝妹一个跟头滚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大包药从地上爬起来,扔到楼清儒的面前,“三爹爹,药买回来了,你看看行不行,小爹爹他怎么样?小爹爹……?!”人呢?
楼清儒抬起点了点对面,宝妹顺势扭身回头,见御哥安然无恙的靠着椅子坐着,不禁探问道:“小爹爹?”
“喔,你去买药了?”
宝妹点点头,御哥又问,“都买的什么?”
话音刚落,一旁查看宝妹都买的什么药的楼清儒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丫头,这药是保胎的啊!”
保谁的胎啊?!
“你给我闭嘴!”御哥脸面一黑,耳根潮红。
楼清儒忍不住笑,拎起其中的一包高高举起,“再不然,你吃这个,宝丫头这个药买的好,大补!强身健体!很强!来来,宝丫头,你是不是想给你小爹爹找个娘子啊?”
御哥大吼,“你有完没完?”
见他底气十足,宝妹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兴奋的跳到御哥的身上搂着他,“小爹爹,你没事了真好!”
御哥被宝妹扑了个满怀,心中一直觉得空荡荡的地方被添的满满的,不由神情松缓下来,任宝妹撒娇的抱着。
“哦,对了。”楼清儒放下药,突然问,“你们要去哪儿?”
御哥眼神戒备,“你要干嘛?”
“当然是随行了!”楼清儒一副如此美好的旅程岂可错过的样子。
“好哇!”宝妹回身高兴道。
“哪凉快哪呆着。”他死也不想跟着个怪物同行,哪天夜里突然变身,一掌要了他和宝丫头的命,他不会留这么大的危险在身边。
想归想,可抬头瞧见宝妹那双水灵灵恳求的眼神,忍了半天,终于宣布投降,“让他跟,让他跟,行吧?”
宝妹“吧嗒”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嘻嘻笑着。
“呦,只你小爹爹有,你三爹爹我没有这待遇?”楼清儒佯装生气,宝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很想上前。
御哥一声怒吼,“你敢!”宝妹吓的一动不敢动。
“没事,宝丫头哇,你小爹爹不在的时候,三爹爹领你玩去。”楼清儒朝宝妹眨了下眼。
“你个找死欠收拾的家伙,给我等着,我打不过‘他’我还打不过你吗?”御哥口中的‘他’指另外一个性格的楼清儒。
“宝丫头,你们要去哪儿?”楼清儒转头问宝妹。
“去扬州。”
“去扬州干什么?”
“找我四爹爹。”宝妹答。
“什么?”楼清儒傻眼了,还要找爹啊?这丫头几个爹?
“他是谁?”
“云柳喜。”云堡山庄的三少爷。
“啊?!你会不会搞错了?”云柳喜,他有耳闻。
“不会,他是我四爹爹。”宝妹肯定的说,老妈的日记本不会错的。
“可他从来不与女人接触,要如何生出你这个女儿?”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杜牧
烟花三月下扬州,此时已过三月,三人结伴南行,一路上游山玩水,你打我闹,倒也增进了宝妹和楼清儒之间的感情,虽暂时不及宝妹和御哥,但宝妹心中的喜悦还是难以言说的。
从汴京来到扬州城,除了一次路遇盗匪害的楼清儒突然变脸,大开杀戒吓到了宝妹之外,三个人剩下的路程还是相安无事,御哥一边嘲讽楼清儒两面派,一面又逼着楼清儒教他功夫,美其名曰是为了防止他将来突然变脸伤到宝妹而预先学习防身的。实际上御哥心里想,这人不是一般的恐怖,变脸成另一个楼清儒的时候,功夫高深莫测,不趁机学两招岂不是对不起自己,于是威逼利诱的让楼清儒传授两招,结果发现。
正常状态下的楼清儒那三脚猫的功夫跟他不相上下,气的御哥叫道:“你让‘他’出来!我跟‘他’学。”
楼清儒哼了一声,“我让他出来,不砍死你就不错了,会教你才怪!”那个时侯的他根本就是失去理智的人,他才不会冒这个险,再说了,谁愿意把神经病的自己放出来,找死啊?
