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下一场大雨也洗不尽悲哀
1、
“你暂时不接受我没关系,但我不许你喜欢伊雪熙!”当小烟得知夜烽住在伊雪熙家里时,怒火冲天地跑到正在回家的夜烽面前,不顾多少双好奇的目光,便指着他怒喝。
夜烽实在没有耐心去面对这个烦人的丫头,一手按住她的脑袋,把她从面前移开,在众人面前丢下一句“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她”。
凉以凡因为跟夜烽一起放学发现了小烟这号人物,在学校大门外等待的沐泱也看见了小烟纠缠的画面。
“夜烽,你敢令我难堪,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这是小烟被遗下来的警告,可是夜烽毫不在乎。
小烟没有一如既往地缠着夜烽,她像人间蒸发那样消失了。
对于夜烽来说,噪音自动消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是好日子才没过几天,正在整理行李准备搬到真正的家里住的时候,小烟突然踢开了伊雪熙的家门。
本来躲在房间里一直不想出来的伊雪熙,忍不住气冲冲地跑出客厅,寻找那个敢踢破她的门的犯人。
“你来这里干吗?”夜烽发现小烟又再出现在面前时,眉头也皱了起来。
“夜烽,我说过会让你后悔的!”小烟就站在原地指着伊雪熙,咬牙切齿道,“哥,你的未婚妻就在这里,但她居然跟别的男生一起住,你看这事要怎么解决?”
话音落下,一个矫健的男子默默走进屋子里,一股无形的霸气也跟着他压迫而来。男子看起来大约二十一、二岁,长及脖子的头发本是黑色,几寸发丝却挑染了紫红色,让这个散发着霸主气息的男子显得更诡异;他的瞳孔一眼看过去是黑色的,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紫红色的波光,宛如从湖底幽怨地散发出来,令人多看一眼也感到浑身不安;高挺的鼻梁把气宇轩昂的轮廓也勾画出强烈的立体感;他的唇比较红润,跟雪白的肌肤成了很大的对比,却像一个刚刚吸了血的魔鬼。
“他是谁?什么你的未婚妻?我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未婚夫了?”伊雪熙望了望二人,又望向夜烽。
只见夜烽的脸色有点苍白,伊雪熙的心脏也惊恐起来。
“夜烽,这是怎么一回事?”伊雪熙再次发问。
“小烟,看来我的未婚妻并不知道实情呢,所以你不要这么生气了!”男子摸了摸小烟的脑袋,带着诡异的微笑走近伊雪熙。
面对这个不怀好意的男子,伊雪熙下意识退后,见状,男子便停留在原地,伸出大手,礼貌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南陌,是小烟的哥哥,也是玄邪大人的儿子。呵呵,其实也是你的哥哥。”
伊雪熙皱起了眉头,完全听不懂这个南陌的说话,“什么你是她的哥哥又是我的哥哥?难道你想说我父亲除了母亲之外还有别的女人?还有,如果我是你的妹妹,那你为什么喊我做未婚妻?你这样不是前后矛盾吗?”
