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几个拐弯很快就到了医大的北门，闫欣茹付了钱从车上下来，正好有人在边上等车。
    她于是没有关车门，只是把大衣的领子拉紧了一些，低着头绕过那个人就走。
    没想到，那人却直接叫住了她。
    “闫欣茹？”
    这声音里带着一丝意外和兴奋，闫欣茹抬头看过去。
    “李骐学长。”
    李骐那边已经把出租车门带上了，似是打算跟她多聊几句，“这么巧遇到你。”
    但是闫欣茹现在没什么精神搭理人，只想赶紧回宿舍去躺着。
    “学长，我身体不太舒服，我先走了。”
    不等闫欣茹说再见，李骐已经上前了一步，关切的问她，“你还好吧？要不要带你去医务室？”
    “或着你不嫌弃的话，我也可以替你看看。”
    李骐已经大四了，喜欢徒步，又当了两三年的社长，性子要比一般的在校男生更沉稳，闫欣茹之前对他印象就还可以，只是她的眼里心里装的是其他人，所以对他的殷勤忽略不见。
    但是现在那个人忽然不在了。
    此刻的她其实情绪很奔溃，很想有人抱着她，可以让她好好的哭一场。
    闫欣茹望着男生在月色下俊逸的脸庞，对方正眉眼温柔的看着自己。
    李骐对着猛然扑到自己怀里的闫欣茹，惊讶的有点不知所措。
    这是不是也太突然了一点？
    不过李骐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男生了，瞬间明白过来。
    “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他慢慢地把人推开，然后仍旧用手臂环着女生的肩膀，让她可以借力靠着自己往前走。
    天气很冷，昨天下过雪之后现在地上湿湿嗒嗒的，一不小心走快一点就容易滑倒。
    李骐就这样扶着人走到了宿舍楼下。
    “学长，谢谢你。”
    “没事，你快点上去休息吧。”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李骐笑着朝闫欣茹挥挥手，就转身走了。
    闫欣茹看着男生高大的背影，回忆着刚才扑到他怀里的时候，鼻尖闻到的是清新又温暖的味道，稍微带着一点点的烟味，但是不浓烈。不像那个人，每次都是烟酒混合着古龙水的味道，绝对不好闻，只是她习惯了所以不觉得难闻而已。
    当初，如果自己选一个李骐这样的男人喜欢，现在就不用这么痛苦了吧。
    闫欣茹狠狠闭了下眼睛，转过身往宿舍里面走去。
    ***
    第二天，叶队长一大早就到了局里，小周也已经到了，正在吃他女朋友做的爱心早餐，一见叶队长进去，就神兜兜地，“队长，要不要吃早饭？我女朋友包的饭团，里面有油条榨菜，很好吃的！”
    叶队长在来的路上其实已经吃过了，不过见小周笑的一脸开心满足，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替我谢谢你女朋友啊！”
    “嘿嘿，不客气。”小周笑着又咬了一大口饭团。
    “叶队，我把闫欣慧家里人的情况都调查过了。”
    “户籍上有的就是闫欣慧的父母，还有他们家一共三个女儿。”
    “大姐已经结婚了，嫁给我们上次见过那个乔律师。”
    “二姐是闫欣慧。”
    “最小的妹妹叫闫欣茹，目前还是医大的学生。”
    “而且我现在能大概猜到闫欣慧当年为什么会被她父母赶出来了。”
    “你猜她父母是做什么的？”
    叶队长摇头，不过想想那对夫妻肯定也是有点身份的，否则培养不出三个这样的女儿来。
    小周看了一眼四周，凑过来放低了声音道，“老爹是检察官，老娘是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这搭配，也是绝了！
    “你想这样的父母，家风肯定很严。”
    “那位闫先生退休没？”
    叶队比较关心的是这个，然后看到小周一脸戏虐地摇头。
    “讽刺吧？”
    “不知道晚点他们家谁会来。”
    也不用猜了，说话间，叶队长已经看到有人站在门口了。
    来人既不是那位检察官老爹，也不是律师老妈，而是乔律师，跟他一起来的那位女士，看模样应该就是闫欣慧的大姐，闫欣萍了。
    “叶队长，我们欣慧从小胆子就跟只兔子似的，绝对不可能杀人的。”
    闫欣萍一脸的担心，画了淡妆的眼睛也看得出来之前是哭过有些肿的。
    叶队长暗忖，这个才是家人该有的正常反应吧？哪里像昨晚见到的那个闫欣茹，叶队好奇那两姐妹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会不会跟这个案子有关系。
    “叶队，我老公会作为欣慧的辩护律师。”
    “我们现在可以见见她么？”
    叶队长又是一个凝噎，不是说乔律师不好，但是让一个最擅长打离婚官司的律师来替犯了刑事案件的闫欣慧辩护，这家人的脑回路也是挺清奇的。
    “小周，去把闫欣慧带出来。”
    审讯室外，叶队和小周看着监控，闫欣慧见到姐姐和姐夫，情绪还是挺平淡的。
