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石破天惊
簌簌看着狼叔渐远的背影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再思量叶飞的相貌,便更加的六神无主。
护法和婆婆此刻却正拼得火热。再看那低矮的草屋,已是银光飘渺,浓雾萦绕,护法与婆婆各置小屋一侧,开坛作法,布阵练气。
面对如此之大得阵仗,屋中的叶飞却是一副静若处子。凝儿给他的那张画着伍家沟地图的粗纸正摆在他的面前,此时上面映出的竟不再是那几笔草草的勾勒,而是一篇口诀。
这不过是狼叔一计,这纸是他交给凝儿的,让她转交叶飞,而凝儿见纸上空无一物只以为这是狼叔用作日后给叶飞调养身体而特制的药卦纸,便将伍家沟的地图勾勒其上。
然而这纸,却在护法刚才布下五灵弘光阵时,乍现一道金光,脱落了之上的涂层,露出几行斑斓字迹:惟神正,配德天;若一志,不以心;箫气海,脉三灵;致听气,结魄印;汲鸿蒙,柳明空。
叶飞一见便知,这就是狼叔今日清晨为自己疗伤时用到的天地阴阳形气法的口诀,他虽然不知屋外布得是何等法阵,但仅凭一己之力定是无法突破,与其拼死相抗,不如吐故纳新,借此良机将体内真气融会贯通,或许可以制衡这法阵对自身的耗损。
于是立刻盘坐入定,默诵口诀,将体内众家之气汇聚丹田,再发散至周身,如此往返,不多时便通体如炬,于半空中回旋而起。
山外夜色正浓,而此处却如白昼,护法运气多时,忽腾空而起,座钟般悬于屋顶之上,紧接着,双臂炫舞,于空中画出一赤字灵符,开掌发力,但见那灵符似云幡一般于空中翻飞,仅几个来回已状如八角蛛网。
忽然间,那“蛛网”八角内收,向地面扎来,看似有形却无形,再定睛时,那小草屋已被这无形之网从地面上抓离大地,于半空中与护法逆向回旋。
屋内的叶飞突然身体一颤,盘坐的身体竟已成倒置,“不好,这护法是要摄我体内真气。”叶飞心中一慌,忽然记起师父李逸轩道长曾教谕的无字心经,口中默念三声定定定,便让自己迅速摒弃一切杂念,身体瞬间扭转过来。
这无字心经却是无字,当时李逸轩道长教谕其此功法时只有一个要求,面对燃烛,凝心打坐,直至那烛火风吹不动,雨浇不灭。
而叶飞不知,当时面对的那盏烛火却是由南海鲛人体脂膏油所炼,一个鲛人所炼膏油不过几钱而已,那一支膏油燃烛不知荟聚了有多少精灵之气才浇铸成型。
而正是这无字心经,瞬间让叶飞具有了召唤体内金銮灵兽真气的能力,只见此时,他已金光缠身,不再是那之前的只一层薄雾。
与此同时,悬于空中的护法突然一颤,随后便与那草屋同向回旋,且渐旋渐快,护法大惊,连连施法却无济于事,说时迟,那时快,突然自婆婆法位四周窜起几股黑雾,如一只巨藤变换的大手瞬间盘住草屋,那黑雾越来越浓,草屋越旋越慢,渐欲定格空中。
突然四只金钵般的摄魂银铃飞向草屋的四向,叮铃铃一阵乱颤,只搅得叶飞心神欲破。
惟神正,配德天;若一志,不以心;箫气海,脉三灵;致听气,结魄印;汲鸿蒙,柳明空。叶飞再次念起狼叔的天地阴阳形气法的口诀,突然灵光乍现。
这是让我倒吸那护法的功力!收与发正好相反,今晨狼叔于老母洞为其施法时的情景陡现眼前,叶飞纵身而起,单臂并指直指屋顶,另一臂捏指成兰,于丹田聚气吸纳,只见一道金光刺破屋顶直指云霄,而那护法也被这金光击中,倒悬当空。
“婆婆救我。”护法长嘶一声,霎时面色阴暗,屡屡真气化作青烟自发髻旋即而下,而叶飞此时周身金绚,且在这金光之中不断汇入五颜六色的屡屡光丝,盘旋的身体似一只旋转的纺椎,将那真气化作的根根丝线缠绕其中。
那护法一声长嘶岂能不惊动婆婆,婆婆猛然飞身而起,似一只乌鸦的精灵,眨眼间便用那滚滚黑雾将草房包裹个严实。突然,黑雾之中,爆发一阵急如飓风的银针狂雨向草屋之中扎去。
只可惜,那草屋此时亦如加持了铜墙铁壁,这狂雨银针竟撞出清脆悦耳的天籁之音。而那护法此时已面如土灰,再这般下去,定要一命呜呼。婆婆立即收了黑雾,向护法飞去,凌空击掌,虎虎生风,而那护法依旧定如信木,纹丝未动。
“叶飞,你要杀了这二人不成!”远处传来簌簌一声质问,四只摄魂玲近乎同时在空中炸裂,那草屋砰的一声坠落地面,半空中的婆婆猝不及防,一阵手忙脚乱,栽落地面,发髻散落如一只老鬼。而那护法却形如死物,七窍流血,趴在草屋震起的层层烟尘之中。
草屋的门吱的一声打开,再现众人眼前的叶飞已不再是那个不分轻重,故作聪明的少年,他周身金光渐退,却仍有一层四散的金花似脱落的粉尘,随其身形动舞飞散。
叶飞走近护法,张开一掌竟将长老吸离了地面,而那护法却没有半点悔意,低声恶语道,“杀了我,杀了我你不但可以吸净我体内真气,还可以直接统领整个江湖密道,别说一个南岩堂,就连这个天下也迟早会是你的。”
叶飞眉头一皱,一掌将其击出数丈远,仰空喝道,“我只要凝儿,我管他谁的天下,谁的江湖密道,谁的南岩堂,这些与我何干!”“还有你!”叶飞只一垫步便飞至婆婆跟前,“说,十二年前,雍州芥子帮那场灭门,是不是你干的!”
