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蓁蓁轻描淡写的话，让李氏脸色大变，立刻叫嚷起来：“凭什么扣钱？我不同意！”
    “我同意。”
    顾奕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咋呼的李氏似被人掐住了脖子，又很快变脸换成哭腔：“大宝他四叔，我们二房被爹娘分出来，家里孩子多，就指着那张借据过日子，你这东扣西扣的，我们以后可还怎么过啊？”
    顾奕辰面无变色，声音冷淡地道：“二嫂不必冲我哭诉，日后你们二房该怎么过是二哥该考虑的事。只一点希望二嫂记住，爹娘不欠你们，小五也不欠你们。日后不管小五做什么吃食，大宝二宝要吃就先付钱。没有现钱就从借据上扣除。”
    李氏这下连假哭都装不下去，愤然质问：“四哥，你真就这么绝情？”
    “二嫂若这般想，我无话可说。”顾奕辰冷淡回道。
    李氏被气得脸都扭曲了：“好好，四弟你如今是秀才了，瞧不上我们这些泥腿子，日后……”
    只她狠话没放完，顾二郎急匆匆赶来喝道：“大宝他娘，你浑说什么呢？”转头又冲顾奕辰赔笑，“四弟，你二嫂就这么个人，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
    顾奕辰不置可否，顾二郎便强拉着李氏出去，连带大宝二宝也被喝令着出了灶屋。
    瞧着二房几人离开的背影，顾陈氏胸口堵着的气消得差不多了，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分家前闹，分家后也不安生，何时是个头。”
    “娘，这不有四哥在，他们不敢再闹的。”顾蓁蓁安慰她，又冲顾奕辰眨了下眼。
    顾陈氏却哼了一声：“二郎是我生的，我还能不知道他的性子？他这会压下李氏，不过是惦着从你四哥身上捞到更多好处。你四哥要不应他，他能闹得更大。”
    顾陈氏一语中的，顾二郎确实在谋算别的。
    西厢房中，在李氏闹腾不休时，顾二郎瞪眼骂她：“你个眼皮子浅的，为了两块糕点你就跟四弟闹翻，日后还怎么求他给咱家大宝二宝开蒙？”
    大宝二宝正抱着李氏的腿嚷着饿，要吃糕糕，他们不懂什么开蒙不开蒙，李氏却激动起来：“你有这主意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又懊恼起来，“我刚刚得罪了他，咱去求他，他能答应吗？”
    顾二郎拿眼斜她：“现在知道错了？”
    “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去给他道歉，咱也别等日后了，现在就带大宝二宝去找他们四叔开蒙，早开蒙早成材，日后咱也不用看老四的脸色。”李氏着急起来，一手抱住一个就想出门，但大宝二宝哪里是乖巧孩子，一个扭身挣扎将李氏直接撞到在地上。
    灶屋里，顾奕辰刚宽慰亲娘，说他心里有数，让她不用担心。紧接着，西厢房那头传来惊叫，还有大宝二宝的哭声。
    “这是又闹什么幺蛾子？”顾陈氏习惯性的拧起了眉头，抬脚赶过去，但刚走到门槛前，又醒过神来，“管他闹腾，家都分了，我还操那心干什么？”
    她打定主意不过去，也吩咐幺女不许去，不料顾二郎火急火燎的跑过来，看见她就喊：“娘啊，李氏摔到了，您和五妹帮我看着她，儿子去叫大夫！”
    顾陈氏闻言脸色一变，顾不得问他详情，只一把拽住他道：“你媳妇你得自己看着，四郎去请大夫。”
    顾奕辰应声就走，顾二郎忙喊道：“是的，你得快点儿，你二嫂见血了。”转头又催亲娘和妹妹快点去西厢房。
    顾陈氏却喝了一声：“蓁蓁不用去，忙你自己的。”
    顾蓁蓁本也不太想掺和，听到顾陈氏这话立刻应了。
    顾二郎却愣了：“娘啊，五妹咋不去，李氏刚还叫五妹……”
    但他还未说完，就被顾陈氏推了一把：“你媳妇见血叫蓁蓁有啥用？我看你也不急，还有心思跟娘在这耍心眼，我也不用过去了。”
    顾二郎眼底闪过心虚，忙一把抓住顾陈氏：“娘，儿子急着呢，不叫五妹了，就咱娘俩去西厢。”
    顾陈氏哼了一声，但终究心里担心着，顺着顾二郎的力道赶去西厢房，那头的呼疼声越发高亢。
    被留在灶屋的顾蓁蓁一脸平静，走到蒸笼前，趁热将蒸熟的糕体用湿纱布包住，不断翻揿，揉捏，直至肯面光滑，糕体细腻，随后切成方块，捏窝塞入一早处理好的豆蓉，闭口后再次揉捏成形，表面抹上胡麻油，最后上笼蒸。
    当笼屉再次被热气笼罩，刘大夫被请了过来，很快西厢那头传出刘大夫的训斥声，隐隐约约的，顾蓁蓁没听太清楚，不过她也在意。
    顾二郎拿着一包药跨入灶屋，立刻冲她吩咐：“五妹，我要赶着给你二嫂熬保胎药，这火你让给我。”
    顾蓁蓁抬眼，瞧见顾二郎面有急色，抬手指着边上空着的小灶道：“药罐小，小灶用着更合适。”
    “小灶可没生火，你二嫂可等着喝药！”顾二郎脸上透出怒意，“五妹，你二嫂刚刚叫你你也不去瞧她，这会连个灶火都不肯让，你是不是见不得你二嫂好？”
    呦，这是来找茬的。
    顾蓁蓁抬手抽出两根燃着的木柴，塞到一旁的小灶里，抬眼冲愣住的顾二郎道：“小灶的火生上了，二哥杵着不动是二嫂那边不急着喝保胎药，还是二哥忙着想别的罪名按我头上？”
    顾二郎脸上有种被揭穿事实的狼狈，又恼羞成怒：“我啥时候给你按罪名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顾蓁蓁却没空理他，拿起两根柴火塞入灶膛，蒸糕点没有太多技巧，但火却是不能断了，不然影响口感。
    被无视的顾二郎气得脸黑了，张口还想说什么，随后赶来的顾陈氏冲他骂道：“我看你真不急，熬个药还想着找蓁蓁的茬！我问你，蓁蓁是动手推倒了李氏，还是她欠了你们两口子？”
    顾二郎被问得噎住，眼神闪烁两下，嘟囔道：“五妹是没推李氏，但之前糕点的事李氏受了气，回屋不久后就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