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背叛的线人
我们也没白费力气,别墅后面漆黑一片,尤其有个窗户底下,还有窗沿,适合借力。陆宇峰弓个身子,先悄悄凑到窗户底下,又对我和潘子摆手,让我俩先爬上去。我和潘子也没跟陆宇峰争顺序,而且陆宇峰比较亏,他用双手做踏板,助我俩一臂之力。阿峰的力气不小,潘子挺沉的体重,踩到阿峰双手时,他没怎么费力的一举,就让潘子往上冲了一大截。最后他也爬上去。我们仨这次配合,真的是干净利索。
接下来我们就踩着窗沿,各找位置,凑到窗户旁边。这窗户挂着窗帘,不过中间露出一丝缝隙。陆宇峰把手机拿出来,贴着窗沿把身子微微探出去,用摄像头对准窗帘缝隙,拍了几张照片。也得说阿峰想的缜密,手机拍照也都是无声的。接着他又把身子缩回来,我离他近,一起看了手机照片。
这间屋子里没人,门也是开的,不过它对面那个屋子中,坐着一个女子和四个男人,女子就该是那女秘书,他们正在谈论什么。我挺头疼,心说隔了这间屋子,我们还在外面,想偷听,也没那么好的听力嘛。陆宇峰的手段没用尽,他一摸腰间,把事先准备的两个东西拿了出来。
乍一看这玩意跟随身听一样,不过他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抽出一根“听诊器”后,我明白了,这设备是用来扩听得。只是他一共带来两套,他还把另外的扩听器给了我,这么一分下去,潘子双手空空了。潘子也不计较这个,他让我俩偷听,他负责放哨。我和阿峰把那个“听诊器”都按在玻璃上,等戴上微型耳机后,我学着阿峰,把扩听器的音量挑一挑。也就是一瞬间吧,我耳朵里突然传来清晰的对话声。
那女秘书说了,这几天警方那边有动作了,先后把曹洋四人弄失踪了,既然今晚这批新货到了,咱们赶紧跑路,再想办法把老大弄出来。有个男子接话,他倒有点冷血,说早看曹洋四个不爽了,那么废物,跟他们当队友都是种耻辱,被警方弄死了,更好。
我真有点愤愤不平,心说他们开口闭口都警方警方的,其实警方也在调查曹洋四人怎么失踪的,这种事怎么能乱扣屎盆子呢?随后他们又聊了几句老大的事,我听那意思,这老大还在蹲牢子呢,他们要想把老大弄出来,岂不是要弄一场越狱么?当然只凭这几句短短的对话,我也联系不出更多的东西,更不知道他们老大是谁。也说赶得巧,他们很快结束谈话了,还张罗着一起下楼,明显马上就实行跑路计划。
我们原本藏在窗沿这儿,很隐蔽,但谁想到,他们一下楼,还把户外的灯打开了。这是很强的白炽灯,一下子后院变得比前院还灯火通明,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就算缩着窝在窗沿下,也变得异常显眼,而且我们现在跳下窗也来不及了,很容易跟即将出门的人撞到一起。陆宇峰大胆的做出决定,他推窗户试试,发现这窗户没锁时,一把将其推开,又招呼我们跳到里面。等我们仨都进去后,我心稍微平静些,以为我们安全了。可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人落下东西,正赶回来拿。
这把我气的直想骂人,心说这二百五,为啥把东西落下了,这不让我们仨难做么?都这时候了,我们得想对策才行。这屋子里正好有一个大衣柜。也不用陆宇峰出言提醒,我们都默契的往衣柜凑去。
那女秘书挺浪的,这衣柜里全是一排排挂好的衣服,这倒方便我们藏身了。我们仨紧挨着,全挤进去,陆宇峰还随后把柜门带上。我们前脚刚准备好,那人后脚就走进来了。这衣柜还有透气孔,我借着孔隙往外看着,发现这是我们的老熟人。就是上午给抢修车倒车的那个保镖。他二愣子一样,进了屋四下看着,还念叨一句,“咦?大姐说的衣服不在这儿,难道在衣柜里?”