“呵呵,当年母亲大人自尽后,玄邪大人就失踪了,可能你在人间住得太久,不清楚我们纯吸血王族的传统呢!”南陌的声音很淡定,也很温柔,耐心地给伊雪熙解释,“纯吸血王族的传统就是一般妹妹会嫁给自己的哥哥,然后把纯种吸血鬼的血统延续下去。”
“哥,你说得太好听了吧?她才不是纯种吸血鬼呢,她父亲是个抢人家妻子的坏蛋!他父亲根本就不是纯种吸血鬼,所以生下来的杂种也不会是纯种吸血鬼!”小烟忍不住气愤地插口。
“小烟,乖乖地给我呆着。”南陌回头命令一句,温柔的语气里却带着一种压抑的愤怒。
“你给我说清楚一点!”伊雪熙狠狠瞪着南陌。
“其实你我的确是同父母异父的兄妹。母亲大人诞下我们之后离开了纯吸血王族,来到人间跟玄邪大人生活,然后再诞下你。我跟你是指腹为婚,不过我想你一时之间应该很难接受吧,没关系,我会等你慢慢适应的。”南陌的嘴角依旧挂着一道礼貌的微笑,但这张宛如扑克一样僵硬的脸颊,却让伊雪熙感到很虚伪和厌倦。
伊雪熙用了几秒时间消化南陌的说话,然后愤然望向夜烽,挤出还算冷静的愤怒:“夜烽,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夜烽抿了抿唇,犹豫了几秒,脸上缓缓浮现了一种已经不再重要的表情,“我不是你真正的未婚夫,我只是在小烟那里得到你的信函,然后知道你有未婚夫一事,所以冒着无聊的心来这里的。”
“什么?夜烽你这混蛋!”伊雪熙忿然作色,举起纤手欲狠狠给他一巴掌,却又只能定格在半空。
“我真想杀了你!”伊雪熙再次吐出无可不可的激动,可是纤手又无力地坠落了。
夜烽默默看着伊雪熙,平日可以一眼看穿的灵魂,现在却分不清她到底是在生气还是伤感。
伊雪熙狠狠咬着下唇,让微微抽搐的神经冷静下来。
夜烽突然提起行李,二话不说地走出大门。
冷漠的身影偷偷勾住了伊雪熙的视线,当那个迷人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眼里,少女才能激动地拾起一个抱枕,像凡人一样无助地扔向夜烽走过的位置。
南陌见状,欲上前安慰伊雪熙,少女却下意识挤出浑身的灵气,化成一层薄薄的保护膜去保护自己,“你们走!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啊!”
伊雪熙忍不住暴露了激愤,此时此刻,她只希望这些混蛋都消失在眼前,不,也许是所有人!
2、
夜烽不是伊雪熙真正的未婚夫之事,凉以凡应该很快会收到消息了。那个南陌看起来彬彬有礼,或许会比夜烽容易摆平,凉以凡好像并不担心南陌会成为自己的障碍。整天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因为有另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夜烽搬回来之后,今天是第一次一家人吃饭,凉父凉母无论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仿佛生怕夜烽会有任何一点不满。
今晚的菜式很丰富,全都是夜烽小时候喜欢吃的菜,但他好像已经忘记了那种快乐的味道,吃下去,好像就跟这些年吃的东西一样,平平淡淡,只是为了塞满肚子而已。
记得小时候凉以凡最期待的就是每周一次的炸猪排,因为怕上火,所以凉母只会炸一块,今天也是如此。凉以凡一如既往地咬了大大的一口,嘴角挂着幸福的笑容在嚼着,然后抹了抹唇上的面包糠,再把半块猪排递给夜烽,笑说道:“哥,我们一人一半!”
夜烽好像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尴尬地愣住了。
凉以凡迟疑地察觉到自己的冲动,他们或许不再是当年的双胞胎了,自己又怎么可以把吃了一半的东西给他呢?
“呵呵,不好意思。”凉以凡尴尬地收起炸猪排。
见状,夜烽立刻把碗递到凉以凡面前,扬起罕见的微笑。凉以凡惊讶地望了望夜烽,兴奋得笑逐颜开。
这幅画面,也让紧张兮兮的父母露出灿烂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晚的关系,大家吃完饭坐在电视机面前却没有任何话题,夜烽像小时候那样八点半就去洗澡睡觉,但这一次,凉以凡看得出他并不是乖乖地,他的背影很沉重,令人担忧。
凉以凡一直看表,隔了二十分钟之后,少年随即跑上二楼,只见夜烽的房间没有关门,凉以凡便大胆地走进哥哥的房间。
家人为夜烽换了一张大大的床,当凉以凡走进去时,他爬到床上,四目交接,竟然有点尴尬。
凉以凡抿了抿唇,大胆地关上门,然后走到床边,坐在夜烽面前。
“怎么了?”夜烽一眼便看穿凉以凡心事重重的样子。
温柔的声音竟然让凉以凡有点不太习惯,却又让他想起了愧疚的事情,“哥,对不起,之前对你的态度那么差……”
“傻瓜,我对你的态度不是更差吗?”夜烽展颜一笑,嘴角却带着无法隐藏的苦涩。
“那我们就打平吧!”
