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情劫
弑灵峰北面,有一个不小的湖,围绕着湖长满了奇香的薰草,故而此湖称为“薰草湖”。薰草湖上面常年绽放着艳丽的荷花,蝴蝶在花瓣间翩翩起舞,鱼儿在湖水中嬉戏玩耍,鸟儿们在空中欣赏着此情此景,也不免跟着发出几声脆耳的鸣叫,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平静祥和。在薰草湖的中间,矗立着一个高大的雕像,表面油漆还未干,看样子应该是最近才建成的。
伊林踏着乌剑,悬浮在雕像的一旁,目光凝视那高大的雕像,不禁流下了两行热泪。那一幕幕的往事,仿若昨日,曾经天涯咫尺的友情,如今却是咫尺天涯,阴阳相隔,怎能不让人睹物思情。那高大的雕像不是它物,正是与伊林和木雪清隐居生活在一起,共赴刀山火海,最终不幸惨遭杀害的白雕——羽儿。
“还是清儿心细,在此立了一座羽儿的雕像,也好常常祭拜”伊林喃喃,他拂去眼角的泪水,打起精神,踩着飞剑,开始寻找起木雪清的洞府来。
薰草湖附近没有什么障碍物,空旷的很,伊林很快便环视了一圈。当他向薰草湖北面望去的时候,神色不禁微微一怔,好像是看到了什么。
在薰草湖北面,赫然有一间茅草屋,看上去与伊林和木雪清隐居的那间茅草屋一模一样,就连房前屋后的装饰都二样不差。如果不是此地那浓浓的薰草香味,伊林定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隐居的山林。
伊林赶忙踏着乌剑降落在那茅草屋前,口中不禁大声呼唤道:“清儿,清儿,我是不凡,我来了,清儿......”。他连续呼唤了好久,都未见有人答应,无奈之下,也只有进屋看看,兴许是清儿睡的太沉,又或者是气还没消......
他进入到茅草屋后,被里面那熟悉的陈设,深深地震惊了。他抚摸着每一件屋内的摆设,回忆着那段美好的日子,感叹时间过得太快,还没来得及抓住,便已经溜走了。
对于修真者来说,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苦修上,像那样美好的日子,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有了。只是乏味的修炼,没有任何生活情趣,却也不知为何,难道修真的真谛,就是为了长生吗?他的心中深深地质问着,如果单单只是乏味的长生,还不如充满欢乐地度过短暂的一生。
此刻他真想放弃修真,与木雪清过那男耕女织的普通生活,可却不知为何,他每每想到放弃修真,灵海之处便会翻江倒海,炙热难抵,冥冥中指引着他走下去,难道真的和身世有关?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悦耳的女声。“清儿!是清儿回来了!”伊林赶忙起身,满脸笑容地迎了出去,但是下一刻,映入到眼帘的场景,却让他不得不笑容凝滞,怔怔地呆愣在原地。
只见木雪清并不是一人,身边还站着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男子的手正抓着木雪清的香肩。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古剑宗低阶弟子里,叱咤风云的人物,曾利用三花血眼大破幻魅儿的盗幻空间,天鸾三子之一,年龄最大的炎灵子。
当木雪清看清从屋内走出来的人,正是伊林的时候,神情微微一愣,美眸间不禁流露出一丝欣喜之色。但这一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很快便被木雪清那僵硬的笑容所取代了,她赶忙转首动作不协调地搂住了炎灵子,娇声说道:“炎师兄,这就是清儿常跟你提起的那个弑灵的不凡师弟,清儿只所以能安然从那险地逃脱出来,全是不凡师弟的功劳”。说罢,木雪清还不忘露出那僵硬的笑容,娇躯和炎灵子贴得更近了。
炎灵子虽然很不适应,但那几乎贴在身上的火热娇躯,可是货真价实的,怎能不让他一时神魂天外,说话都变得有些磕巴了,道:“多...多谢,不...不凡师弟的救命之恩,我替清儿谢过师弟了”。
一时间,伊林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心乱如麻,那个温柔体贴,准备与自己携手,共度一生的清儿那里去了?什么炎师兄,什么不凡师弟,什么救命之恩,这些字眼都深深地刺痛了他。那些海誓山盟、天荒地老、不离不弃的诺言,难道只是一句空话吗?他的心在流血,很痛,很痛。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只想尽快离开这伤心之地。他并未言语什么,甚至连句祝福的话也没撂下,头也不回地御剑飞走了,走的很决绝,走的很伤心。他不相信那些狗屁的真言,什么爱就要选择放手,什么爱就要默默地祝福。他只想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厮守一生,如果不能的话,他宁愿斩断情根,也不会独享相思之苦,煎熬度日,郁郁而终。
伊林御剑飞走后,炎灵子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诧异道:“这人怎么如此不动礼数,清儿,他真的有救过你吗?我看他不过只有区区灵海初期修为而已,怎么能......”。炎灵子话没说完,木雪清就已经松开搂住他的手,独自进了茅草屋,并关上了房门。
虽然炎灵子在修真上面,造诣不浅,但是对于女人,他可是一点不懂,木雪清对他忽冷忽热的行为,让他早已摸不着头脑,心中不禁暗自叹道:“都说女人喜色行于面,极其善变,看来真是不假啊!”。
“清儿,掌门和融师伯还在天鸾峰上商量咱们的婚事呢,我看咱们还是快些赶回去吧!”炎灵子一边敲着房门,一边说道。
“炎师兄,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今日很不舒服,你放心,长辈们订的婚,我是不会反悔的”木雪清话语中有些哽咽......
