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爷，今天晚上还要接程小姐过来吗？”
    自从年三十那晚后，已经快连续一个星期了，梁丘乐每天都会跟那位程小姐见面。
    看着梁丘乐状似漫不经心的样子，不过洪助理的问题还是入了耳，也应了声。
    “嗯。”
    洪泽收到指令出去给程嘉卉打电话。
    小姑娘在手机那头娇笑出声，听得出来心情极好。
    挂了电话，洪泽抬头望向走廊的落地窗外，对面大楼的超大幅广告牌正是程嘉卉所在的那个女团的最新宣传照。
    将将二十岁的年轻女孩，每一个都是桃红李白的美好模样。
    “洪助理，看什么呢？”
    刚巧有人经过走廊，跟洪泽搭话。
    洪泽迅速收回视线，朝来人点了点头就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
    那边接完电话的程嘉卉重新回到舞蹈室内。
    “程程，谁的电话呀？这么神秘，还要跑去外头接。”
    队友的调侃让程嘉卉微红了脸，不过她嘴上仍旧很保守地答道，“还能有谁，是我妈啦。”
    “嘁，谁信哦！肯定是男朋友吧。”
    “哎，程程，你当心点哟，千万别让进哥发现了。”
    “你们别瞎扯了，赶紧练习吧。”
    程嘉卉走过去重新把音乐打开，继续训练模式。
    晚上七点，司机准时来接人，程嘉卉从宿舍里出来还没出大门，迎面就看到了经纪人柴恩进。
    “进哥，你怎么来啦？”
    柴恩进晃了晃手里拎着的几个袋子。
    “黄总给你们的新年礼，犒劳你们最近辛苦了。”
    “你要出门？”
    柴恩进见程嘉卉一身短裙长靴，小脸画着精致靓丽的妆容，这幅模样肯定不是去门口的便利店买东西。
    “嗯，乐爷的司机在外头等我。”
    “进哥，我先走啦。”
    柴恩进笑着颔首，“去吧，礼物我放你房间。”
    “好的！”
    程嘉卉快步往外走，脚下的步子轻盈，很快就上了车。
    柴恩进脸上的笑容褪去，转身往宿舍里走去。
    说是宿舍，其实也是独栋的豪华别墅。
    作为天启文投最新力捧的女团，黄凯旋在六个年轻女孩身上砸钱砸地一点不手软。
    给其他人派完礼物，柴恩进拿着剩余的那份去到程嘉卉的房间。
    小姑娘的卧室收拾得很干净，靠墙堆放着的几个奢侈品礼盒尤为显眼。
    柴恩进把手里的袋子拿过去放到边上，视线扫过那些礼盒。
    “呵，梁丘乐这次出手倒是够大方的。”
    怪不得看程嘉卉刚才那兴奋的劲头，跟恋爱中的小鸟似的。
    柴恩进脸上浮现嘲讽又可怜的笑容，没多加停留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
    连续来了一个星期的酒店套房，程嘉卉熟门熟路地自己上去了，走到门口忍不住伸手拨了拨刘海，又不放心地拿出小镜子照了照，确定一切都很完美才按了门铃。
    房间门很快被打开。
    “乐爷！”
    对于小姑娘的热情拥抱，梁丘乐没有拒绝，不过也没贪恋，回抱了一下之后就把人推开了。
    “乐爷，你吃过晚饭了吗？”
    这几天梁丘乐的刻意纵容，让小姑娘有了胆子跟他闲话家常。
    正当程嘉卉以为今晚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盖棉被纯聊天时，梁丘乐却让她先去浴室洗漱。
    “洗干净点。”
    “今天的妆太浓了。”
    程嘉卉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好的。”
    浴室那大片大片的毛玻璃就算有了蒸腾的热气，也能清楚地映射出里面的人影。
    梁丘乐靠坐在沙发里，把浴室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小姑娘似是知道他在看，竭尽全力地表现出自己的所有优势。
    ......