“嗯。”夜烽带着依旧苦涩的笑容点了点头,随后便趁此刻的勇气吐出心里的担忧,“以凡……那个……伊雪熙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什么,放胆去追吧,她是喜欢你的。”
敏感的话题顿时让气氛变得死寂下来。凉以凡沉沉低头,不禁吐出压抑已久的好奇:“哥,你喜欢雪熙吗?”
夜烽惊讶一愣,仿佛没有料到凉以凡会问这个问题,但夜烽迅速扬起冷静的微笑,像机械人一样完美地回答:“女人不过是身外物,我当初只是冒着无聊的心情去接近她而已。”
看见凉以凡欲强行微笑,嘴角却一直扬不起来,夜烽不禁握着他的手,再吐出温柔如水的声音:“没什么比我们一家人重新在一起重要了,更何况我又不是伊雪熙真正的未婚夫,我也没有失去什么啊!”
凉以凡带着望眼欲穿的期待抬头,再次确认:“哥,你真的不喜欢雪熙吗?”
“我对女人不感兴趣,可有可无,真的。”
夜烽的笑容很温柔,却又好像有点形式,冷静的姿态让人捉摸不到他的心思。凉以凡明明不相信,却很想去相信。
软弱的身躯挪动到床上,凉以凡像个撒娇的情人一样躲进夜烽的怀里,紧紧抱住这个矫健的身躯。
“这种心贴心的温暖,我很久没有感受过了。”凉以凡的脸颊紧紧贴在夜烽的胸膛上,凝听着他的心跳。
夜烽轻轻抚摸凉以凡的秀发,温柔的举动却让凉以凡加倍放肆了,“哥,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嗯。”夜烽想也没想便带着微笑点头。
“但我还没有洗澡耶!”
“我不介意。”
“哥你再这样纵容我,我会更放肆的。”凉以凡一边责怪夜烽,却一边爬进被窝里。
凉以凡躺在陌生的枕头上,像女生一样娇小的手竟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看见凉以凡的约束,夜烽索性一把将他搂入怀里,用行动去解决他的不安。
“哥,谢谢你。”
夜烽微微一愣,不禁把凉以凡抱得更紧了,“谢我什么?不要告诉我是关于伊雪熙的,我不接受。”
“谢谢你回来了。”凉以凡轻轻抽离夜烽的怀抱,抬起头来,正面凝视着夜烽这张妖艳得令自己也迷惑的俊脸,“哥,你会不会介意在你怀里的人不是女生?”
夜烽展开唯美却依旧邪魅迷人的笑容,好奇地问道:“我看起来有这么好色吗?”
“哈哈!”凉以凡不禁大笑两声,再问道,“哥,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嗯。”
“哥,还记得吗?沐泱说过长大要当你的妻子,那时候你们俩好暧昧哦,你小时候有亲过沐泱吗?”
“我看起来真的这么早熟吗?”
“对!”凉以凡刻意加强了语气,嘴角挂着调皮的笑容。
夜烽无奈一笑,“沐泱是个很单纯的孩子,我不会对她出手的。”
“但是她很喜欢你啊,你真的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夜烽突然察觉到凉以凡的不安,再次将弟弟拥入怀里,然后在秀发上呼出沙哑的气息:“我会考虑一下。”
3、
周五,放学铃声一响,整装待发的学生们立刻冲出教室,前往另一片乐园。
伊雪熙没有看过旁边的夜烽一眼,提起包包便冷漠地走开了。其实她就站在长廊上等待凉以凡的出现,不过是远离了自己的班别而已。
班内只剩下吊形吊影的夜烽,长廊的人群也渐渐散去,邻班的凉以凡却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仿佛生怕夜烽也是时候出来了,伊雪熙终于放弃了等待,转身离开。
伊雪熙来到熟悉的鞋柜面前,打开了铁门,她的注意力却不再是落在鞋子上,但是那个粉红色的影子没有一如既往地出现在柜子里,伊雪熙甚至找得有点心急了。
“我以后不会再写信给你了。”突然,一道清澈的声音从左边响起,顿时让失落的伊雪熙重新找到了生机!
