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笙跟宋沂聊了很久，从十年前的柏安劫机案以及adrian小姐到最近的连环杀人案。
    按照宋沂的说法，荣家的仇家不少，但能制造出这么几场凶杀并抹去现场的一切痕迹，也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距离除夕夜第一起案件发生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然而案情依然没有进展，如果不是蹊跷太多甚至都要怀疑这真的是意外事故。
    “荣焕的妹妹荣容，疯了，就被荣家送去别院休养。不过后来我去过一趟荣家的别院外，遇见了荣容。其实荣容并没有疯，她应该是在装疯。我怀疑荣容是知道什么，如果能让荣容开口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顾朝笙思索了一下就说道。
    听他说是荣家的女儿，宋沂露出几分怀疑的神情，才想起荣容是和pearl of deep sea有关，也明白顾朝笙这话的意思：“荣家的人，虽然也未必和荣家就是同心的。但是反过来说，她真的会出卖荣家吗？”
    其实顾朝笙也拿不准荣容，但如果能让他和荣容见一面，也许可以做些什么。
    整理了一下思路，顾朝笙就说起另一桩事来佐证：“在pearl of deep sea的时候，荣容曾经被人灌输了一套自杀赎罪的说法，当时她是完全信服的。不过她现在应该已经醒悟了，她知道那个给她洗脑想要引诱她自杀的人是谁；离开pearl of deep sea后她本可以向她的父亲叔伯们求救，但她却选择了装疯。我怀疑那个人就是荣家的人，她为了自保才不得不这样做。”虽然这种怀疑很荒谬，但也确实是前面所有线索堆叠最后推出的疑似结果。
    至于引诱荣容自杀的人到底是谁？也许只有荣容自己能清楚几分。而荣容会突然清醒，则有可能和pearl of deep sea上那个奇怪的dennis有关系。
    如果按照既定结果来反推，给荣容洗脑的人是荣家的人，可是荣家为什么要兜了这么大一个弯子来谋杀本家的女儿？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荣家的利益，于是荣容成了弃子。
    顾朝笙想起明渝钧说过，他在最后一天遇见了荣朝。
    荣朝在荣家其实算是个边缘人，一心跟着叔叔荣龄在景大从教做科研，从未沾手过荣家的生意，若不是知道内情的人只听荣教授的名字都根本想不到他竟然也是荣家的人。但论起来荣朝是个很危险的存在，杀人诛心，这一点也就只有荣教授能够做到。
    “那天明先生也跟我说了那个景大的荣教授的事。”宋沂沉吟半晌就点头说道，“荣焕和荣容去到pearl of deep sea是受家族相托带着青玉镯去地下竞拍场出售，这是荣家明面上的行动；而荣家又另外派了人在地下竞拍场还有别的行动，这是背地里的行动。荣家有足够的能力和动机去做这些事情。”
    看起来宋沂已经找到了荣家和洛可氨基片禁药之间的联系，才会由此一说。
    只不过他们始终还需要一份证据，以来佐证他们的怀疑，否则同样是无法进一步调查。
    提到青玉镯，顾朝笙心中愈发觉得不安：“说起青玉镯，后来是还有一事。我在明家看见了一张照片，是明小姐和我表姐的合影，合照中明小姐的手腕上正戴着一只青玉镯；明小姐的那只青玉镯和向乐慈善拍卖会上的青玉镯，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同一只。”既然说起此时，顾朝笙觉得还是要将这个情况和宋沂说清楚。
    “还有什么？”宋沂追问。
    “向乐慈善拍卖会青玉镯的来源始终查不到，这肯定是存疑的。至于明小姐手腕上的青玉镯的来源和去向，到现在同样也是不明不白。”顾朝笙犹豫了半刻才说起，但因为至今毫无线索的缘故也不能完全确定，“之前我们曾经遇见过一个很厉害的黑客，cynthia；他很擅长于潜入系统篡改信息，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他的行动几乎是无敌的。”
    “黑客——让我再想想。如果是这样的话，可就难办了。”宋沂思来想去都还是摇头。
    本来破案就是要排除黑客幕后操纵的可能性，否则被黑客在网海之后一顿神操作，他们就算本事再强也不过是黑客掌中的木偶，被牵着线像跳梁小丑一样在台前蹦跶。
    如果要保证之后的调查顺利进行，就必须先让搅局的黑客滚蛋出局。
