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琴一字一顿，今日这话一旦出了口，怕是她永无翻身之地，可她不悔，上次设计顾溪岩事发，她害怕一旦把章青云给咬出来，如果章青云一朝翻身，绝对不会轻饶西虎，所以一人承担了所有的罪责。
    可是今日不同，她已经知道，大小姐已经对章青云发难，而一旦火烧家庙之事爆发，怕是章青云即便再得顾相宠爱，怕是老夫人也绝不会轻饶了章青云，更何况，现在西虎可是养在二夫人身边，如果顾西虎有个好歹，怕是二夫人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这一次，李素琴决定，绝不会再做那吃力不讨好的替罪羊。
    “妾身识人不清，被章姨娘利用设计毒害大少爷，此为罪一，被老夫人罚去家庙却不认真反省，听从章姨娘蛊惑，火烧家庙，此为罪二，妾身自知万死难辞其咎，请老夫人责罚。”
    一行清泪，顺着李素琴苍老的面庞流下，她这次是真的后悔了，当初她父亲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声，未必不能找到一个殷实人家，可她偏偏心高气傲，宁愿给大户人家做妾。
    可大户人家的妾岂是那般容易做的，自进了这顾府，举步维艰，一步一个血印，时刻担忧着自己和孩子被人暗害了。
    李素琴唯一感到庆幸的便是，二夫人到底算是心底善良之人，从未主动出手毒害过她和西虎，现在她出了事，二夫人甚至把西虎当做亲生儿子来培养，将来她的儿子前途，也算是有着落了。
    这怕是李素琴心中唯一感到欣慰的了。
    章程沁微叹，李素琴眼中的悔意，她岂会看不出来，一个好好的女儿家，非要去给人家做妾，也算是她咎由自取，对于李素琴的供认不讳，甚至把章青云给供出来，章程沁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章程沁看着瘫软在地上的章青云，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这到底是她呵护长大嫡亲的妹妹，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她怎么向老夫人开口为她求情？
    可今日如果不说些什么，怕是母亲知道了，又要伤心一场，眼看着母亲的年纪越来越大，怎能经受的主这么大的打击。
    “老夫人，想来章姨娘也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还请老夫人看在西翔和婉仪的份上，轻饶了章姨娘吧。”
    章青云眦目欲裂，章程沁这是何意，看似是为她求情，可每句话的意思都是这件事定是她做的，章程沁，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啊。
    章程沁接触到章青云怨恨的目光，心底苦笑，她怎会不知道章青云心中想的是什么，可章青云到底是不了解老夫人，老夫人本就对章青云有所不满，更何况这事怕真是章青云所做，如果章青云老老实实的认罪，说不定老夫人还不会下了死手去罚，可如果死不认罪，怕是会更加激怒了老夫人。
    届时，老夫人的怒火怕真不是章青云所能承受的，可章青云就是不懂这个理，只想着死不认罪，谁也拿她没办法。
    老夫人的脸色本因着章程沁的话而有所缓解，可随机瞥到章青云看向章程沁愤恨的目光，脸色一冷，言语中带着三分不善：“章青云，你可知罪。”
    章青云张了张口，她多想推个一干二净，可她知道，这一次李素琴怕是铁了心要把她拖下水了。可她怎肯就这么认了，如果这火烧家庙的事情真的落在她身上，怕是老爷都觉不会轻饶了她，更何况是老夫人。
    “老夫人，妾身才去了家庙两天，怎会对家庙如此了解，这一切都是李姨娘算计好的，老夫人，你一定要相信妾身啊。“
    章青云声嘶竭力，表情要多冤枉就有多冤枉。
    “是啊，老夫人，您可不能只听李姨娘这一面之词啊，定是李姨娘做的好事，却要往姨娘身上安。”
    顾婉仪同样在一旁帮腔，不管老夫人是否重视她的话，可她都要说，她知道，姨娘无论如何也绝不能倒下，她不敢想象，一旦姨娘被罚，父亲是否如往常一样对他，那对王爷的支持怕是也会大打折扣，她不敢想象，迎接她的将是什么。
    李素琴听章青云不肯认罪，再次磕头道：“老夫人，妾身自知死罪难逃，可这桩桩件件，皆有章姨娘的参与，不然仅凭妾身一人之力，怎会轻易的做成了这些事。”
    “这火烧家庙的主意是章姨娘所出，偷盗库房钥匙是妾身所为，我们趁着夜色把花籽油倒在厨房北墙角处，第二日晨起，早饭是章姨娘烧的灶台，灶台里的火并未被完全扑灭，我们趁着刷碗的间隙，把那带着暗火的干柴放置在了倒有花籽油的被墙角。”
    李素琴说的仔细，因为她知道，这一次无论如何怕是也难逃罪责，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把章青云彻底拉下马，让她永无翻身之力，也算是为西虎除了隐患。
    “老夫人，上一次设计大少爷之事，同样是章姨娘所为，老夫人您想，妾身来这顾府才有多久，连大少爷身边的人都没有认全，怎会有办法去收买了她。”
    李素琴知道老夫人不希望上次大少爷被设计的事情别人知道，毕竟虽说设计大少爷没有得逞，可落到有心人耳中，怕是不知道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届时必然会影响到大少爷的名声，那她的罪过就更大了，所以她说的含糊其辞。”
    尽管这样，可老夫人依旧听懂了李素琴的意思，是啊，她这才来顾府多久，更何况更多的时间都是被限制在西院，这青古院的院门朝哪个方向开怕是都不知道，更何况去收买溪岩身边的一等丫头？
    章青云瘫软在地，李素琴一句又一句，最终让她无话可说，无处可辨。
    “行了，先把李素琴给关起来，家庙以及上次设计溪岩的事情已经确定，等会儿在说处置，先把李姨娘带下去。”
    老夫人看向冷眼旁观的顾晚瑜，“晚瑜，正如章青云说的，你母亲的事情已经只凭姜嬷嬷之言，未必能服众，你可还有其他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