“以凡?”再次看见熟悉的脸颊,伊雪熙的笑容却又在瞬间消失了,脸上挂着一副“为什么”的表情。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凉以凡竟然伸出大手,笑问道:“以后我亲口跟你说不是更好吗?”
伊雪熙震惊一愣,目光缓缓落在凉以凡的手上。那只手并不是比自己大很多,而且白皙无瑕,却又是自己渴望已久的温暖。现在就在眼前了,只有那么一步的距离,伊雪熙竟然学不会靠近。
当俏丽的脸颊泛起了两片迷人的嫣红时,凉以凡不禁大胆地踏上一步,轻轻握住伊雪熙的纤手,带动她走向充满阳光的世界。
夏天的阳光特别漫长,走在长长的道路上,久久也没有看见晚霞,但这种强烈的光芒,却把人照射得浑身不自在。
难得独处的气氛竟然变得尴尬起来,凉以凡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找到话题,只能加强力度握紧伊雪熙的纤手,以证明自己的位置。
走神的伊雪熙也豁然惊醒,抿了抿唇,又偷望了凉以凡一眼,半晌,才道出吞吐的说话:“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
“不……不如去吃饭吧?”凉以凡也变得有点口吃了。
伊雪熙的脑海突然划过一个念头,便脱口道:“去你家可以吗?”
“我家?”凉以凡一时之间想不通伊雪熙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但还是很快答应了。
再次踏入凉以凡的家,今天变得格外宁静。听说沐泱和王奶奶搬进来了,一切家务已经不用凉母插手,凉母也到凉父的工厂帮忙了。
这一次,伊雪熙竟然主动要求到凉以凡的房间等待。少年一直没有松开过她的手,慢慢地走到熟悉的二楼。
从长廊望过去,那个曾经空置的房间的门是开着的,虽然没有人在,可是充满了实在的感觉。伊雪熙的目光好像离不开那个房间,嘴巴便挤出贴近的问题:“现在那个房间不会空着吧?感觉是不是很温馨呢?”
“嗯,昨天我们聊得很晚,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
“你们一起睡?”伊雪熙有点不敢置信。
“嗯!”
“夜烽居然会跟别人一起睡,真不想他的性格。”伊雪熙喃喃一句,脸上抹上了一层若有所思的神色。
凉以凡默默地打量着伊雪熙,莫名的担忧,随即泛滥成灾。
伊雪熙迟疑地发现凉以凡的不妥,立刻回神,温柔地安慰道:“怎么了?你该不会以为我跟夜烽还会有什么吧?我只是好奇而已,没什么的。”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凉以凡猛地摇了摇头,捉紧伊雪熙的双手,四目相对的时候,欲望又会很自然地泛滥起来,“雪熙……我……可以亲你吗?”
伊雪熙尴尬一愣,随即羞人答答地低下头,又无奈又娇柔地喃喃道:“傻瓜,以后不要再问了……”
凉以凡从伊雪熙的神色上找到了答案,随即带着幸福的笑容,一点点地靠近这两片渴望已久的桃唇。
温柔的少年仿佛不敢过于深入,只是轻轻一碰,小心翼翼地挪动,慢慢地占据柔软的桃唇。伊雪熙默默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安分的脑海却浮现了一幕幕熟悉的画面,令人的心里产生了对比。凉以凡的吻很温柔,就像他一样,可是她竟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安。
脑海不争气地让回忆清晰起来时,长廊随即传来脚步声,二人同时震惊地抽离了亲昵的吻。
当他们望向声音来源时,那个高挑的身影匆匆转身,立刻带着尴尬走回一楼去。
伊雪熙默默凝视着这个落拓的背影,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望向凉以凡,却提出奇怪的意见:“以凡,不如我们到楼下去吧?”