    cynthia除了偶尔发来几个别有深意的文档，就根本没做过什么好事；包括他曾经通过远程控制电脑发过来的几个音频文档，这更像是故意为之的挑衅，或者是早有预谋的误导。总之cynthia一直没有露面，就像是隐匿在黑暗之中的恶魔，随时会将过路人拽入黑暗的深渊。
    在这件事情上，貌似没有cynthia的影子，却又处处都是他的痕迹。
    其实最为奇怪的一点，之前在pearl of deep sea上的暗海宴会年年这个时候都有，为什么偏偏今年让宋沂收到了秘密情报关于将会在pearl of deep sea的地下竞拍场上出现了禁药交易的消息？这更像是一场多方博弈后相互僵持的结果，而他们完完全全就被当做棋子一样利用了。
    荣家和dennis又似乎并不是同一路人，根据明渝钧的描述可以推测，他们也许存在某些联系但又为了利益而各怀心事。
    当时荣焕在pearl of deep sea被谋杀身亡，凶手显然就在pearl of deep sea上，那个时候是抓获真凶的最佳时机。但pearl of deep sea依然无动于衷的粉饰着太平，他们并不在意谁死了，所以也不在意谁是凶手；等到暗海宴会结束后，凶手混在人群中回归茫茫人海，再无半分痕迹。
    顾朝笙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如果之前明渝钧的那个怀疑是真的，也许还能够解释清楚好几个疑团。
    “宋先生，我这里还有一件难事，想请您帮助着。”他开口说了，然后在心里暗暗掂量着此事实施起来的成功率，“我想要做一次亲子鉴定。但是亲子鉴定的一方的基因分子我收集不到，还想要请您帮这个忙。”
    “亲子鉴定？”宋沂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疑惑的问，“谁？”
    顾朝笙压低了声音：“荣朝。”顿了一下他就解释说，“如果荣朝真的和这件事情有关，他必然会知道我们在查这件事情，心生警惕。我知道警方是有基因分子库大数据存档的，所以想请你帮这个忙。”
    虽然听他这样说，宋沂还是对他要给荣朝做亲子鉴定这种事很吃惊：“莫非你发现了他的私生子？”对上顾朝笙惊异的表情，宋沂才不自然的干笑着，“没事没事，你继续说。”
    顾朝笙点点头，佯作没有听到刚才那一段小插曲。
    刚才宋沂语气中幸灾乐祸的意味太强烈了，听起来就是那种“原来他也有私生子”的意思。宋沂有一个伯父，是宋老爷子的长子，能力很强但人品不好，据说有n+1个私生子，把宋老爷子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顾朝笙没有兴趣探究宋家的八卦，而且宋沂也不会愿意听别人对他家的事情太感兴趣。
    “等过两天我回去将东西交给你，我不方便出面去做这件事。”顾朝笙说。
    宋沂略一思索就应下了。
    因为之前明渝钧怀疑陈副院长的儿子很有可能就是荣教授，虽然这种假设十分荒谬，但最近发生的荒谬事情可不少，万一他的怀疑是真的呢？
    能够证明陈副院长和荣教授的关系只有亲子鉴定，如今陈副院长也已经死了，但顾朝笙手中还有一样东西是林樾留下来的，他还可以通过鉴定荣教授和林樾是否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来推断荣教授和陈副院长的关系。其实这种亲子鉴定方式也是有弊端的，但到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那你也帮我一个忙吧。”宋沂想了想又说起道，“刘太太的哥哥卓先生约了我明天早上在宁州见一面，关于刘太太的事情；但很不巧我明天因为有要事不能成行，你替我去见他。”
    “那个mp3录音，他知道了？”顾朝笙犹豫了一下就问。
    “警方跟他联系过。不过刘太太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也还要等见到卓先生才能知道。”宋沂沉吟半刻就点头。
    卓晓繁约宋沂见面的时间是明天早上十点，只不过很不幸顾朝笙定的机票正好是在十点登机。
    但是想了一下，顾朝笙还是有些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时间方面倒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他也确实对于卓晓岚人间蒸发一事很在意，如果能够直接跟卓晓繁就这个问题进行交流也好。
    于是顾朝笙临时改了机票，定下提前四个小时的机票，连可能发生的误机时间都囊括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