我有种要泪流满面的冲动,心说我们还喜滋滋的躲到衣柜里呢,这下好,被人逮个正着吧?看着保镖一点点向衣柜走来,我把拳头都握紧了,准备实在不行,就武力相见了。可这时保镖不经意的一瞥,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又走到衣柜旁边的衣架上,把一件风衣拿了起来。我心跳又缓了缓,以为是一场虚惊。那保镖不再停留,抱着衣服往外走。本来这一切都好好的,但突然间,我手机嗡嗡振动起来。
我心里又咯噔一下,心说我记得清清楚楚,手机被调成静音了,怎么成振动了呢?我分析可能是我手机坏了,之前夜里躲卡车后,它也出现过死机的现象,与此同时我心里也在恨,不知道哪个逗比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陆宇峰和潘子在我一左一右,他俩也有了反应,潘子打手势让我赶紧把手机摁了,陆宇峰则仔细看着柜外,留意保镖的一举一动。我伸手到裤兜中,摸索着把手机挂了。但我运气很差,刚才的振动,被保镖发现了。他疑惑的看着衣柜,又往这边靠来。
陆宇峰拽着我往下摁了摁。他还当先示范,往后一缩,躲在一堆衣服中。我和潘子也这么效仿着。保镖最终把衣柜门打开了,不过映入他眼前的,全都是女秘书的衣服,如果不翻找,他不会发现蹲在下面的我们。
我多少有种做贼的心理,这时望着保镖,心跳又快上了。保镖的愣劲儿上来了,他想了想,自言自语说难道听错了,又准备关柜门,不过他也随手对着衣服扒拉了一下。就这一下子,把潘子脸漏出来了。
保镖是一直怀疑衣柜里有人,但真等扒出人脸的时候,他还是惊讶的吓了一跳。他也是练家子,一瞬间就回过劲来,换上一脸怒意,对着潘子打一拳。这一拳直奔脖颈,真击中了,不晕也会迷糊半天。一般人或许会措手不及,但潘子见过大风大浪,他沉得住气,也回击了一拳。
潘子这一拳正对着保镖的拳头,两拳是硬碰硬的撞上了,碰的一声响。可保镖的拳头硬,这一招儿就让潘子吃个瘪亏。潘子疼的脸都扭曲了,打拳的胳膊也无力的耷拉下来。这只是一眨眼的事,我和陆宇峰都躲着没出来,保镖以为就潘子自己藏在衣柜里呢,他又要递拳,想把潘子彻底收拾掉得了。我忍不住出手了,而且我打定主意,自己在暗,突下杀手,给保镖来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我还是晚了半拍,陆宇峰比我快。他的外号叫鬼手,我一直怀疑为啥不叫铁扳指,今天他露了绝活,也让我对鬼手的外号心服口服。他整个右手对准保镖的脸抓了出去,速度快的跟一条进攻的蛇一样,嗖一下就贴了上去。陆宇峰趁空从衣柜跳出来,还闷哼一声发力。他貌似把浑身力气都用在这只右手上。他的手掌一定练过,张开后伸展的特别大,像网一样,等他再使劲抓右手的时候,保镖的五官被牵带着全都往鼻子中间缩。保镖被这么折磨一定很疼,不过他嘴巴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外加陆宇峰的大拇指和尾指都按在他太阳穴上,他被这么一疼一刺激,几下就晕过去,软软的瘫坐在地上。
我看愣了,因为这招数太恐怖了。这不是表演,陆宇峰也不想弄出人命来,见好就收,不过他刚才这么一抓,很费手,让他难受的又不由活动手腕和手掌。我和潘子赶紧从衣柜里爬出来,我叫着潘子一起,把晕去的保镖塞到里面。正巧衣柜底下还放着几套丝袜,我想了想,又找个丝袜套在保镖脸上。
我倒不是想刻意羞辱他,而是觉得既然女秘书要逃,今晚我们肯定要抓贼了,这保镖最后也会被警察找到。我不管他身上背了多少罪,但他参与女秘书的违法行为,就该受到惩罚。我给他戴个丝袜,看起来像个匪徒一样,到时警察处理的好,还能让他多一条罪证。
我们仨没太多时间休息,缓了两口气,陆宇峰又打手势,带着我们进走廊,往下赶。可当我们走到拐角,马上要下楼时,陆宇峰突然站住了,又带头贴到墙上。他用无声的唇语告诉我俩,“有人。”