“清儿,你要好好休息,多注意身体,我这就返回天鸾峰,也好让两位长辈放心”炎灵子说罢,御剑飞走了。
门后的木雪清早已哭成了泪人,心里矛盾极了,一方面是自己发誓要和他厮守一生的男人,另一方面,则是对自己有多年养育之恩的师尊,无论哪一个受到伤害,她都不愿意见到。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一个月前,木雪清返回了弑灵峰,可把她的师尊融姓老者高兴坏了,并大摆筵席,给她接风洗尘。木雪清回到了洞府,把那日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当即觉得是自己行事过于鲁莽,不应该轻信那死丫头的话。但一想到明日伊林便会前来向她解释清楚,心中就像让猫爪了似的,兴奋地睡不着觉。
可是这一等便是一个月,就在前几日,邪炎罗突然来弑灵峰向融姓老者提亲,木雪清一气之下,竟然应承了下来......
伊林御剑返回了藏书殿,心情乱极了,根本无法修炼那傀儡术中记载的灵幻之术。整个晚上,都在回想着那些与木雪清走过的点点滴滴,并把它们深深地刻在了心理。
第二日清晨,伊林揉了揉已经肿成包子的双眼,御剑飞出了藏书殿,又来到了上次的那个小溪边,想起过往于那老树妖的对话,还真想找他谈谈心。他撸起裤腿,挽起衣袖,下河捞起了鱼。也不知是他状态不佳,还是鱼儿聪明了,费了老半天的劲,硬是一条都没捞上来。
无奈之下,他只有苦笑一声,重新回到了岸上,望着那溪水里有些受惊的鱼儿,心中到顿悟了许多。生活在时光长河里的人,犹如这条小溪里的鱼儿一般,过于平静,便会变得纯真,结果就是成为餐桌上的食材,只有经历过风雨以后,才会触变不惊,游刃有余,在这条溪水里活得更长,也许这便是所有修真者梦寐以求的长生吧。
“年轻人!不要被那一点小小的挫折,蒙蔽了双眼,要向前看,等待你的将是一片锦绣前程”一句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却始终萦绕在伊林的耳旁,久久挥之不去。
伊林的心结,被那句苍老的传音,拨弄开了,那片在苦恼中挣扎的种子,犹如雨后春笋一般,重新萌发出嫩芽。
“多谢前辈指点迷津,不凡记住了,改天请你吃鱼!”伊林猛然站起身来,连续大声呼喊着。此时他感觉好多了,那一直乱如麻丝的心,也捋出了头绪。他赶忙盘腿坐下,感悟着那玄妙异常的世间道理,吞吐着大自然的气息,连续做了几个蓄元,登时觉得身体与那万物生灵融合在了一起,不知不觉中,便进入到那虚无的入定状态。
爱情是每个修真者必须经历的一劫,如果渡不过去,便会一辈子为情所困,修为无法在前进半步,如果渡过去了,也许在修真的路上会走的更远。当然修真者需要经历的劫难,可不仅仅只是这一个,只有尝尽世间所有的劫难,才能羽化飞升,成就真仙之体。
值得庆幸的是,伊林渡过了爱情这一劫,心中再也没有了喋喋不休的报怨,没有了永无休止的责怪,没有了乱如棉絮的烦恼,只剩下那刻骨铭心的回忆,永存了心底。他感受着身体上的变化,心里沉静了许多,只是不知何时,两鬓多出来两缕灰白的头发。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灵海之处的法力充盈异常,隐隐还有些突破瓶颈的迹象,距离灵海中期,恐怕只剩下那薄薄的一层窗户纸了。
没想到感情上的变故,竟然恰巧助他在修为上更进了一步,相信过不了多久,便能撕破瓶颈,踏入那灵海中期。
伊林手中端着那本傀儡术,仔细地研读了几遍灵幻之术,心中似乎有了些许的领悟。他单手一拍腰间,一道乌光激射而出,在空中滴溜溜一转,幻化成了一只一人多高的乌黑巨猿。紧接着他口中念念有词,发髻无风而起,看样子是要施展什么厉害的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