凉以凡有点愕然,才刚刚走上来,但看见夜烽却提议回到一楼,敏感的心始终有点不安。
“我是想你们才刚相认,而且他不是因为觉得打扰了我们才下去吗?丢下他一个人好像不太好。”伊雪熙连忙解释道。
凉以凡怡然一笑,接受了这个答案,牵着这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走向一楼。
夜烽冷冷地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黑色的电视屏幕,只见二人也下来了,他才猛地回神,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招呼他们。
努力了几秒,夜烽的视线落在正在煮饭的沐泱身上,站了起来,向凉以凡说道:“我去帮沐泱。”
听到这一句,厨房里的沐泱一边把菜捧出来,一边紧张兮兮地说道:“不要!光年哥哥你坐着,这些东西应该由沐泱来做的!”
夜烽霸道地抢过沐泱的菜,命令道:“虽然奶奶要退休,但我们把你们当成家人,不是保姆,所以以后不许一个人把家务全做了!”
沐泱不禁弯起甜蜜得像个受万人宠爱的孩子的笑容,羞人答答地低下头,又不禁偷看着夜烽。
把菜放在饭桌上,夜烽回头,大手搭在沐泱的小脑袋上,一边走进厨房,一边取笑道:“沐泱,你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是这个身高啊?”
“什么嘛?我长高了很多了!”沐泱不忿地嘟起了嘴巴。
“哈哈!有一米六吗?”夜烽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沐泱,令二人的距离变得更遥远了。
“一米五四……”沐泱自卑地喃喃一句,再次引起了夜烽的兴奋大笑。
伊雪熙没有见过这么开朗的夜烽,她突然发现自己为夜烽找到家人这件事做对了,伊雪熙这些天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伊雪熙望向凉以凡,忍不住吐出软弱的说话:“夜烽……会跟沐泱在一起吗?沐泱好像为了他受了很多苦……我也不禁觉得她很可怜……”
“我昨天也问过哥的意见,他说会考虑一下。”凉以凡担忧地望向厨房,看着那个正在拼命努力的哥哥,突然感到满怀愧疚。
不受控制的冲动突然袭来,伊雪熙走到厨房门前,首次向“外人”露出温柔的一面,“沐泱……我有个想法,不如你去我们学校上学吧?”
沐泱惊讶回头,不止是她,夜烽和凉以凡也震惊地望向她,一时之间,大家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你在以前的市区应该很难读书吧?”伊雪熙再次问道。
沐泱点了点头,有点失落,“我只读到初三。”
“那么刚好,我们都在读高一,你插班进来,然后我请最好的补习老师给你补习吧。”
“真的?”沐泱兴奋得笑逐颜开,又随即望向夜烽,仿佛要经过他的同意。
“你喜欢去就去吧。”夜烽展颜一笑,却迅速吐出带着刀刃的说话,“不过学费和补习应该由我们解决。”
伊雪熙尴尬地抿了抿唇,没有反驳。
“谢谢光年哥哥!”沐泱兴奋得像个得到了玩具的小孩,大跳大笑之后,又向伊雪熙鞠躬,“雪熙是个天使,沐泱真的很谢谢你!但我们家的光希哥哥也是个天使,所以你们真的是天生一对呢!”
假装温馨的气氛下,却只有凉以凡脸上的笑容是最灿烂的。
4、
夏天的清晨,日丽风清,炽热的太阳还没有覆盖整个大地,空气中徘徊着一丝清爽。
夜烽亲自带沐泱上学,而凉以凡便兜了几条路,到伊雪熙的家接送心爱的女朋友。今天,夜烽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至少是沐泱的一个新生,谁知踏入熟悉的教室,一张令人厌烦的面孔随即夺取了夜烽的笑容。
聪明的少年没有多问小烟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教室里,而且还是抢了一个同学的位置,坐在夜烽后面。
夜烽瞪了她一眼,然后把沐泱的东西放在她的位置上,便带沐泱走出教室。
“呀!夜烽!”小烟终于忍不住喝了夜烽一声。
烦躁的少年没好气回头,冷冷道:“怎样?”