我挺纳闷,因为我没听到什么怪异声音,但稍微过了几秒钟,楼道那边传来脚步声。有人上楼,还扯着嗓子喊了句,“老八,拿个东西这么费劲,好没好啊?”这绝对是另外那个保镖,他等不及要上来找人了。
陆宇峰刚才用了抓人脸的绝技,这次换个套路,把铁扳指举起来,想偷袭打脖颈。在保镖刚露身形的一刹那,陆宇峰的大拇指就戳了过去。阿峰行动迅速,但这保镖反应更快。他啊了一声往后一退,竟把铁扳指避过去了。我和潘子就在阿峰旁边伺机而动。我俩不管什么人多欺负人少,地不地道的,我伸手抓向保镖的头发,潘子一下握住保镖的衣领。我俩一起合力,我喊了句你过来吧,又把他拽回来。
这保镖其实挺横的,功夫未必比陆宇峰差,从他刚才的反应劲就能看出来,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难过三基友。我们仨这么一配合,他根本就防备不了。陆宇峰又“手起刀落”,戳了他一下,这哥们在恨恨之下,坐着晕了过去。他双眼都没闭上,可见有多恨,我没太在意,心说晕了就好。但潘子看不下去,用大手在他脸上一抹,让他安静的睡了。我们又继续下楼,不过没敢走的太快。
我这么打算的,根据刚才爬窗户看到的,这屋子除了俩保镖和女秘书外,还有不下三个男子,谁知道他们带没带枪?我们贸然阻止他们逃跑,别大意之下挨子弹。就这样,我们悄悄来到一楼时,有咣当咣当的声音响起来,应该是车库大门被打开了,女秘书那帮人,没等保镖,先一步离去了。我们三互相看了看,陆宇峰做个别大意的动作,又当先往车库赶去。
他稍微探头观察,但一下显得放松下来,招呼我俩说,“他们人都走了,但留了一台黑轿车,咱们上车跟着。”潘子应了一声,赶紧凑过去,但我一合计,我们也没车钥匙啊,我就反倒一转身,往楼上跑。
我猜的没错,等回到二楼,从一个保镖身上摸出一串钥匙来。这串钥匙上有四个都是车的,我一时间也不知道那把钥匙对,但管他呢,我又嗖嗖跑下去,对着黑轿车挨个试。
我随便选了一个车钥匙,它上面的开锁钮特别的难摁,最后我用了好大力气,才把它摁下去。黑轿车滴滴两声,显示解锁了,我本来心里一乐,谁知道当我们打开车门时,车表盘下面噗的冒了一股烟。我傻眼了,这一看是电路被烧了的节奏。我心说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呢?陆宇峰气的哼了一声,又把那串钥匙抢过来看,解释说,“这四个钥匙有真有假,小白你摁到假的了,反倒让这车废了。”我这才明白为啥刚才摁的那么费劲,而且自己大意下,惹祸了。
阿峰和潘子倒没怪我什么,我也真是无心之过,阿峰望了望远处,又叹了一口气说,“跑!”我和潘子全没懂,我心说阿峰开什么国际玩笑,人家开车,我们光凭两条腿,能追的上么?陆宇峰不多解释,撒开腿拿出冲刺的速度,我和潘子没法子,只能先跟随着。
等跑出一段距离后,我看着路线突然明白了,阿峰是带着我们奔向白轿车的,就是我们来时开的那辆,只是被我们停的挺远,需要我们跑步赶过去。这下我和潘子全来劲了,也跟陆宇峰赛一把脚力。当然了,跑的最快的还是阿峰,潘子呼哧呼哧的落在最后面。
我们上了白轿车,这次陆宇峰当司机,打了火又凭印象追出去。在乡间岔路口虽然不多,但还是被我们摊上一个。我们来到一个三岔口时,全犹豫不决了,这三条路上,还都有车胎印。换句话说,我们蒙对了追上去的几率也就三分之一。我望着陆宇峰,那意思他有啥好招没有。
陆宇峰不死心。白轿车里有强力手电筒,他拿着电筒下了车,想辨认下车胎痕迹,看能不能有所发现。但这时候,远处出现大古怪了。砰砰的声音连续响了四下。我坐在车里都能察觉到,耳朵被震得特别痒。我心说咋了,世界末日来了?外星人进攻地球了?陆宇峰也愣了下,又迅速钻回车里,他忍不住说了一句,“坏了,他来了。”他这话不仅没解释啥,反倒让我更懵了,潘子更是追问一句,“他是谁呀?”