三人结伴来到扬州城城门下已经傍晚时分,赶上最后关城,漫步在扬州的青石板路上,御哥和宝妹俱是开心不已,原本只道天子脚下的汴京景色迷人,市井繁华,不了这绿荫杨柳的扬州更是宛如天堂,到底是江南的水乡,连空气中都隐隐带着一股清香和淡雅。
御哥向来享受惯了,宠着宝丫头找了一间上好的客栈,楼清儒也笑呵呵的点了一间雅房,御哥挑眉,“你自己付账?”
楼清儒一笑,“怎么可能,你不是财神吗?”
“鬼才是你的财神爷!”御哥哼道,但依然仍给掌柜子三个人的房费,楼清儒淡笑不语,就知道这小子嘴硬心软,御哥心说,我是看在你一路上当保镖的辛苦费。
一夜好眠,后半夜外面突然悄悄的下起了缠绵的细雨,一如扬州的温柔,细雨淅淅沥沥的氤氲气环绕全城的薄雾,清早,宝妹醒的早,推开窗户,一股清凉扑面而来,趴在窗户边将手伸到窗外,手里里滴落雨滴,聚的多了顺着手心的纹路再慢慢的滑落,掉落在下面的街道,微微拧痛了宝妹的心。
这样的天气,安安静静的让她不由想起了天堂上的母亲和过往的生活,如果她没有选择穿越来寻找亲生的父亲,在美国的圣地亚哥她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也许在研究所里继承母亲的遗志,也许在学校里完成学业,然后上大学,毕业了之后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人结婚生子,然后多少年之后慢慢淡忘了她幼年成长时的遗憾和过往的心伤。
唇角淡淡的笑了,伴着淅沥的雨丝,她的心一阵潮湿,她还是来了,放弃了未来代替母亲重返这里,人生转了一个大弯却让她看到另外一种迥然不同的风景。
她从小生在国外,虽然老妈总让她不要忘记她是中国人,但所受到的东方教育却毕竟有限,也许命运赏赐给她这样一个机会,重新回到这里感受、体悟她骨血中潜藏的东方底蕴。
客栈建的豪华,小爹爹御哥选了一件临街风景最好的雅间给了宝妹,站在高处远远的看着细雨漫漫中的扬州,宝妹浑身都觉得一种难以言喻的舒服,慵懒的趴在这里,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忽然明白老妈为什么执意来到这里、埃默森为什么执意造出时空穿梭机,那种亲眼看一看、感受一下完全不同于他们所在时空的生活是一种多么大的诱惑,明明是历史中的一页,却反过来重新认认真真的看几眼,记载在书本上的名字如今却活活生生的与你交谈对你说话,那种感觉很奇妙,能够让人不由上瘾。
小爹爹、三爹爹,她已经找到两个。心底开心不已,即使在他们俩的眼中,她依然能够看到些许的困惑和难以置信,但是对她来说,他们都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她开心一些。
摸着手腕上的表,埃默森送给她的时空袋,这里面装着关于她的所有秘密,很多东西很多事情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绝对能够证明她所言非虚,可她始终没有将它们拿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心底潜意思里的执拗,她有时候并不希望六个爹爹是因为这些绝对能证明与他们有关的东西而收留她,进而不得不照顾她。
她在心底总有一种小小的期盼,他们真心期待她的出现,即便对于他们来说,她太过突然,她依然诚心祈祷她的出现带给他们的是惊喜而不是负担。
有时,她真的庆幸,和他们血脉相连,也许血脉中的亲情牵绊和吸引很难解释,但是若没有这些,她真的很难说会不会遇到他们,会得到他们这样的宠爱。
迷蒙中,细雨的薄气中似乎浮现宝云虹含笑的那张面容,似乎在满意的看着幸福中的宝妹,那是她留给她的女儿最大的财富。
亲情永远是任何物质衡量不来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