“本小姐就在这里,你怎么不懂得打声招呼?”
“我从来都不喜欢跟人打招呼的,你该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夜烽冷冷地讽刺道。
小烟不忿地指着沐泱,野蛮地大喝起来:“那她呢?你为什么跟她走得这么近?她又是谁啊?刚刚走了一个伊雪熙又来了一个丫头,你到底有多少个女人啊?”
“这个跟你有关系吗?”夜烽的语气很平静,却像无形的刀刃一样穿过小烟的脸皮和心脏。
夜烽没好气地带沐泱走出教室,懒得跟她争辩。经小烟一说,沐泱才迟疑地想起当初重遇夜烽的时候,他是跟伊雪熙单独在一起的,伊雪熙被捉走后,这个冷漠的少年的脸上露出过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怎么这么晚才发现这一点呢?不过尽管夜烽之前跟伊雪熙同住过一段时间,但伊雪熙已经是凉以凡的女朋友了,夜烽和伊雪熙应该没有什么可疑的关系吧?
体贴的沐泱迅速把问题埋没了,让自己以最灿烂的笑容面对夜烽。
生怕沐泱不习惯,又担心小烟会欺负她,从早上到下午,夜烽都会不时观察着沐泱,小息的时候都会跟她走在一起。
如果说看漏眼,或许就只有下午第三节的体育课的活动时间,沐泱被老师喊到办公室,好像说是关于入学手续的事宜还有一些没有办妥。
但沐泱这样一去,就是一个多小时了。夜烽开始焦急了,坐在身旁的伊雪熙也有点疑虑。二人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夜烽还没有问,伊雪熙已经有默契地把时间告诉了他。
距离下课就只有十五分钟了,老师怎么可能霸占一个学生的上课时间这么久?
明显二人也觉得奇怪,当夜烽欲站起来时,伊雪熙突然伸手压住他的手掌,低喃道:“我去吧。”
伊雪熙在老师们眼里都很有地位,她不过说了一句不舒服,就可以从众目睽睽的讽刺下离去。
办理入学手续这种事,应该是由校长处理,但伊雪熙找过校长,也找过正副主任和班主任,谁也说自己没有找过沐泱,也没有见过她。
伊雪熙匆匆赶回教室,放学的铃声已经响起了,大家匆匆离去,夜烽却焦急地站在原地等候。
“怎样了?沐泱还在老师那里吗?”夜烽一见伊雪熙,立刻心急地问道。
“不在!他们谁都说没有找过沐泱,也没有见过沐泱。”
结果响起,夜烽立刻把目光落在正准备离开的小烟身上,“小烟,你站住。”
小烟回头,不忿地盯着夜烽,“夜烽,你这是什么态度?”
“沐泱在哪里?”夜烽没有心情跟她慢慢谈。
“我怎么知道?”小烟理直气壮地丢下一句,然后欲大步离开,夜烽却捉住她的纤手。
眼看强大的力度快要把骨头也捏碎了,小烟不得不带着撒娇又愤怒的矛盾说道:“夜烽,很痛耶!放开我!”
“我问你沐泱在哪里啊?”夜烽忍不住向小烟吼了起来,如此震撼的愤怒,伊雪熙还是第一次看见。
小烟仿佛被吓倒了,坦然失色,立刻心虚地喃喃道:“在……在体育馆里面的杂物房。”
夜烽一听,立刻放开束缚,拔腿跑出教室,伊雪熙也后脚赶上这急促的步伐。
来到喧哗体育馆,气冲冲地跑到杂物房前面,然后二话不说,一脚就踢破了这扇门。夜烽的愤怒把正在打篮球的同学也吓走了。
杂物房里面有很多杂物随意丢在门前,夜烽推开好几层杂物才发现坐在地上,被捆绑了双手双脚,连嘴巴也被封住了的沐泱。
夜烽回头瞪了小烟一眼,立刻带着眉头紧皱的担忧解开沐泱的束缚。
“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首次看见夜烽如此关怀地对待一个人,站在背后的二人也有点震惊了。
眼看夜烽准备把沐泱抱起来,伊雪熙突然跑进杂物房里,代替夜烽扶起了沐泱。夜烽惊讶地看着伊雪熙,她却没有勇气抬头,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先管好你跟那个人的事情吧。”
夜烽回头,发现小烟已经叉着腰看自己,本来夜烽也没有心情去理会她,可是三人一起走出杂物房的时候,小烟却拉住了夜烽的手臂。
冷静的伊雪熙狠心地把沐泱带走,尽管担忧的她一直在回望。
小烟盯着夜烽,刚刚才感到害怕的胆子随即又己出了怒火:“夜烽,你的红颜知己真多啊,不知道我算老几呢?”
