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灭门之灾
一个人的承受能力多强并不在乎他见过多少的血腥和惨烈。
一个人的心底防线并不是和江湖阅历有关系。
曾经,至少在推柴房的门之前,柳长眠自认为自己的承受能力很强。他杀过不少人,也被不少人追杀。
只是,让柳长眠看到柴房里面的血腥场面时,他依然毛骨悚然。依然内心翻滚。
在柳长眠将要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他是心怀戒备。他以为,房间里会有暗器,亦或是有人会在房间内偷袭他。
他猛然的推开房门。然后用长剑横在自己胸前。再后来,他就看到了一屋子的尸体。
一屋子的尸体。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
不大房间里堆满了尸体。每一个尸体依着不同姿态存在。但是,这些尸体有着统一的表情。
恐惧,害怕,绝望,悲伤
柳依依见柳长眠一直在门口站着,她心里好奇。就走了过去。柳长眠一把没有拉住她。她把头伸了进去。也就看了那么一眼,柳依依五脏六腑开始翻腾了。
她跑到外面,开始呕吐。把吃过的食物都呕吐出来。这还不算,到最后,竟然吐出了酸水。
柳长眠仗着胆子。进了房间,他一具一具的辨认尸体。在里面,他看到了木道成。
真正的木道成,还和十多年前一样,瘦小,精悍。
瞬间,柳长眠明白了,他之前见到的那个大胖子是个骗子。说不定,他们就是灭正茗山庄满门的凶手。
木仁昭已经跪在门口。尽管他早就看到里面的尸体了,可当他再次砍刀时。他依然不能接受。
柳长眠从房间里出来。木仁昭一把拉住柳长眠,大声的说:这下你满意了吧?我的家人全都被你杀死了。你为什么不杀死我?你为什么不杀死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柳长眠问。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是我不共戴天的敌人。木仁昭说。
在这个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不会杀你父亲,那个人就是我。柳长眠说,我和你父亲的关系并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清楚。当年,我们两个人
你是长风镖局的柳长眠?木仁昭问。
柳长眠点点头,说:你父亲向你提起过我吗?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柳长眠,你一定是在骗我。木仁昭说,我父亲给我的信上说了,柳叔叔还在扬州呢。
兄弟之心,其固如金。千锤百炼,海枯石烂,生则同生,死则同死。柳长眠一字一顿的说。
木仁昭听了柳长眠的话,忽然给柳长眠跪下了,并放声大哭:你真的是柳叔叔啊,柳叔叔,你怎么才来啊?
柳长眠摸着木仁昭的头,痛心的说:孩子啊。我就是你的柳叔叔柳长眠,以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柳依依在一旁看着木仁昭痛哭流涕,她也跟着哭了。女人天生柔软,她走过去,拉起木仁昭,说:木公子,想哭你就哭吧。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木仁昭擦了擦眼泪,抬起头,说:不,我现在不哭。我的仇还没有报。杀我全家的凶手还逍遥法外呢。
好小子,有骨气。柳长眠拍拍木仁昭的肩膀,说,男子汉大丈夫,要流血不流泪。
可是,我还是没有弄明白。之前木伯伯说你在外面学武,你怎么就突然在这里出现了?柳依依问。
还用说啊。之前咱们看到的那个人是骗子,他所说的话自然就不足为信了。柳长眠说。
不,柳叔叔。那个人的话说的没错。我是在点嵩山学武。我也是刚来到家里。木仁昭说。
你刚到山庄,山庄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啊?柳长眠问。
不是巧,是我来晚了。
木仁昭接着说:五天前,我在点仓,接到我父亲的来信。他告诉我,山庄要有大事情发生。他不让我回山庄,要我在点仓好好学武。如果。山庄真的发生了不幸的事情,我父亲让我去扬州找你。
父亲越是不让我回山庄,我越是觉得山庄有大事情发生。于是,我就告诉了我师父后,自己做主下山了。
你是何时到家?柳长眠问。
两天前。木仁昭说,我来到山庄时我父亲已经死了。
这两天你都去哪里了?柳长眠问。
我父亲说了,出了事情让我去扬州找你。我本是要去扬州,刚出了城,在一家客栈吃饭时,喝了点酒,然后就晕倒了。等我醒来,我觉得,再去扬州之前,我得把我父亲的尸体给埋葬了。人死了,至少要让我父亲入土为安。
