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心病
顾奕辰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看到她泪流满面,又心疼又气恼,但也只能压住性子与她道:“小五,你现在状态不好,再这么找下去,我怕你先出事,你留在这休息,四哥带人去找。”
顾蓁蓁执拗的摇头:“只有我知道他在哪,只有我能找到他。”
说完,她擦掉满脸的泪水,尽力控制住情绪,观察这四周的环境,没有一点线索,便循着自己的直觉选路前行。
跨过溪涧,攀过崖壁,踩过坑洞,好几次遇到险情,全靠四哥及时拉住她才幸免于难。
暴雨渐渐变成中雨,天色也晚了,青壮们都有些扛不住了,他们不想留在山里过夜,便有人提议道:“要不分散寻找,能快一些。”
顾奕辰张口否决:“不行,分散后我们在山林中没有半点优势,一旦遇到危险救援都来不及。”
“那要找到什么时候,我们何时能下山。”有人不满地问道。
顾奕辰眉头拧起,他没说话,转头看向顾蓁蓁。
顾蓁蓁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她甚至听不到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周边的环境上,她闭上眼,努力回想梦境。
峡沟,树木,山洞,巨石……
“小五。”
顾奕辰唤了她一声,斟酌着想说些什么,却见她唰地睁开,指着东面的峡沟道:“沿着它往上寻。”
顾奕辰脸色微变,因为往日干涸的峡沟因为暴雨变成了洪水奔流的河沟,极不好行走,且一个不小心跌入河沟,救都救不上来,水流太急了。
只是不等他提出反对,顾蓁蓁已经朝峡沟走去,他一咬牙,冲青壮们挥手:“都跟上,注意安全!”
说完,就追上她,也不问她这次把握有多大,只用身体将她与峡沟隔开。
顾蓁蓁觉察到了,侧头看向四哥,声音有些发哽:“四哥,对不起。”
顾奕辰冲她轻哼一声:“不管你如何卖乖,等找到那小子抬下山去后,你就必须给我回家。”
顾蓁蓁擦掉眼角的泪水,点头:“我知道,这次之后我不会再任性。”
顾奕辰心口发涩,抬手揉了下她乱糟糟的头发,便抬脚继续前行:“走吧,早点找到人,早点下山。”
或许是好运终于降临,沿着峡沟跌跌撞撞一刻钟之后,顾蓁蓁找到了被巨石挡住的山洞。
那巨石足有千斤重,好在他们人多,齐心协力下巨石终于被推开,洞口大开,里头漆黑一片,迎面而来的便是浓重的血腥味。
顾蓁蓁的脚步却定在原地,进不得,退不得,身体渐渐抖了起来。
顾奕辰嘱咐一人看着她,并带人进去。
里头很快传出惊呼声:“竟然有一头老虎,被活活打死的老虎,他是怎么做到的?”
“嘿,这个问题得这人醒来以后才能知道了。”
他,他醒不了了吗?
是受了重伤,还是因为别的?
这个疑问很快有了答案,男人被抬了出来,衣衫带血,满脸滚烫的绯红,双眼紧闭,她却依然迈不动脚。
但在男人被抬着经过她时,忽然张口呢喃一声:“蓁蓁……”
顾蓁蓁神色剧震,双脚不受控地走过去,但在她伸手触及他的前一瞬,顾奕辰抓住了她的手,冷着脸冲她道:“他还死不了,我现在就把他送下山去医治,而你答应的事也该做到。”
一瞬间,泪水从眼眶里滚落,她用力点头:“我会的,我会做到……”
看她这样,顾奕辰心里也不好受,但他还是坚决的隔绝了两人。
下山比上山要快许多,一个时辰后,一行人抵达入山口。
好在之前留了人,顾蓁蓁带人走后又有数次泥石流,都被陈明贤带人给清理了。
一见她,陈明贤喜出望外,撑着伞小跑着迎上去:“妹妹你可下来了,都把哥哥等急了。”
顾奕辰目光一厉,横身挡在顾蓁蓁跟前,陈明贤被挡了路,登时怒目:“你谁啊?赶紧给本公子起开!”
顾蓁蓁此刻头重脚轻,眼见两人要起冲突,也只是虚弱地说了声:“陈公子,这是我四哥……”
话未说完,眼睛忽然一黑,耳边响起四哥着急的喊声,但她却无力回应他,眼皮一沉,坠入无边的黑暗中,旋即又进入混乱的梦境中。
梦里有沙坪村,有顾家人,有赵老六夫妻,有熟悉的村民,但自她从河里被那人救起后,一幅幅场景就与她的记忆有个差别。
她看到了红烛喜房,看到推门而入的男人,他的脸很熟悉,她却惊得一下子缩到床角。
男人看了她一眼,拿了张破席,倒地便睡……
……
“秦老头,这都一天一夜了,我妹妹还没醒,你是不是不行啊?”
“既如此你就另请高就吧,老夫还得伺候另一个昏迷的。”
“你最好能盼着他醒过来,不然我的怒火无处发泄,就只能砸了你的医馆!”
“少年人,你这火气很大啊,要不要老夫给你开一副清肺降火的药?”
“别了,你的药我可不敢喝,我怕药里有毒!”
昏昏沉沉中,两人争吵的声音传入耳中,顾蓁蓁感觉到奇怪的是,这两个声音都很耳熟,其中有一个还好似她四哥的声音。
但她四哥在面对除家人以外的人,一向温文尔雅,从不与人争执,也不与人生气,只除了土地庙里那一次。
想到土地庙那事,顾蓁蓁忽然觉得自己或许没猜错,那个刻薄又暴躁的声音真可能出自四哥之口。
她努力撑开一条眼缝,朝着不远处那团模糊的身影伸手,低低喊了声:“四哥……”
她的声音很轻,很弱,正与人争吵的顾奕辰却精准地捕捉到那道声息,身体一震,掉头扑到床边,握住她的手激动道:“小五,你醒了?”
不等她回应,转头又冲他刚刚还骂过的老头喊道:“秦大夫,麻烦您过来给我妹妹瞧瞧。”
秦大夫心宽,也不计较他刚刚的恶劣,点头走到床边,扣住了顾蓁蓁的手腕,片刻后道:“病人思虑过甚,外邪入体,药物可驱外邪,但心病唯有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