陆宇峰急得没回答,他快速起车,奔着发生响声的岔路口冲了过去,又叮嘱我俩,把家伙事拿好,一会准备战斗。我和潘子能有什么家伙事?也就甩棍呗。我俩照做。陆宇峰把车开的疯快,这一通颠簸就甭提了。
这样过了三两分钟,远处出现两辆面包车,前面一辆倒没啥,只是也开的疯快,而后面那一辆,车屁股着火了,车身也伤痕累累的。陆宇峰本想把车拦在路中间,让这两辆面包车都停下来。但前面那辆车根本没停的意思,还开了闪灯,那意思让我们让路。我看它来势汹汹的样儿,有点怕了,心说这要被撞上,我们两车人都得玩完。
陆宇峰冷冷望着面包车,最后那面包车都鸣起车笛了。陆宇峰妥协了,一踩油门,把我们车停到路边。第一辆面包车没耽误的冲过去,而第二辆面包车在经过我们身边时,后轱辘爆胎了,砰的一声响,整个车横着摔在路上。陆宇峰喊了句救人,我们仨赶紧下车。不过这车摔得太严重了,我们使劲拽变型的车门,好不容易拉开后,发现里面的人一个个全血葫芦似的,而且车厢里的女子也不少。
司机是两个爷们,不过都昏迷了,有个脑袋上还呼呼往外冒血,估计活不成了。我以为这是好事呢,至少又落网两个凶犯,可陆宇峰一点喜悦都没有,还拿出一副气的咬牙切齿的样儿说,“不着调的货儿,咋不能稳住呢!”赶巧我和潘子正往外拽人呢,潘子本来抓住一个女人,但一下没拽出来,他误会以为陆宇峰说他呢。潘子还争辩一句,“阿峰,这不能怪我吧?”我是听出点猫腻来了,就赶忙说潘子一句,让他别瞎想,赶紧拽人。
这时远处还响起一阵马达声,又有人逃了过来。我顺着声音方向望了望,发现这次来的只是一个摩托。我以为这是敌方掉队的人物呢,心说就这一个落单的,我们哥仨保准把他擒住。我对陆宇峰喊了一句,那意思咱们回车里吧,阿峰的车技很赞,他只要把握住时机,稍微对着摩托擦边撞一下,保准让摩托来个人仰马翻。
可阿峰一点开车的意思都没有,他脸沉得感觉就快滴出水来了,又一摸腰间拿出一把匕首。他是左手举表,右手拿刀的,双腿一插,正好挡在路中间。
从他这举动能看出来,他很生气,也有一种玩命的感觉了。我不理解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和潘子也不能置之不理。有陆宇峰挡路,我和潘子开不了车,只好一左一右的站在他周围。看着不断逼近的摩托,我挺担心的,怕这司机要是一发疯,直接冲过来,我们怎么阻挡呢?但摩托司机看到我们仨后,他竟也把车速降下来,只是他带着头盔,我看不清他长相。我们两拨人离有十米距离,互相对视着,陆宇峰先开口喊了一句,“收手吧,你或许挺痛快,但想过我们没有,另外就不怕闹得没有回头路么?”摩托司机没回话。我心里突然有个想法,这司机不像女秘书一伙的,反倒像是我们的人。司机又一摸兜,拿出手机来,啪啪啪一通拨号,打出一个电话去。我本纳闷他打给谁,难道叫帮手么?但没想到我电话响了,而且我看着来电显示,惊呆了。
这竟是那个骚扰电话,我不认为是巧合,换句话说,一直打骚扰电话的人,就该是眼前这个神秘司机。我们都离这么近了,我还接啥电话,不明显浪费电话费么?我立刻把它挂了。但司机很固执,又打了一遍。我真搞不懂他怎么想的,纠结一下后,我接了电话。我俩很有趣,这么对视着,我先喂了一声。
摩托司机一直没摘头盔,他把手机隔着头盔塞进去,先嘘嘘两声,又放了音乐,不过音乐很短暂,没几秒就停了。接着他出言说,“这段弥撒是送给你们仨的,知道么?早晚有一天,周伟建和褚成梁什么样,你们就什么样。”
我冷不丁听到周伟建的名字,没反应过来,心说这是谁啊?但一个顿悟后,我想到了,就是无线通讯器出现的那个线人的资料。
我脑中突然嗡了一下,我一直念念不忘吕政的话,他说组织玩弄我们,我也总觉得褚成梁的死有些蹊跷,现在被摩托司机的话一刺激,我有个很荒唐的猜测。周伟建和褚成梁都是特殊线人,他俩一个已经做完任务刑满出狱了,另一个估计也该是任务做的差不多,马上获得自由身了。难道组织给我们的承诺是假的?对待这些刑满的线人,它会找个借口,把他们杀掉么?而且这也不难理解,因为做的任务越多,了解到的秘密就越多,组织怎么可能把这种人留在世上呢?