“哥哥!”叶飞身体一震,只见凝儿挣脱开身旁侍女的束缚冲了过来,凝儿身后狼叔坏笑着走向簌簌,“这就怕了,哈哈。”
“你个骗子,这就是你所谓的三成功力?”簌簌恍然大悟,深知狼叔这是早有预谋,绝非如其刚才所述,暗自庆幸,浅笑于腮。
“凝儿,”叶飞顺势将凝儿紧紧揽入怀中,迟迟不肯松手,“我刚才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这般情话,让满满的幸福激荡在凝儿心中,适才那一刻分别,当下这一刻重逢,虽然只分别一时半刻,但在叶飞和凝儿的心中却似前世今生那么久远。
“哼,刚死里逃生就儿女情长,到底是命重要,还是情重要。”一旁形气皆衰的婆婆重喘之下,不忘讥讽这一对尚且沉浸在洞房花烛一刻千金里的小夫妻互诉衷肠。
婆婆这一做声霎时引来叶飞怒瞪,“你只说是或不是,我不想多听你一句废话!”
“哼,你又是哪个?”婆婆回瞪叶飞,一股黑雾自其身后升腾而起。
“受死吧!”叶飞但见此景,怒火攻心,抬掌便要击出去。“切莫伤她性命!”这一声惊呼竟然来自凝儿。
而此时,叶飞已提气待发,凝儿欲将他推开,因力道不足,反让自己栽倒下去,就在这一瞬之间,凝儿扑向婆婆,将其护在身后。
这一幕实在让叶飞无解,只得扼住怒火,将气收回,走近一步伸手欲将凝儿拉起,凝儿扭头看向他,目光中流露出一种难言的恳求。叶飞见状,只好俯下身,“我不伤她,你先起来。”
凝儿转脸看向婆婆,若有所思却又欲言又止。落樱与几名侍女赶来将婆婆扶起。而婆婆却对刚才这一幕视而未见一般,不屑的哼了一声随落樱几人往回走。
叶飞看过狼叔和簌簌一眼,径自走向奄奄一息的护法,“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使命。”护法有气无力吐出两个字后见叶飞一脸的不解这才继续说道,“事已至此,不便多说,要杀便杀,给个痛快。”
“我不杀你,只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自称护法,到底护的什么法?”叶飞依然是怒火难消,生硬的问道。“杀了他,杀了他你就会知道结果,”簌簌于不远处放话过来。
“我不杀人。”叶飞刚回来过一句,双目突然被一束疾驰而过的银光惊住,这是簌簌的毒针,而这针却不是射向自己,尚未回神,已见那护法毙命于身侧。
“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不让他把话说完!”一个活生生的灵魂瞬间便在身旁陨落,引得叶飞心头燥热。“我要杀他是我的事,与你何干?”簌簌根本没把叶飞的愤怒放在眼里,丢过一句,转身便走。
“休走!”叶飞一个箭步飞身,便向簌簌冲去,“把话给我说明白!”“住手!”叶飞身体尚在空中,便被冷声喝住,只见狼叔身体一横,拦在簌簌与叶飞之间,抬手起势,要将叶飞的攻势化去。
叶飞怎能伤了狼叔,只好凌空一个回旋落了下来,刚要开口质问,却已听到狼叔的声音,“莫急莫躁,回南岩堂,坐下细说。”
不多时几人再次聚首南岩草堂,而起先护法的位置上坐着的却是簌簌,叶飞被让在右手位,与簌簌并肩而坐,大堂两侧分列八位,而这八位却是至始至终未参与几人争斗。狼叔和婆婆排在那八位之后,整个草堂之内鸦雀无声。
直至草堂内的神龛被屋顶射进的一道阳光打亮,簌簌这才起身说道,“自玄武大帝立尊翁老山已百载千年,十二门徒恪尽职守,中影两州分立结界之门相安无事。而一千二百年前,十二门徒之中,心生异象者劫杀同仁,结妖孽铸巫术,熔炼出可毁天灭地的玄冥乾坤盘,自此中州大地,纷争四起,杀伐频现,人人自危,尽失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