我明白了。这完完全全的就是敌人的一场阴谋。柳长眠说。
我还是没有弄明白。柳依依说。木伯伯两天前就去世了。可咱们昨天还在山庄住下了。并且,山庄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啊。
这就是敌人的恐怖之处。柳长眠说,首先,应该说五天前,木兄就知道有仇人找上门了。所以,木兄才会给木贤侄写那一封信。而贤侄回来的那一天,正好在咱们住进山庄的前一天,敌人杀了山庄的人,正要情理山庄。木贤侄出现了,于是。敌人在木贤侄吃饭的时候,在他饭菜里面下了蒙汗药。让木贤侄昏睡了两日。而这两日,敌人用来清扫山庄,迎接我们。
按照柳叔叔的分析,灭山庄的人真正目的是你?木仁昭问。
这只是我的推测。不过,我觉得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其他的原因了。
木仁昭感叹道:从我记事起,我父亲就退出江湖了。这些年,他更是与世无争。没想到,到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柳长眠说,江湖就是大大的漩涡。一旦踏进去,就等于被漩涡吸引了。要想成功脱身,难啊。
不管有多难,我都要杀害我父亲。杀害我全家的人血债血偿。木仁昭说。
这个当然。柳长眠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
柳叔,你能告诉我这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不惜杀我全家?木仁昭问。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你相信吗?柳长眠问。
我信。我父亲不在了。你就是我的长辈,你说的每句话我都相信。木仁昭说。
好孩子。柳长眠拍拍木仁昭的肩膀,说,柳叔向你保证。一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柳叔,我想把我爹安葬了。木仁昭说。
人死了,入土为安。是该让你父亲安息了。他在这个诡异的江湖中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了。柳长眠说,孩子,说实话,我还真有点羡慕你父亲,至少他不用像我这样每天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难道,江湖只有血腥和杀戮吗?柳依依问。
还有欺诈和冷酷。柳长眠说,当初,你要跟着我出来,说是闯荡江湖。我不同意,因为你们女人天生不属于这里。只是,如果你没有经历过血腥,任凭我磨破了嘴皮子,你也不会相信江湖的险恶。现在,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江湖了吧。
我知道了,但也不知道。柳依依说,爹,我有些累了。我想睡觉。
木贤侄。你跟我走吗?柳长眠问。
柳叔,你说杀死我爹的凶手就是抢你镖物的人。我觉得,跟着你一定就能找到杀死我全家的凶手。我决定了,跟着你。木仁昭说,可是,在咱们离开之前,你能等我一会,让我把我爹的尸体给埋了吗?
柳长眠点点头。
木仁昭就在院子里,用手刨出一个坑。
是的,木仁昭是用手刨出一个坑。
旁边就有一把铁锹。但是。木仁昭没有用。柳依依以为木仁昭没有看到,她把铁锹拿到木仁昭面前。木仁昭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让他用手刨吧。至少,他心里会舒服些。柳长眠说。
柳依依没有明白柳长眠的话。柳长眠也懒得解释其中的意思。不过,木仁昭看了柳长眠一眼,柳长眠看出木仁昭眼中的感激。他是在为柳长眠了解自己而感激。
本来,柳长眠还是要怀疑木仁昭。毕竟他没有见过木仁昭,光凭着木仁昭自己说是木道成的儿子,何以证明?柳长眠没有问并不代表他心里不疑惑。
现在,柳长眠看到木仁昭用手刨坑,他心里的疑惑全部烟消云散了。他久经江湖,他了解一个人的真和假。在木仁昭用手刨坑时,柳长眠感觉到木仁昭的真。
只有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只有内心确实有切肤之痛,才会有这种行为。
很快,木仁昭把木道成埋葬了。柳长眠找了一个木板,插在坟头前。木仁昭用自己的血写下了一行字: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不报此仇,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