我这次打心里往外的感到害怕了,在我还想往下琢磨时,那摩托司机把电话挂了,又把摩托一掉头,飞速的离开了。我和摩托司机的通话,陆宇峰跟潘子都听不到,他俩也不知道司机对我说了什么。陆宇峰也没兴趣问,当目送摩托司机离开后,他又招呼我俩快上车。我稀里糊涂的,但也跟从着。
陆宇峰很急,把车开的飞快,过了一刻钟,我们就看到那辆幸存的面包车了。我以为陆宇峰是要抓人呢,可自打见到面包车,他就把车速降下来,远远地缀着。还用手机打个电话。这电话是打给接头人的,接通后,陆宇峰跟接头人先说了事情经过,又让接头人组织人手,对那辆已经出车祸的面包车进行救援,最后他又说了正在逃跑的面包车的路线,让接头人找人盯紧了。
我有种想挠头的冲动,能感觉出来,陆宇峰和接头人的意思,貌似都不是抓人,而是放人。我心说他们为啥把女秘书放了,这女秘书干着违法的买卖,属于犯罪啊。我又合计,难道说女秘书是饵?我们把她放走才能钓掉大鱼?如果这猜是对的,那就一切合理了。那摩托司机一定是吴昊,本来吴昊负责调查女秘书的任务,但一定是女秘书这些人的龌蹉行为激怒了吴昊的正义感,他忍不住把曹洋四人杀了,而他这么做,却变相的破坏了任务,这才导致陆宇峰的不满。
我突然有种悲剧感,觉得从来到田津市后,我和潘子就扮演俩逗比的角色,啥也不清楚,就一脚参合进来了。
接头人怎么回复陆宇峰的,我不清楚,反正陆宇峰打完电话,又跟踪一会后,他把车停到路边了,整个人也看似很心累的趴在方向盘上。我不知道说啥好了,而且刚才这几个事让我接收到太多信息了,一时间消化不了。
我都有种快死机的感觉了,也拒绝思考了,跟陆宇峰一样愣愣发呆。潘子倒是挺无所谓的,他以为我俩都累了,他自己点根烟,坐在后座上无聊的吸起来。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陆宇峰慢慢的坐直身子,叹了一口气说,“我希望这事还有缓,吴昊能悬崖勒马,这样他还有保命的希望。”潘子咦了一声,当先问,“吴昊咋了?”我真想抽潘子,心说这缺德兽,要不是有我做他兄弟,减刑做线人后,他早就死了,还是笨死的。陆宇峰说了句没咋,又把车一掉头,我们奔着吴昊家去了。
这是要跟吴昊谈判的意思,我从自身观点出发,觉得陆宇峰这么做,也对,但也不对。我们跟吴昊是朋友,是该说点啥劝劝,但吴昊现在有罪了,我们跟他过度接触,会惹到麻烦的。我带着这种纠结心理,坐车进了村。这不到一天时间,我们竟先后两次来到吴昊家。现在都半夜了,村里除了吴昊家露出一丝微弱的灯光,一片漆黑。
我们把车停到吴昊家门口,先后下车,陆宇峰又带头敲门。可没人应我们,陆宇峰被逼的没招,翻身跳进去,把大门打开了。
进了院子一看,吴昊正坐在客厅的饭桌上,他背对着我们,还趴着。旁边摆了一瓶喝完的白酒。我估计吴昊此时也很难受,索性来个大醉一场吧。我们也不用敲门了,直接推门而进,一同凑到吴昊旁边。陆宇峰的状态不怎么好,他叹了口气,推了吴昊一把说,“如果没睡的话,咱们一起喝酒聊聊天吧。”吴昊没反应。陆宇峰歪着脑袋看着吴昊,脸色有点变了,拿出一副疑惑的架势。潘子这时忍不住,上去拽吴昊,想把他拉起来。我也配合潘子,一起帮忙,但我俩拽起来得哪是什么吴昊啊,或者说这压根就是个一个很逼真的假人。
陆宇峰喊了句不好,但一切都晚了,突然间,我们脚下的地面裂了。以饭桌为中心,有个半径两米的原型区域,竖着出现一个大缝,就跟门一样被打开了。我们仨惨叫着全落了下去。我还使劲挣扎呢,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如果这底下铺的全是大型锯齿,我们几个保准被戳成个漏壶。但也就下落三米吧,我们啪啪啪的全落在一堆沙子上。