“不要胡闹了!”夜烽命令一句,甩开了小烟的束缚。
见状,小烟勃然大怒,立刻喝道:“我看见她们就烦死了,为什么你就老是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我说过我要得到你,我就一定会得到你!夜烽,你跑不掉的了!”
夜烽的目光依旧落在渐渐走远的身影上,随着小烟的说话,夜烽又想起了当晚跟凉以凡的对话。突然,夜烽叹了一口气,在瞬间做了一个麻木的决定:“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逃了。”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小烟跑到夜烽面前,不禁露出兴高采烈的笑容。
“男朋友,不需要了吗?”夜烽依旧没有低头望向小烟,目光却变得有点麻木了。
“要!”小烟的悲愤突然消散了,迅速出现了360度大改变的少女立刻抱住夜烽的手臂,脸颊紧紧贴在夜烽身上,誓要向全世界证明自己才是夜烽的正牌女朋友。
5、
从第二天早上开始,小烟就紧紧抱着夜烽的手不放,不但没有纪律,上课令老师生气得把她和夜烽一起处罚了,还为此兴奋不已。
夜烽一直没有抗拒,没有抗拒被处罚,甚至小烟的野蛮。
放学,伊雪熙终于看不过眼,待同学们都离去后,便拦截了正站起来的夜烽的去路。
夜烽下意识拨开了小烟的纤手,再望向伊雪熙,冷冷地问道:“怎么了?”
伊雪熙毫不留情地瞪着夜烽,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跟她交往了?”
敏感的问题让少年也抿了抿唇,掩饰了微微的不安,再反驳道:“那又如何?”
一句“那又如何”顿时把伊雪熙难倒了,现在这个关系,她的确没有权利去问。
“你为什么要管我的事?”只见伊雪熙迟迟没有回答,夜烽竟然心急地追问。
沉重的少女连头也抬不起来,只是极力挤出冷漠如霜的声音:“我只是觉得沐泱很可怜。”
“这个也用不着你管。”夜烽抬起头,冷冷地走开。
见状,莫名的冲动让纤手不禁拉住了夜烽,“不要走,给我说清楚!”
“我为什么要给你说清楚?你是我的谁?”夜烽竟然忍不住发脾气了,看见伊雪熙坚定的愤怒,夜烽索性转过身去,二话不说地低头,猛地吻住不忿的小烟!
这个曾经熟悉的举动,却让人的脸上泛起了莫名的不忿。
“沐泱!”突然,匆匆来到这间教室的凉以凡喊了门外的沐泱一声,夜烽立刻放开了小烟,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凉以凡随着沐泱震惊的目光望向教室里面,他没有看见刚才的画面,却被伊雪熙那愤恨的目光吸引了视线。
突然,伊雪熙二话不说,带着烈火焚烧的愤怒走出教室,凉以凡和沐泱也随后追上去了。
小烟看着这个视线随着伊雪熙游离的夜烽,担忧又不忿地喝道:“呀!夜烽,我警告你哦,如果你跟我在一起只是利用我或者耍我的话,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
夜烽讽刺一笑,连反驳的力气也省了。
他不害怕,现在已经满身是毒了,他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回到家里,凉以凡好像已经了解了伊雪熙生气的原因,没有向夜烽多问一句,哪怕气氛一直有点凝重。
晚饭之后,沐泱比平日更积极地争着洗碗的活来做,看见这样的沐泱,夜烽也皱起了眉头。
只见沐泱一个人把所有碗筷都抱进厨房里,夜烽竟然不顾大家的好奇目光,走进厨房里,并把门关上了。
晚饭的时候凉父一直满怀疑惑,总觉得今晚的气氛怪怪的,现在见状,凉父也忍不住好奇地向凉以凡发问:“以凡,你哥和沐泱是不是吵架了?”
