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事到如今了，我们还能怎么办？”
    “难道说看着她去死？”
    章父看着自己相濡以沫近30年的女人，一下子觉得面前这张脸变得如此的陌生。
    很多人都说，因为女人每个月都要放一次血，做母亲时还要经历相当于同时断三根肋骨的十级阵痛，所以，女人狠起来，很可怕！
    “你明天开始就别来了，回去正常上班。”
    章母不等丈夫回答，就开门出去了，看守的那个警察虽然都在外面等，但是护士时不时就会进来，他们不能在洗手间呆太久。
    果然，她刚出去一会儿，轮班护士就过来给章薇量了体温，然后又在输液管里面推了一针。
    等护士走后，章父才从洗手间里出来，面色颓丧。
    章母看了他一眼。
    “你先走吧。”
    章父还欲说些什么，却在张嘴时被章母直接截断了。
    “我打电话给你，你再过来。”
    章父终是什么都没说，轻叹了口气，拿过自己的包就出了病房。
    ***
    这边宁队长他们一到了临城警局，刘大强就先把人带去了审讯室。
    宁队长自己去了技术部那边。
    电脑屏幕里年轻女生面容姣好，穿着性感，嘴里说着污秽不堪的挑逗言辞。
    这个形象和之前浑身是伤躺在病床上的章薇判若两人。
    “宁队，你转发的那个号码，我们查了。”
    “境外的网络号码，追踪不到。”
    “嗯。”
    宁队长大概也猜到是谁发的。
    那个男生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宁队长去到审讯室门外，刘大强正好出来。
    “宁队，你要亲自审吗？”
    宁队长揉了揉额角，点头。
    “安梓烨这边我来，我刚打了申请，让技术部去调查章薇的个人社交账户，你晚点看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好的，小武已经在里面了。”
    “这个安梓烨，年纪轻轻，但是不简单啊，被当成杀人犯抓了也不见他有太大的反应。”
    对于安梓烨，宁队长隐约觉得这个还在校的大男生总归有点说不清楚的感觉，审讯起来怕是要费点功夫的。
    ***
    “我没有杀闵佳佳。”
    “那你怎么解释她指甲缝里残留着你的皮肤组织？”
    “周六你们那么多人一起，为什么独有你跟她有身体接触？”
    “宁队长，你也说了，周六那天晚上我们人很多，本来我们在讲鬼故事，结果萧医生他们三个人忽然跑上来，吓了所有人一跳。”
    “当时，闵佳佳就坐在我边上，伸手抓了我一把，她指甲有点长，我当时没穿外套，手臂上还被划了一下。”
    “那皮肤组织可能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说到这里，宁队长视线正好落在安梓烨的小臂上。
    那里有一道红痕，像是新的。
    安梓烨低头顺着宁队长的视线望去。
    “不是这个，闵佳佳抓的那个早就没有痕迹了。”
    “那你脖子上的呢？”
    安梓烨闻言，表情闪过一道不自然，不过转瞬即逝。
    “宁队长，你不用故意这样问。”
    “我跟展希雁，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展希雁？是你上次说的你继父的妹妹？今天跟你一起在公寓里的那位？”
    “没错。”
    正在做记录的小武，笔尖有一瞬间的停顿。
    安梓烨随即呵呵笑了一声。
    “有什么问题么？”
    如果是男未婚女未嫁，还没有血缘关系，法律上来说，这两个人在一起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你是和章薇分手后，才跟这个展希雁在一起的？”
    “我跟章薇没有谈过恋爱。”
    “你们到现在，不会还没有调查过章薇吧？”
    被一个小了自己两轮的年轻人这样反问，宁队长虽然保持着面色如旧，但是心里却是有点郁闷的。
    如果没有阎煜之前的提醒，还有这次的匿名短信。
    他的确没有想到要去彻底调查章薇的过往。
    是他想当然了。
    “你是说章薇跟你只是存在xing关系，并没有正式的恋爱，是吗？”
    安梓烨那张俊逸斯文的面庞闪过一道不屑。
    “呵呵，她都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啊。”
    安梓烨话里话外都是对章薇的鄙夷。
    宁队长忽然有点气闷。
    “之前我们录口供的时候，你怎么都没有提到这些？”
    “宁队长，是人都有隐私权。就像我现在被你们拘捕了，我也是有保持沉默，找律师的权利的吧？”
    都城里面出来的，还是医大的学生，果然不是他们平时见过的那些作奸犯科的小混混。
    说起话来一套套的。
    小武一个没忍住，啪一下把笔拍到桌上。
    “我们队长问话，你只需要认真回答就可以了！”
    “拽什么？”
    安梓烨把桌上的一次性水杯往小武那边推了过去。
    “这位警察先生，火气那么大，喝杯水冷静一下。”