这沙子很怪,里面湿乎乎的,我们脚一碰上就全迅速往下陷。我本来心里一乐,以为我们命保住了呢。我想再一抽脚,把自己从沙子里拔出来就得了。但没想到我陷进去的腿跟被无形的手死死拽住一样,怎么拔也拔不动。这把我急得,又紧忙扭身子,试图借力,。可这一切都是白费,我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陷到腰间。陆宇峰自打陷进去后就一直没挣扎,也不是说他淡定啥的,他是明白这里面的猫腻。等陷到底了,他呵呵笑了,跟我俩说,“知道吴昊的代号是啥么?”我和潘子都摇头,潘子还一边摇头一边继续挣扎呢,他使劲拔着腿,用力之下,脸都通红了。
陆宇峰摆摆手,那意思潘子别费力,又说,“吴昊以前是沙漠侦察兵,专门负责一些反恐任务,他的代号叫沙漠之鼠。最擅长用的武器是炸弹,而最擅长做的陷阱就是流沙。”我一听流沙脑袋嗡了一下,虽然我今天头次见到流沙,却早对它的恐怖有所耳闻。
流沙堪比沼泽,在它魔鬼般的吸力面前,人类的反抗是很渺小的。我也明白了,为啥晚间在吴昊家吃饭时,我觉得脚下这么潮,原来这底下有这么个猫腻。(流沙由细沙、粘土以及咸水组成)另外听陆宇峰这番话时,我还把注意力放在四周,大体看了一下。不得不说,这半径两米的圆形陷阱中,除了我们仨和落下的桌子与假人外,还有四个早到的客人。看这四个客人的样子,我被深深吓住了。他们中有三个我不认识,还有一个就是我们一直想找的曹洋。我猜另外三人是那两个小工人和销售主管。没想到他们都死在这流沙陷阱之中。
这四人或趴或侧歪着,早没了生命迹象,其中两具尸体,烂的不成样子了,而曹洋是最新死的,还能看到他的表情。他五官扭曲着,表示他死前有多么痛苦。我们仨被困在这儿,如果不想办法,下场就跟这四人一样。我当即有了一个招,跟陆宇峰说,“咱们只是陷了下半身,手机应该都没坏,阿峰你给接头人打电话,让他救咱们来吧。”潘子连连赞同,说这是好办法。陆宇峰也摸着腰间把手机拿出来了,只是他鼓弄几下,苦笑着摇摇头说,“这陷阱里放着屏蔽器,一点信号都没有。”我傻眼了,也暗暗佩服吴昊算计的周到。潘子本来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话说,“没信号就没信号,咱们在这熬上两天,接头人找不到咱们,迟早会找到这里来。”我觉得潘子这话没毛病,虽说陆宇峰之前跟接头人通话时,没提过吴昊是凶犯,但这事瞒不了太久,尤其昨晚在别墅附近听到的砰砰声,一定是炸弹发出来的,能玩懂这东西的,除了吴昊之外,没几个人。可陆宇峰把潘子反驳了,说我们剩下来的时间不是两天,而是两小时。
我和潘子对这两小时的概念很不解。陆宇峰又指着身下说,“咱们属于刚陷进去,所以没太大感觉,但流沙一直给咱们身子带来压力,让血液流动缓慢身子停止,这样过两个小时,在缺氧的情况下,肌肉组织就会坏死,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如果真这样,咱们就算被救了,也成了残废。”