    十点多，洪泽接到电话上来酒店套房。
    “把人带走。”
    “是的，乐爷。”
    洪泽去到套房里面的卧室，第一眼看到大床上的狼藉时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替程嘉卉快速地穿好衣物，洪泽抱着人就坐电梯到了地下车库。
    司机看到洪泽抱着昏迷不醒的人下来，很是淡定地帮他开车门。
    去私人诊所的路上，两个大男人一句话都没说，这样的事情做了太多次，说实话都已经麻木了。
    诊所里医生和护士也是见怪不怪，给程嘉卉看诊治疗时都没多问一句话。
    “洪助理，她那里的撕裂伤比较重，挂水估计要挂到明天早上了。”
    “好的，麻烦了。”
    从诊所出来，洪泽回到车上给梁丘乐发了条消息。
    那边隔了很久都没回复。
    遇上红灯，司机转头看向洪泽。
    “洪助理，程小姐没事吧？”
    “没事，能有多大的事。”
    司机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
    ***
    柴恩进接到程嘉卉的电话时，正睡意朦胧。
    “你等着，我现在去接你。”
    凌晨四点多，柴恩进打车去到诊所。
    护士台都没人了，柴恩进自己摸到了病房。
    程嘉卉白着一张脸躺在病床上，看到柴恩进就想要起身，结果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怎么了，坐起身的瞬间眼泪就唰一下流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进哥。”
    小姑娘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委屈，柴恩进走过去扶住她。
    “走吧，我先带你回去。”
    “可以自己走么？”
    程嘉卉脚落地刚走了两步就疼的弯下了腰。
    “算了，我抱你。”
    站在路边等车的时候，程嘉卉忍不住把脸埋进了柴恩进的胸口。
    “进哥，我不想回宿舍。”
    她现在这幅模样回去，明天也不知道怎么跟其他队友解释。
    “行，我帮你在酒店开个房间，你先在那里休息两天。”
    把人安置好，柴恩进再打车回家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他的手机忽地震动了一下。
    是程嘉卉发来的消息。
    “进哥，麻烦你不要告诉黄总。”
    “我休息两天就好了，不会影响后面的工作。”
    柴恩进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良久，最后抬头朝着出租车司机说道，
    “师父，麻烦改道。”
    ......
    洪泽一大早被门铃吵醒，很没好气地去开门。
    看到来人，他有些惊讶。
    “怎么是你？”
    “先进来！”
    柴恩进第一次来洪泽住的地方，不过却是像来了许多次一样的熟稔，一点不见外地往里走。
    一居室的单身公寓进来后所有的空间一览无遗，柴恩进脱了外套就往沙发上一扔，然后人就瘫坐了下来。
    洪泽见他这模样，大概猜到他刚刚去做什么了。
    “这么早，你是去接程嘉卉了？”
    柴恩进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她怎么样？”
    “还好。”
    “没跟你哭诉？”
    “没有，什么都没说，只让我别告诉黄凯旋。”
    洪泽嗤笑了一声，“倒是个乖巧的。”
    闻言，柴恩进睁眼瞪向洪泽。
    “干什么？你瞪我有什么用？”
    “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她自己要爬梁丘乐的床，我还能阻止么？”
    洪泽的语气里，有不屑，有鄙夷，也夹带着漠然的无奈。
    柴恩进没有出口反驳，最后撇开眼，翻身躺了下来。
    “累死了，我睡会儿。”
    洪泽去拿了条毯子扔到柴恩进身上，自己也回去床上继续睡了。
    七点半，洪泽的手机闹铃响了，他掀开被子坐起身。
    沙发上空空如也。
    柴恩进在茶几上留了张纸条。
    “我已经把录音给周勇涛了。”
    洪泽嘴里咒骂一声，捞过手机就打了柴恩进的电话。
    “你疯了？”
    “时机还没成熟，你这么做会害死所有人的。”
    包括他和自己！
    手机那头传来柴恩进凉淡的嗓音。
    “你不是不怕死么？”
    “艹，谁说的？老子很惜命的！”
    听到他骂脏话，柴恩进不怒反笑。
    “你他妈地还笑得出来？”
    “有什么笑不出来的。”
    “想到梁丘乐马上就要完蛋了，我做梦都会笑醒。”
