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晓霞这么刻意的撒谎，肯定是有用意的。
    就算在凉白山百草园的现场发现的那三分之一的面罩暂时无法确认是不是她的，叶队长现在也可以先将她列为嫌犯去重点调查了。
    之前整架飞机上面的人实在是太多，光是调查六位机组人员就花了他们不少时间，如果只是盲目的筛查，无疑就是大海捞针，一个搞不好就要变成悬案了。
    现在总算是渐渐地有方向了，叶队长和小周都觉得今天晚上可以稍微睡个好觉了。
    几个人在会议室又讨论了一会儿案情，叶队长他们就赶着先去找卞晓霞了解情况。
    临走要出会议室门口了，叶队长又忽地转过身，顶着一张因为夏天东奔西跑查案子已经被晒得黑嘛嘛的脸，笑的一脸慈祥，“安沅同学，听说你考上了医大，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这两年，萧衍兼任市警局scc的主任之后，和叶队长的合作机会就更多了，安沅时不时也会见到刑侦大队的警员们，现在整个市警局的人都知道萧主任家里有个又漂亮又聪明又特别有礼貌的小朋友。
    听到叶队长夸自家小孩，萧衍心情还是很好的，“叶队，过几天我会设宴替安儿庆祝，请柬我会直接送去你们办公室。”
    啊？
    师父要替她庆祝？还要设宴？
    直到叶队长和小周闪人了，事先毫不知情的潇安沅同学还在震惊中。
    萧衍看得宠溺一笑，“吾家有女初长成，娇俏可人及倾城。”
    果然不愧是他的小徒儿，怎么就能长得那么好看呢，就算她现在一脸呆萌。
    对于萧二叔这突如其来的文邹邹的风雅，阎侄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因为这娇俏的小女儿还是别人家的！
    ***
    从udc出来，叶队长和小周直奔vip病栋。
    问了护士台卞晓霞的病房号，两人刚走到房门口，就看到里面有人推门出来。
    是乘务长李梦。
    “叶队长？”
    “你们怎么在这里？”
    李梦似乎很意外看到他们，眼里还无意识地闪过一丝惊慌。
    “我们来找卞女士了解些情况。”
    “这样啊，我是代表公司的同事来慰问的，呵呵。”
    “你们忙，叶队长，周警官，再见。”
    看着李梦稍显混乱急匆匆离开的脚步，叶队长和小周对视了一眼。
    “队长，这个李梦是不是怪怪的？”
    “就算卞晓霞是他们公司领导的表妹，还需要她特意来慰问么？”
    叶队长眸色深深，“先不管她，进去讯问了卞晓霞再说。”
    ***
    卞晓霞，28岁已婚，本人出生富贵，丈夫是宁航的飞行员，今年刚升了机长，那肤白貌美的模样一看起来就是个娇养在家的闲太太。
    此时的vip病房内，卞晓霞自己的母亲在陪着，边上还站着一位看护的阿姨。
    “两位警察先生，我女儿人还没什么精神，有话要问的话，麻烦尽量快一些。”
    “放心，我们不会打扰太久的。”
    “只是要麻烦你和看护阿姨先出去一下。”
    卞晓霞的母亲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自己女儿，才跟阿姨出去了。
    vip的病房有二三十平大，窗明几净，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的味道不重，反倒是颇有些清香的精油味道。
    叶队长看到桌上有个加湿器，那味道应该是从那里散出来的。
    另外，加湿器边上还摆着一大罐的柠檬水，里面的切片柠檬很多，配着薄荷叶看起来很清爽很解渴的样子。
    卞晓霞随着叶队长的视线注意到了，“不好意思，都没给两位倒水。”
    叶队长忙挥手，“没事，你躺着，我们自己来就好。”
    说完，叶队长还真的径直走上前去拿了两个一次性杯子，给自己和小周都倒了一杯柠檬水。
    小周大约也明白了叶队长的用意，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差点没被酸倒牙齿。
    “嗯，不错，挺好喝的。”
    “呵呵，难得叶队长你也喜欢。”
    “我就爱喝这样的柠檬水，夏天最解渴了。”
    卞晓霞苍白无力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感觉自己遇到了知音似的。
    “卞女士，我听说你对紫外线过敏，喝这么酸的柠檬水，没问题吗？”
    叶队长能故意这样打卞晓霞一个措手不及，是之前在udc时，潇安沅提供了另外一个重要线索。
    “那个孕妇一路上要了好几次柠檬水喝，而且还让卓天成加了很多柠檬切片。”
