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听着亲娘美化自己的说辞，顾蓁蓁脸上有些发热，她的原话是，都住一个屋檐下，啥秘密都藏不住，与其等他们偷学了卖给外人，不如将他们拉到自家船上，他们自会维护自家利益。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早就看清了顾陈氏刀子嘴豆腐心的本质，真要不管大房二房，看着他们两房受穷，顾陈氏嘴上不说，心里也会难受，所以她干脆直接拿利益说事，也免得顾陈氏对她生出愧疚之意。
    所以，面对李氏一叠声的感谢，她提醒道：“二嫂，你更该感谢娘。”
    李氏明了，转头拉着顾陈氏也是一通感谢和彩虹屁，又斜睨着王氏朝她保证道：“娘，你放心，有我看着，谁也别想吃里扒外，不然我先撕了她！”
    王氏脸色煞白，嘴唇翕动几下都没能出声。
    顾陈氏也懒得再理会王氏，冲李氏略点了下头，就唤了幺女进屋。
    到了屋里，顾陈氏拿钥匙打开柜子，从里头掏出一堆铜板还有几块银子推给她，顾蓁蓁愣住：“娘，你这是做什么？”
    她抬手推回去，但被顾陈氏按住，道：“蓁蓁，娘听说了，你要攒钱给赵大牛看病，要去府城看，需要很多银钱，娘手头就这些，加一块有将近十两，你先拿去。”
    顾蓁蓁闻言吃惊大过感动：“娘，你同意我带赵大哥去府城看病？”
    顾陈氏瞪她：“娘可没说同意你带他去，银钱咱家可以凑，当时报答他两次救你的恩情，但你不能去府城，之前去个县城都惹出那么多事，去了府城还得了？再说你个未婚姑娘，陪着赵大牛去府城像什么话？你不要名声了？”
    顾蓁蓁哭笑不得：“娘，你当哪里都有王文博那样的纨绔子弟？行，我知道您不放心，我穿男装办成小子总行了吧，您再对外宣称收赵大哥为干儿子，我们兄妹，不，兄弟同行也就没有被外人说道的地方了。”
    她觉得自己这主意妙得很，却被顾陈氏泼了一盆凉水：“当日你被赵大牛从河里救起，我和你爹就带了礼物上赵家，说了要收赵大牛当儿子，但赵老六一口拒了，礼物倒是收下了。”
    顾蓁蓁：“……”
    “还有你说要穿男装扮小子？你当外头那些人眼睛都是瞎的吗？谁家小子有你漂亮的脸蛋，这么白皙细腻的皮肤？娘活了这么多年也别见着。”顾陈氏伸手戳她长着小绒毛的额角。
    顾蓁蓁捂着额角不服气地反驳：“娘没见着不代表没有，听说那些高门世家养出来的小公子比小姑娘都漂亮。”
    顾陈氏被噎了一下，瞪她：“那些高门世家的小公子身后跟着一群奴仆保护，你个假扮的有什么？”
    顾蓁蓁眼眸一转，眼底闪过狡黠：“我有赵大哥，他一个可以打十个，比一群奴仆都有用。”
    顾陈氏无法反驳，最后拿出当娘的威严：“你说得天花乱坠都没用，娘不同意，你就不能去！
    于是，母女俩不欢而散，顾蓁蓁也没拿走顾陈氏的银钱。
    要去府城，赶着驴车去都得花上四五天，没攒够百两银子之前，她不会动身。
    四哥提前支走了酒楼前两月的分成，若是靠卖豆浆，半年都攒不够一百两，所以她还得开源。
    这开源之法就是在豆浆的基础上制作豆腐。
    豆腐有盐卤和石膏两种。
    盐卤又叫苦卤、卤碱，是制盐的副产品，但林县所在是内陆也没有盐湖，自然寻不到。这个时空的食盐虽提纯不够，吃起来发苦，但她几次尝试都没有成功。
    所以，她开始寻找石膏，最后在专门跟石头打交道的袁老的帮助下，与赵大牛一道钻入一个溶洞，从中挖出石膏。
    当手捧石膏钻出溶洞，她衣衫破损，头发散乱，却开心得跟个傻子一样。
    不容易啊，前世十几块钱就能买到的石膏，她在这个时空花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又是爬山又是钻洞，费了两双鞋刮破两身衣衫，还差点被蛇咬才终于寻到可用的石膏，如此算来，这一捧石膏价值千金啊。
    当然，那条蛇被赵大牛抓住，最后变成了羹汤进了他的肚子。顾蓁蓁依然拒绝野生动物，再美味都拒绝。
    开心的顾蓁蓁浑然不知，身旁之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阳光自洞壁上方斜照在她脸上，揉进她的眸子里，转眸间流光溢彩，而她脸上的小绒毛清晰可见，好似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光，美得不似真人，却像坠落世间的仙子，叫人移不开眼。
    “赵大哥，有了这些石膏，咱们一个月内就能挣够百两银子去府城。”顾蓁蓁扭过头，高兴地冲身侧之人道。
    好似幻境一下子被击碎，赵大牛迅速移开眼，垂眸“嗯”了一声。
    顾蓁蓁正高兴着，并没有发现赵大牛的细微变化，因为他一向沉默寡言，能得他一声回应已经算好了。
    “走，咱们回家。”
    “啊呃——”
    黑驴不满叫唤，等她喂了它一个豆饼后，才甩着甩着尾巴，拉着半车石膏往家走。
    进村后遇到村民，不少人上前询问她又寻到什么新玩意，是不是又要做新吃食，一个个火眼金睛叫顾蓁蓁都有些吃惊。
    还是叔公家的大婶子给她解了谜：“你先是琢磨出了叫城里人都推崇的红豆糕，半月前又琢磨出了豆浆，听说县学里的童生秀才们都要一大早跑去酒楼买豆浆，说是喝了豆浆既能饱腹又能长个，还能文思泉涌，反正神乎着呢，所以咱村里的人都把你当成点石成金，不对，是点豆成金的下凡仙子，都希望你多弄出新的吃食叫大伙儿都沾光挣几个钱花。”
    顾蓁蓁闻言愣了一下，这半月因为酒楼需求的豆浆越来越多，顾家三房储存的黄豆不够，就从村里购买。是她定的价，比那些收粗粮的店铺要高上一成，还不用他们辛苦运去县里，村民们自然乐意卖给顾家，想来这便是他们口中的沾光了。
    至于县学生们喝豆浆的风潮，她却是第一次知道，也在一瞬间想明白，必然是四哥的功劳。
    她甚至能猜到四哥的操作，比如不着痕迹地叫同窗们知道，他比同龄人高出一截的身高，考中小三元的才智，都与他从小喝豆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