    “滚你妈蛋，到底谁先完蛋都不知道！”
    “柴恩进，你今天先别去黄凯旋那边，等我电话，听到了没？”
    挂了电话，洪泽急匆匆地开始洗漱，换好衣物就出门了。
    ***
    春节假期最后一天，安沅有一个外诊要出，是很久之前就预约好的，病患特意飞到宁远城来找她看病，所以就算手受伤了，安沅还是没有取消。
    四君堂的诊室内，安沅准备就绪就等病人过来了。
    牧七给安沅泡了茶。
    “师父，今天这个病人听说是个很有名的手工大师。”
    安沅哦了一声，有些好奇地问，“是做什么的？”
    牧七把她之前在网上查到的信息一一说给安沅听，他的作品简直包罗万象，真不知道应该称呼这位大师为艺术家呢，还是机械工程师。
    “等下，阿七你刚说这位大师叫什么？”
    “宗野，他预约挂号的时候用的是本名，不过对外他用的名字都是宗野。”
    宗野。。。安沅刚就觉得这名字听着耳熟。
    这不就是之前她给阎煜买的那款打火机的设计师么？
    世界还真是小啊！
    很快，这位很厉害的宗野大师就到了。
    安沅不动声色地先给人看诊。
    把完脉，检查完，安沅面色有些凝重。
    “潇医生，情况不好吗？”
    宗野大师，四十刚出头，脸很普通，身材也很普通，扔在人群里，估计一眼是找不着的。
    “请问，您的手之前受过什么重伤么？”
    “是，大大小小的伤没少受。毕竟天天跟刀具还有各种机器打交道。”
    “那您有做过详细的外科检查吗？”
    “有的，全身，包括手臂和脑部都做了最精细的扫描，没发现任何异常。”
    “但是我这个手指就是会偶尔使不上力气，还会突然抽搐。”
    安沅一边听宗野的回复，一边在脑海里迅速地排除一些病症的可能性。
    末了，她有些抱歉地道，“现在的情况，会需要用到针灸来刺激穴位，我才能给您确诊，然后再制定治疗计划。”
    “但是我这右手受伤，还需要两周左右的时间才能给您下针。”
    把脉安沅用左手完全游刃有余，但是用针的话，她还是会保守地想要用习惯的右手，因为手感区别很大，尤其对于宗野这样复杂的病情，更是需要严谨慎重。
    “没事没事。”
    “潇医生，你今天带伤还给我看诊，我已经很感激了。”
    “两个星期，我可以等的。”
    “正好我在宁远城要呆一个月左右，时间上完全没问题的。”
    跟宗野另外预约好一个时间后，今天的诊疗就先这样结束了。
    牧七送人出去后，回来看到安沅正在笔记本上面做记录。
    所有病患的病例现在都是牧七在负责整理的，安沅自己单独记在笔记本上的通常都是一些特殊的疑难杂症。
    牧七跟着安沅看诊的时间也不短了，极少会遇到她不能第一时间确诊的病例。
    “师父，宗野大师的手，问题是不是很严重？”
    安沅在笔记本上写下最后几个字，这才抬头看向牧七。
    “不好说。”
    “他的脉象，手臂肌理完全探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但是你刚才也看到了，他手腕这里有不少伤疤。”
    “如果说外科检查出来没有神经受损，也不是其他的病症引起的并发症，暂时我还真不能确定。”
    稍微收拾了一下，安沅就跟牧七一起离开诊室准备坐电梯下楼了。
    然后，牧七的电话响了。
    “师父，少爷来接你了。”
    ......
    阎煜也是不放心安沅的手，所以刚约了医生给她复检。
    因为刚好是手的问题，安沅顺便就问了些问题。
    对方是骨科方面的专家，很是详细地给安沅从外科的角度分析了几种外部创伤的可能性。
    “另外，如果不是之前的伤口产生的后遗症，那就得检查是不是脑部或者其他部位有肿瘤导致的神经压迫，当然，还有最典型的，糖尿病这些病症其实也都会引起手指痉挛抽搐的。”
    从医院出来，安沅一脸若有所思。
    “你刚是替你前面看诊的病患问的？”
    “嗯。”
    “阎煜，那个病人很巧地就是那位宗野大师呢。”
    打火机？
    阎煜正好随身带着了。
    “这么巧？”
    “对啊。”
    真的是很巧。
    ***
    洪泽一早到办公室，没想到梁丘乐也已经到了。
    “乐爷。”
    “今天什么安排。”
    关于昨晚，关于程嘉卉，梁丘乐连问都没问。
    洪泽拿出平板，开始报备当天的日程。
    十点多，楼下前台给洪泽打来电话。
    “洪助理，有位宗野先生想见乐爷，但是他没有预约。”
    “让他先等一下。”
    洪泽赶紧起身去敲梁丘乐的门。
    “乐爷，宗野来了。”
    闻言，梁丘乐不悦地拧眉。
    “他来做什么。”
    “乐爷，要不我先下去看看。”
    梁丘乐思忖两秒，摇头。
    “让他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