    “但是柠檬属于感光植物，如果真的有紫外线过敏的话，多吃这些再晒太阳是会更容易引发过敏症状的。”
    ***
    看着卞晓霞被质问得眼神飘散，整个人不知所措起来，叶队长于是直接切入正题。
    “你根本就没有紫外线过敏史，为什么要在机舱里佩戴防过敏的面罩？”
    “另外，为什么你要伪造在凉白山中心医院的病历卡？”
    “明明是堕胎手术，却要改成流产？”
    面对叶队长这陡然的咄咄逼问，卞晓霞双手紧握，面色僵硬，良久都没有说话。
    “卞女士，你应该知道我们警方一直在调查nl1897航班上的那具无名尸。”
    “如果你拒不交代，我们就只能请你回局里配合调查了。”
    听到叶队长提及尸体命案，卞晓霞的神情更加慌张起来。
    “警察先生，我发誓那个尸体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拿掉孩子纯属私人原因。”
    “什么原因？”
    “我不方便透露。”卞晓霞撇开眼，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如果这个原因和我们调查的案子无关，那你可以完全放心。”
    “我们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卞晓霞思量许久，终是嗫嗫喏喏地开了口，“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丈夫的。”
    原来是婚内出、轨了。
    一旦开口，卞晓霞似乎如释重负般的继续道，
    “我去凉白山，就是借着避暑度假的理由，想去偷偷把孩子流掉的。”
    “至于我一路带着面罩，假装过敏，也是因为不想有熟人认出我来。”
    “我。。。跟我丈夫还是有感情的，我去把孩子流掉，就是不想留隐患。”
    这番解释，似乎很合情合理，但是也很残忍。
    叶队长记得那个无辜的孩子应该都已经成型了。
    “你大着肚子一个人搭飞机跑去凉白山度假，家里人都放心？”
    “那是因为我经常坐宁航的飞机，跟很多空姐空少都认识。”
    “我跟nl1897上的李乘务长就很熟。”
    “而且我也不能让家里人跟着，否则我就没有办法把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了。”
    “你说的李乘务长，是不是就刚离开的李梦？”
    卞晓霞点点头，“是的，我表哥特意关照过她，让她照顾好我。”
    表哥？就是李梦嘴里说的那位宁航的高管？
    ***
    从病房出来，叶队长和小周等坐回车里才开始分析刚才卞晓霞的供词。
    “队长，这对表兄妹估计有猫腻啊。”
    “如果纯碎只是两人有染，跟案子没关系，我们。。。也只有先替她保守秘密了。”
    “倒是那个李梦，我觉得可以继续去追查了。”
    “队长，你是觉得卞晓霞说她那个不见了的防过敏面罩，是有人故意拿了，想要陷害她的？”
    叶队长点头，“那面罩还是很有辨识度的，极有可能是真正的凶手在抛尸时故意留在现场的。”
    “就是想要混淆视听。”
    结果，这么重要的证物一开始竟然还被忽略了。。。估计凶手知道了也会很无语。
    “至于那个人是不是李梦，我们得加快动作查了。”
    “凉白山机场酒店的信息反馈还没来么？”
    “只是要一个住客的身份信息，为什么拖这么久？”
    关于这点，小周也很无语。
    “他们再不配合，你就联系凉白山警局的人直接去取证。”
    “好的，队长。”
    ***
    千里之外的凉白山机场酒店内，客服经理正被他的顶头上司指着脑门痛骂。
    “客人的信息是可以随便透露的吗？”
    “除非警察直接拿搜查令来，否则谁的面子都不准给。”
    客服经理被训的一脸莫名其妙，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歉，出来闪身躲到消防通道里，拿出手机就给自己的男朋友打电话吐槽。
    “你说这个糟老头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配合警察的调查，哪里有问题？”
    “而且之前就有给过一次监控视频了呀，他也没说什么。”
    “再说了，凭什么骂我，不去骂保安经理？”
    客服经理哒哒哒的抱着手机还在不停的抱怨，刚才的副总办公室里，有个人却比她更烦躁的不停来回踱步。
    最后，男人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事情可能很快就会暴露了，你赶紧找机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