    小武刚要起身发飙，就被宁队长扯了下胳膊。
    “安梓烨，你当然有权利找律师。”
    “但是，你现在涉嫌的是杀人的刑事案，我们既然有拘捕令抓你回来，你就必须配合我们的调查审问。”
    安梓烨沉默了两秒才又开口。
    “我说过了，闵佳佳不是我杀的。”
    “还有章薇，她的意外跟我也没有关系。”
    “那天晚上，我就在自己的帐篷，直到余琦来叫我，我才醒。”
    宁队长忽然拿出了安梓烨的手机。
    “安梓烨，上次你说不知道自己睡觉打呼噜。”
    “既然你跟展希雁是同床共枕的关系，现在就拨电话过去。”
    “我们就来问问她，你是不是会打呼噜？”
    通话是免提的，嘟嘟两下长音后就被接了起来。
    “小烨？”
    女人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你没事吧？”
    “放心，我已经联系了律师。”
    宁队长直接打断了对方，“展女士？”
    那边瞬时安静。
    等宁队长介绍完自己，然后忽然问出那个问题时，话筒那头又是安静了几秒后，才传来声音。
    “我跟小烨没有一起留宿过，不清楚他是不是有这个毛病。”
    通话间，宁队长仔细观察着安梓烨的神情，仍是一片淡然。
    审讯又继续了小一个小时，安梓烨有问必答，看似非常的配合。
    宁队一回到办公室，刘大强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宁队，怎么样？”
    “安梓烨心理质素很好，暂时没什么进展。”
    “他没有承认？”
    “嗯，完全否认。”
    “而且否认的极其认真自然。”
    自然到很不自然！
    宁队长回到自己座位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除了那个直播平台，章薇其他的社交账户看着都挺正常的，发的消息不多，也没有什么露骨的自拍照。”
    “是嘛……”
    “那个直播平台很隐秘，没有邀请进不去。”
    “所以，她这是完全过着双面人的生活么……”
    想到此，宁队长觉得安梓烨似乎也拥有双面的生活方式。
    唉。。。。。。
    现在的年轻人，宁队长感叹自己完全搞不懂！
    说实话，这个案子，他迫切需要一个外聘的顾问。
    他们局里连个犯罪心理学的顾问都没有，小刘法医也就是纯技术型的，闵佳佳的尸首除了直接的死因，加上在案发现场取的物证，他根本看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
    如果章薇一直意识不清，那光靠闵佳佳这指甲缝里面的dna样本，只有这唯一的证据还真的不能控告安梓烨就是真正的凶手。
    “大强，闵佳佳的父母已经回宁远去了吗？”
    “是的，我都怀疑闵佳佳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怎么说？”
    “之前他们不是很晚才来认尸体吗？我听说，是因为他们先跑去医大闹了一通。”
    “哪有这么奇怪的父母？女儿出事了，不第一时间赶来，还有功夫跑去学校讨说法？”
    “你怎么知道的？”
    “网上传的呀。”
    刘大强这几天都有特别关注网上的帖子。
    “还有个视频呢，等下我找给你看。”
    宁队长摆了摆手，“那个晚点找。”
    “我们先申请把闵佳佳的尸体送过udc，请萧医生再验一次。”
    刘大强想了想也觉得这的确是个办法。
    ***
    萧衍那边很快就收到了消息，跟闵佳佳尸体的法医复检申请一起递过来的还有另外一份创伤鉴定。
    是章薇的。
    萧衍看着手里刚拿到的申请文件，身子斜靠在赵主任的桌边。
    “萧医生？”
    “怎么说？”
    “这个案子得接吧？”
    “否则……”
    萧衍早上刚忙完，体力还未完全恢复，语调一派的懒散。
    “赵主任，萧院长那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赵老头被问的有点尴尬。
    “我能瞒得了么？”
    萧惟本来就指着章薇那边尽快恢复神智才安排的vip病房，可是这都住进来好几天了，那一群的主任教授愣是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现在既然临城警局那边主动申请了创伤鉴定，还指定萧衍来做。
    萧惟知道了，还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么？
    此时，萧二少衣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倒不是他二姐。
    “煜仔？”
    “嗯，你过来吧。”
    煜仔？
    赵老头一听这昵称，难道是阎罗王，阎煜？
    要说赵老头会知道阎煜这位少年郎，还要从他去年到医大做客座教授时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