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爱屋及乌
只一个照面之后,直到大家都坐下开始吃饭,唐卉娟的母亲都一直被堵在里屋没有再出来。开席前,林程栋专门提了一下这个事情,想表达一下自己并不介意的态度,但唐卉娟的父亲说,农村就这规矩,女人上不了正桌。林程栋没有强求,毕竟他也只是客套。
席间的这些亲戚对于林程栋来说实在没多少兴趣,酒喝得很闷,杯酌换盏间喝得就有点大了。散席前,家里的一个长辈非要林程栋当众表个态,以后要怎样对待唐卉娟。林程栋脸上不表现出来,可心里明白,保证有啥用,发誓有啥用,结婚都还有离婚的,何况他和唐卉娟这才刚刚正式交往不到一年。
“算了算了,人家这头一次来家里,难为人家孩子干嘛。”唐卉娟的父亲替林程栋解围。“说一下是对的,不然,长辈们会不放心的。”林程栋站起身倒满酒,摇晃着已经麻木的笑容,“我林程栋就一个俗人,没啥大本事,别的好听的话咱就不说了,就一句,只要我有一口吃得,给娟儿的一定是热得。干了。”
林程栋丝毫不含糊,仰起头一饮而尽。“好,实在人。”一众亲戚随声应和,稀里哗啦又喝开了。又是一顿劝酒之后,林程栋连啥时候躺到床上都记不清了,只是隐约间听到有位长辈在窗根底下拉着唐卉娟的父亲说了这么一句话,“老唐啊,老话说得好,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小子看样子挺机灵,恐怕咱家娟儿的那点心眼玩不了人家,凡事留个后手。”
林程栋醒来时已是黄昏,金灿灿的夕阳洒在玻璃窗上,透着阵阵暖意。林程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场景,就是那天在欣兰姐的花棚中,他们两人坐在圆桌旁说起之前情感经历的时候。头隐隐作痛,林程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感觉还是不真实。他真想找个人说一下自己今天见到唐卉娟母亲之后糟糕的心情,可跟谁说呢。
曾经唯一可以吐露真实想法的欣兰姐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而和唐卉娟又不能提及这些事情,可堵在心里又太难受。林程栋对于唐卉娟母亲的情况估计的太简单,如今看来,这样的状况自己父母那里是肯定不能接受的。虽然自己之前一直坚信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可单从唐卉娟小产那次来看,没有家人支持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更别说长久。
“你醒啦,喝点水。”这是唐卉娟母亲的声音,倏地让林程栋的思绪从混沌中警醒过来。“嗯。”他艰难得发出一个声音,而后转身朝向一侧,佯装着继续睡去。“好好盖着被子。”唐卉娟的母亲用那只没有残疾的手扭着身子费力的扯着滑向一侧的被子。林程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真想坐起身跳下床去,可他并没有,他还要装睡。
“妈!谁让你过来的!赶紧回你屋去。”就在被子还没被扯好之际,唐卉娟气哼哼推门而入,抓住那只还扯着被子的手用力得要拉她走。“还没盖好呢。”“哎呀不用你管啦,真是的,不能帮忙竟能添乱,走啊,我叫你走啊,别弄了。”唐卉娟的声音很是急促,不容她母亲停留片刻愣是给拽了出去。
“小声点,他还在睡呢。”唐卉娟的母亲离开房间前拖着沙哑的声音提醒着唐卉娟。“他喝了那没多的酒,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你说你也是,去我大娘那里待一天怎么了,非得待在家里。你这个样子让人家怎么想我,让人家知道我有一个你这样的母亲吗?”唐卉娟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满心的委屈让她根本没有注意语气。
“我我我……”“行啦,怎么跟你妈说话呢。早点认识认识也不是坏事。人家乐意就乐意,不乐意还要把人家绑在这里吗。”唐卉娟的父亲说话了,听声音像是已经把母亲让到了里屋。父亲一出声,唐卉娟便不再说什么,这让林程栋更清晰的认识到唐卉娟对于父亲和母亲的不同态度。
晚饭做好的时候,唐卉娟叫醒林程栋,睁开眼就看到唐卉娟殷红的眼睛,像是哭过一段时间。林程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迷迷糊糊间又睡了过去。“眼睛怎么了。”“要你管,喝那么多酒,不想要我就直说,用不着这么糟蹋自己。”
“高兴么这不是,再说也没喝多少,主要是坐车累得。”林程栋的喉咙里干得难受,坐起身子抓起桌子上的那杯水一饮而尽,要放下杯子的时候忽然想起这是唐卉娟母亲拿过的杯子,赶忙用手抓住被子磨蹭了一下。
“娟儿,程栋醒了么,叫他起来吃饭。”唐卉娟的父亲在灶间里喊,滚滚的热气顺着门缝挤进来,温润了干燥的气息。唐卉娟应了一声便拉起林程栋,给他打水洗漱之后,一家人坐到了土炕上。长方形的矮桌上摆的满满的,却不是中午剩菜,可见唐卉娟的父亲一下午也没闲着。
土炕的最里边坐着唐卉娟的母亲,见林程栋过来并没有打招呼,一脸悲愤地透过窗子看向院子,像一个被老师批评了但依旧不服气的孩子。“阿姨。”林程栋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程栋,你说,我做错了吗?”唐卉娟的母亲气哼哼转过脸斜瞪着林程栋,“我这个样子确实难看,可我愿意这样吗?我是娟儿的妈,闺女有对象了,我看看咋了。他们爷俩还说我,让我去外边躲着。”
“行啦,你少说两句吧,姑爷第一次登门,你就不能消停点。你都对,做什么都对,是我和你闺女错了行不。”唐卉娟的父亲笑呵呵从灶间进来,将刚刚温好的酒递到林程栋面前。“瞧你俩,你闺女我都有对象了,还这么能吵吵,少说两句不行吗。”“都是自己人,啥多一句少一句的,叔,婶,吃饭了。”林程栋推辞一下还是接住了酒,随口打起圆场来。
“哈哈,程栋叫我婶啦,好听,比叫阿姨好听。”唐卉娟的母亲往桌子跟前挪动了下肥硕的身子,抄起筷子就开始吃饭,唐卉娟的父亲瞪了她一眼嘟囔了句一点规矩都不懂,继而转过脸和林程栋笑笑。唐卉娟夺下林程栋手里的酒递给父亲,不让林程栋再喝,却又被父亲挡了回来。
简单吃过之后,唐卉娟的父亲便给林程栋介绍起家里的一些事情,关于唐卉娟的母亲,他给出的解释和姨妈说得完全不同。他说唐卉娟母亲这病是小时候发烧引起的,那时候农村穷,给耽误了。而他家打老辈子起就是贫农,小时候还要过饭,所以他三十多岁的时候才和当时二十多岁的唐卉娟的母亲结了婚。
他别的手艺也不会,就会个木匠,在镇上一家个体家具厂上班,这些年省吃俭用拉扯着她们娘俩直到现在。说着说着,唐卉娟的父亲突然停住,瞥一眼已经狼吞虎咽吃完饭,倚在炕头眯瞪着要睡着的唐卉娟的母亲回身看向林程栋,“你婶,就这样,别嫌弃她哈。”
“不会的。我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