凉以凡沉重地点了点头,其实他也不知道沐泱是不是在生气,所以只能解释一句:“哥跟别的女生交往了,沐泱好像很难过。”
“什么?”凉母一听,耳朵也贴过来了,“哎呀,沐泱喜欢他这么多年了,看见他跟其他女生交往肯定会很伤心,但你哥怎么突然交了女朋友?之前都没有听说过他跟谁好啊?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生?”
“不怎么样,脾气很差的女生。”
“什么?”凉母再次震惊一愣,“你哥这么优秀,为什么要找这样的女生?很漂亮吗?像你的女朋友那么漂亮吗?”
凉以凡咬着下唇,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见状,凉父也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插手儿子的事情了。
厨房里面的沐泱把水龙头开得很大,仿佛因为不想听见夜烽的声音。
本来夜烽只是默默看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见水开始飞溅到沐泱身上,夜烽便关了水龙头,担忧地命令一句:“不要洗了!”
沐泱放下碗子,呆呆地凝视着水中的泡沫,视线顿时迷糊了。
“沐泱,你有什么想说就说吧,不要一切都扛在自己身上。”
听见夜烽的温柔,沐泱在这瞬间也鼓起了勇气,含着哽咽的泪水,吐出实在无法掩饰的问题:“光年哥哥……为什么……你会选择小烟?我看得出来你不是很喜欢她,为什么你宁愿选择她都不选择我?”
痛心切骨的波光荡漾在眼眶内,却比任何武器都要锋利。夜烽不禁咬了咬下唇,坦然吐出心里的忧虑:“沐泱,我不想伤害你。”
“那么你为什么要伤害别人?”沐泱天真地脱口之后,自己的脑海已经浮现了答案。双唇翕动了,却又合上,并把欲望都吞下去了。
夜烽的薄唇也紧紧抿住了,当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问题时,沐泱的手机不适时地响起了。
客厅里的人都不想惊动他们,但沐泱偏偏借助这个机会走出死寂的空间。
沐泱拿着手机跑进房间,谁也看得到眼角那点闪烁的泪水。
“喂,雪熙?”沐泱惊讶地接过电话,但她没有想到居然是伊雪熙打来的。
“没有,我只是……想看一下你怎么样而已。”伊雪熙的说话有点吞吐,声音也很低,好像不太习惯问候。
“我……没事……”沐泱好不容易才哽咽了一句话出来。
伊雪熙一下子便听出她的伤感,担忧的问道:“你哭了?傻瓜,不要为那种小事哭啦,你去问清楚夜烽吧,或者他这样做是有别的原因呢!”
沐泱深深吸了一口气,依旧哽咽地喃喃道:“雪熙……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可以待在他身边。”
伊雪熙沉寂了一下,再道:“你现在不是就待在他身边吗?放心吧,我知道他很在乎你,迟早有一天会接受你的。”
“不,他不会接受我的,我很清楚。”
“他不是不会接受你,是不敢接受你而已。如果他接受你,小烟会杀了你的,就算他再强大,也不能代表每一刻都能保护你啊!”
“嗯……”沐泱用力地收起泪水,“我会坚强起来的,你不用担心。”
“那我挂了,你好好整理一下心情吧。”
“嗯,谢谢你。”沐泱挂了电话,一个人躲在床上,却连哭泣都不敢放声。
沐泱其实看透了一切,但伊雪熙还没有看透。
王奶奶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关上门,让她们与他们的世界隔开了,再走到沐泱身边。
“孩子,太艰难的话就不要坚持下去了,你决定怎样做奶奶都会支持你的。”
“对不起,奶奶,我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