    “欣慧，你告诉姐姐，你没有杀人对不对？”
    “你怎么那么傻呢？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
    “你现在自己认了罪，让我们怎么办？”
    “你有没有考虑过爸妈的感受？”
    监控视频里，闫欣慧的脸色苍白，看起来很疲惫，但是又莫名地透着轻松惬意。
    “姐，我之前就是太为爸妈考虑了，所以才会痛苦了那么多年。”
    “我现在无所谓了，反正事已至此。”
    “我承认，就是我杀了简霓。”
    “姐夫，也不需要劳烦你替我辩护，直接让法院判我刑。”
    “呵呵，不过好在为了避嫌，法院应该有规定，我这个案子的检察官不可能是爸的，对吧？”
    闫欣慧说完，竟然还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都笑了出来。
    ***
    闫家的人走了之后，叶队他们继续对闫欣慧进行审讯。
    “闫欣慧，不是你自己承认了杀人，我们警方就不继续调查了。”
    “我知道，你们需要确凿的证据，才能对我提起公诉。”
    叶队长越来越觉得闫欣慧有问题，大多数时候嫌犯太过于主动承认罪行，往往都是想要包庇真正的犯人。
    “闫欣慧，你先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杀死的简霓？”
    “给我们还原具体的行凶过程。”
    “可以。”
    闫欣慧缓缓道来，一字不差一句不漏，完全复原了叶队长他们在案发现场可以看到的情景。
    “那你用的凶器是什么？”
    “一把水果刀。”
    “我特意提前买了一套厨房用刀带过去。”
    “简霓平时不下厨，家里那把小刀捅不死人的。”
    “你怎么知道？”叶队长心里已经忆起和阎煜之前在简霓家里的谈话。
    “我试过！”
    “叶队长，我跟你说过，我从大学开始就想要杀了简霓，这个念头在我心里存在了那么多年。”
    “你觉得我没有考虑过怎么杀了她么？”
    “我想过无数种方法。”
    “为了可以一刀捅穿她的心脏，我在家里练习过无数次。”
    练习过无数次......
    艹
    听起来还真的被阎助理给估中了！
    “那你用来捅杀简霓的那把刀就是你平时练习的那把？”
    “当然，必须是同一把，这样用起来才会顺手，不会失误。”
    “而且事后我也没有把刀子拔出来，因为我知道那样血会溅的到处都是。”
    “那也太恶心了。”
    杀人都不怕了，还怕那点血么？
    “你姐姐说你从小胆子就小，你确定是你自己一个动的手？没有其他的帮手？”
    闫欣慧没有丝毫犹豫的摇头，“没有，就是我自己。”
    审讯结束，叶队长和小周回到办公室。
    “叶队，丝毫不差，如果不是她做的，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未必，不排除她一心求解脱，根本无所谓是不是自己杀了人，是不是替别人顶罪。”
    “如果凶手另有其人，闫欣慧只是在边上看着，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周对于叶队长的这个设想，也有些认同。
    “可惜啊！偏偏史圣泽就在这个时候死了。”
    “实在太过于巧合了一点。”
    “他的车载录像和手机拿回来了没有？”
    小周摇头，“我要晚点再去一次交通队，昨天现场太混乱，那边暂时还在弄定责。”
    “你现在就再去一次，车载录像就copy一份回来，手机的话，我估计交通队那边用不着，你看能不能直接申请要回来。”
    “好的。”小周领了命令，立马就出发了。
    小周刚走，程浅就来了。
    “叶队长。”
    “程律师。”
    程浅的面色实在是有点难看，一想到乔律师他小姨子把一个自己的仇敌介绍给自己认识。
    他心里就膈应的不行。
    而且这段时间，他自己也私底下去调查了一番这个闫欣慧和简霓的过往。
    这一查，真的是。
    艹
    他这是跟一个什么样的白莲花绿茶婊发生了关系。
    害他吓得前两天直接去医院做了个彻底的全身检查。
    程大律师今天来不为别的，只是作为一个被前任绿了的男朋友，给叶队长送调查报告的。
    叶队长看着程律师递过来的厚厚一叠资料。
    “这是简霓和我交往那三个月里面，出去跟人开房的记录。”
    “还有各种通话记录。”
    “我查过了，那男的就是闫欣慧的老公，史圣泽。”
    叶队长：“......”
    程浅悲催的一笑，“不用谢我。”
    “就是顺手，反正我查都查了。”
    说完，程浅就转身要走，然后又忽地想起什么，“闫家找了谁来替闫欣慧辩护？”
    叶队长：“就你们事务所那乔律师，闫欣慧的姐夫。”
    程浅啧了一声，“他已经被我开除了。”
    叶队长汗，说起来，乔律师这也是无辜被牵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