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而且往深了说,我们下半身残废后,组织还会用我们么?不得立刻找理由除掉我们?潘子急得不行了都,他又上来憨劲,使劲拔起自己腿来。我也有这种冲动,不过理智尚在,我强忍着没动,又看着陆宇峰,问他还有啥办法。陆宇峰看着那张桌子,就是跟我们一起落下来的饭桌,它倒是只陷进去一半。陆宇峰说,“吴昊一定料到我们会找他,他做的这个陷阱也只是一个警告,并没真想杀我们,桌子就是证明。”我不理解这话,心说桌子能代表什么?而且它对我们逃生看似一点帮助都没有嘛。不过我错了,陆宇峰又叫着我,合力把桌子拽进一些,摸出匕首来,对着桌腿一顿猛砍。
我搞不懂他这么做是什么目的,但为了配合他,我也把甩棍拿了出来,对着另一个桌腿敲敲打打。潘子想帮忙,他却离我们太远了。
我发现下半身被困,我这一身力气都使不全,等把一个桌腿弄下来后,我累的气喘嘘嘘。陆宇峰让我坚持,我俩一起把这桌子拆了,只剩一个桌面让它铺在流沙上。桌面受力面大,没沉下去,陆宇峰说,“这次我俩受苦了,他先挣脱出去,再想办法把我俩拽上来。”
我和潘子都旁观起来。陆宇峰一手一个桌腿,把桌腿竖着沿大腿外侧插到流沙里,然后费力的搅拌。我看明白了,心说陆宇峰真聪明,桌腿一搅拌,无疑会让空气趁虚而入。我们之所以被流沙紧紧的吸住,就是因为这种沙泥混合物里面粘稠到没有空气,只要把身子附近的真空状态解除掉,这股吸力就会小很多,我们也能试着拔出腿来。
陆宇峰这么一番搅合,很费时。估计少说一刻钟,他才费力的一点点的爬到桌面上。陆宇峰很坚强的一个人,冷不丁脱险后,还用手不住的揉着双腿,使劲抖着腿肚子,难受的直哼哼。接下来他又跟我配合,把我也弄了出来。我本来一直被流沙压迫着,没啥大感觉,真爬到桌子上后,就觉得下半身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一样,也酸疼的厉害。最后我俩也把潘子救出来。潘子更惨,上来后,整个下半身都没知觉了,我掐他大腿根,他都不喊疼。我算计时间,潘子总共在流沙里待了一个小时,会不会他的下半身已经受到不可逆的损伤了呢?陆宇峰给我吃个定心丸,说潘子缓一缓,再调养一阵,无大碍的。
我们三个坐在桌面上,也赶上运气好了,桌面只是微微陷到流沙里,要是再多一个人的话,我估计我们就得抓阄决定,谁定期去流沙里站着了。我们又把注意力放在逃生上,这圆形区域的墙壁很滑,甚至上面都长着一层青苔,我们要徒手爬上去是不可能了。潘子想个办法,说不行我们大喊吧,只要嗓门够大,就能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可我回想一下,这个村子里,各家各户之间的距离很大,我们还属于在地下叫嚷,除非练成了狮吼功,不然估计是白费力气了。
陆宇峰一直摆弄着手机,他趁空说,“我记得晚间在吴昊家吃饭时,我看了眼手机,里面是有信号的。换句话说,咱们的手机只要摆脱这圆形陷阱,就能跟外界联系上。我暗赞阿峰聪明,潘子傻傻的没想明白,还问手机怎么能离开这里呢。
陆宇峰当场演示,他的手机也特殊,里面有报警装置,只要启动了,手机就会对外发射求救信号,而且也会把我们当前的位置捕捉到,一并发出去。陆宇峰弄好报警装置,又顺手一撇,让手机飞出去。接下来我们就干等着了。不过我们也不敢乱动,怕受力不均别让最后一块福地消失喽。
这样过了半个小时,有脚步声传来,接头人带着四个警察赶过来了。跟我意料的一样,当他们看到这流沙陷阱时,全目瞪口呆。我是待在这里待腻歪了,跟接头人说,让他找绳子把我们赶紧拽上去。当然了,我们把他叫来的同时,我们是脱困了,却也代表着吴昊暴露了,这四条人命,无疑让他成为警方重点抓捕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