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的香气飘出门外，自是引来嘴馋之人，若非顾陈氏弹压，大宝二宝就能冲进屋去抢肉吃。
    顾陈氏将大宝二宝送去西厢房，也将李氏堵回屋子，冷下脸道：“今儿贵客上门，你们二房要是闹出丢人现眼的事，这院子你们也不用住了，直接给我搬出去！”
    李氏被唬得缩了头，但心底还是有些不甘心，摸着肚子堆起笑脸道：“娘，真不是我馋，是我肚子里的三宝馋嘴，你看能不能给我们娘俩分一碗鸡肉？”
    “娘，大宝（二宝）也要吃鸡肉。”大宝二宝跟着叫起来。
    恼得顾陈氏直接戳双生子的脑门：“瞎叫嚷啥，想吃肉叫你娘把你们那只母鸡宰了。”
    大宝二宝眼睛一亮，转头去看李氏，李氏哪里肯答应：“母鸡还得留在下蛋，宰不得！”
    顾陈氏冷笑：“自家的鸡不舍得，倒是想从别人锅里抠肉吃。”见李氏要张口，一眼瞪过去，“一会我夹三块鸡肉过来，你们给我在屋里老实待着！”
    李氏双眼一亮：“娘，三块少了……”
    “再多话，一块都没有！”
    李氏闭紧了嘴
    顾蓁蓁不知道二房那头的动静，她与张大厨合作，很快整治出了午膳，端菜上了桌。
    顾三郎十分坚决地拒绝了他人的搀扶，单腿从西厢房跳到堂屋，气也不喘，咧嘴冲张大厨笑：“张叔，你看我可还行？”
    顾陈氏差点没眼看，正要训斥一句，张大厨哈哈笑道：“行，太行了。”而后冲顾陈氏和顾伯山商议道，“顾大哥，顾大嫂，等午膳之后，咱们两家将事情定下可好？”
    听到他这话，顾陈氏与顾伯山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笑意，顾伯山点了头：“行。先入坐吃饭。”
    张大厨从善如流。
    顾三郎还摸不着头脑，但他有预感，若是开口问爹娘，多半会被削，所以他偷偷拉了下顾蓁蓁的袖子，低声问道：“五妹，爹娘他们要定下啥事？”
    顾蓁蓁噗嗤乐了，见顾陈氏飞了个眼神过来，她忙举手表示不会坏事，拉了张凳子将金鸡独立的顾三郎按坐下去，这才低声与他道：“是好事，你先安心吃饭，吃完了我告诉你。”
    顾三郎一下子安静了，学着他赵哥挺直腰板，而后眼巴巴地等着顾伯山动筷。
    顾伯山：“……”
    张大厨瞧见，脸上笑意不减：“做我这一行的，就喜欢好吃的孩子。”
    顾陈氏暗松了一口，吩咐嘿嘿傻笑的三儿子：“给你张叔夹块鸡肉。”
    顾三郎闻言，赶忙单腿站起，抓起筷子从盆中特意夹了一只鸡腿，伸长胳膊送到对面张大厨的陶碗中，呵呵笑道：“我最喜欢的就是鸡腿，但今儿张叔是客人，鸡腿给您吃。”
    顾陈氏有种窒息的感觉，她该庆幸三郎最喜欢的不是鸡屁股么？
    张大厨却不以为杵，反倒笑着点头：“你这孩子有孝心。顾大哥，顾大嫂，你们福气不浅啊。”
    张大厨后一句话是对顾陈氏和顾伯山说的，顾三郎好似一下子机灵了，飞快夹了两块鸡肉分别放到顾陈氏和顾伯山碗里。张大厨的笑容越发慈爱。
    顾三郎如同得了鼓励，又开始给桌上其他人夹鸡块，一圈之后，便只有自己的碗是空的，最后他眼巴巴地看向亲爹顾伯山。
    顾蓁蓁瞧见他这模样差点没忍住笑，夹了一块鸡肉放到他碗里，笑道：“三哥，你也吃。”
    顾三郎嘿笑着跟她道谢，但眼角余光一直落在亲爹右手上。
    顾伯山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招呼张大厨，一时间桌上只有碗筷声，便是张大厨都无半点矜持地很咬了口鸡腿。
    吃惯了炖煮的鸡肉，用平底锅翻炒的鸡肉叫他惊艳得瞪大了眼睛，表皮焦香，内里肉质鲜嫩甘美，又带了丝蒜香和姜片的热辣，所有滋味在舌尖炸开，叫他差点将舌头吞下去。
    一块，两块……及至装着鸡肉的海碗空了，他老脸一红，放下筷子朝顾伯山致歉：“我年近半百，却未曾食过如此美味的鸡肉，一时未能管住嘴，惭愧惭愧。”
    顾伯山摆手道：“是寒舍招待不周，饭食简陋，还请张兄弟见谅。”
    见两人在饭桌前一来一往的客套，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的样子，顾蓁蓁笑着插了一句：“爹，张叔，这次怨我没准备好食材。不过咱们两家亲近，等下来张叔再来，我一定准备好食材，叫张叔扶墙出门。”
    “扶墙出门？”张大厨听她这词用得贴切，忍不住笑起来，扶着鼓胀的肚子道，“不用下次，张叔我现在就得扶墙，还有这肚子也得扶着。”
    “张叔您不用扶墙，我扶着您。”顾三郎噌地起身。
    “你扶我？我怕咱俩都得摔倒。”张大厨指着他那只伤脚哈哈大笑。
    顾三郎一拍脑门：“是哦，我忘了我的脚伤了，那叫我赵哥扶你。”
    饭桌前一直沉默的赵大牛，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顾蓁蓁赶忙道：“三哥，张叔在开玩笑呢，这煎蛋他还没尝一口。”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公筷加了一块煎得金黄的鸡蛋放到张大厨的陶碗中，两眼弯弯道，“张叔，您尝尝。”
    张大厨也笑了：“张叔我没开玩笑，不过就算扶墙，这块鸡蛋我也要吃下去。”
    夹起来一口咬下，金黄表层焦香，内里嫩滑，咸香可口，他不由得点头：“煎蛋做法简单，却别有风味，若是在酒楼推出一定会受到食客欢迎……”
    话未说完，他意识到不对，赶忙打住，讪笑道：“这是做菜做多了留下的毛病，五姑娘放心，我说过不会外漏你的技法，就一定信守会承诺。”
    顾蓁蓁噗嗤乐了：“这算什么技法，不过是改良了一下烹饪器具，食材的做法便有所不同。”
    张大厨却放下筷子，正色道：“我张家的厨艺，自我爷爷那一辈传下来，我们三代人，近百年的时间却无一人想到改良器具这一道来精进厨艺，而你想到了，这份技艺就该由你传承下去。”
    顾蓁蓁：“……”
    张大厨这是在逼她当厨师，还有一代代传下去？
    饶了她吧，她不是发明家，就是搬运工，这份重任她承担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