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蓁蓁再次踏入碾房时，发现气氛有些怪，又不知道怪在何处。
    她正思索时被顾奕辰打断，他冲她道：“小五，我已与赵大哥说好，自明日起，咱们卯时跟着他学些拳脚。”
    顾蓁蓁愣住了：“四哥，你说的更好人选就是赵大哥？”
    顾奕辰点头，顾蓁蓁惊讶地看向赵大牛，却见他低头推碾，好似他们谈论之事与他无关一般。
    “赵大哥，你真愿意教我们兄妹拳脚。”顾蓁蓁走近一步跟他确认，她更担心的是他还记得拳脚招数吗？
    石碾一顿，赵大牛头也不抬地冲她点了下头，而后继续推碾，她却按住碾子：“米粉已经够细了，不用再推了。”
    赵大牛停下，径自出了碾房。
    顾蓁蓁愣住了，终于明白那怪异之处在哪，但她没有叫住他，而是扭头问顾奕辰：“四哥，之前我不在的时候，你跟赵大哥说了什么。”
    顾奕辰眉梢微挑：“除了叫他教我们拳脚，我还能说什么？”
    兄妹俩之间太过熟悉的结果便是他眉毛一动，她就知道他这话不尽不实，但也知道他不愿说，自己就撬不开他的嘴，不过她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直言与他道：“四哥，赵大哥耳朵不好，记忆也出了问题，我留下他一是因为报恩，二是因为我需要个人帮我干活。而今咱们只需管他吃喝，连住宿他都主动去了土地庙，说起来，这事是我占便宜，以后四哥就别再为难他了。”
    顾奕辰笑了一下：“我都请他教我们拳脚，他也算咱们师父，我怎会为难他？”
    “真的？”
    “四哥可从未骗过小五。好了，你要的米粉碾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接下来自然是动手制作糕点，明日就是她与一品楼掌柜约定的时间，她今日就需做出成品。
    将赵大牛的事暂且抛开，她将碾好的米粉与蜂蜜混合，慢慢注入适量清水，搅拌均匀至面糊粘稠，挂而不断，而后上笼蒸。
    不过一刻钟，糯米独特的香气混着蜂蜜丝丝香甜飘出灶屋之外。
    “五妹，你做的什么好吃的？”
    李氏鼻子灵得很，很快出现在灶屋，她身后还跟着大宝二宝，两眼冒光地盯着蒸笼，又冲她喊道：“小姑，我们要吃好吃的。”
    顾蓁蓁还未回应，李氏佯怒拍打他们：“你们两个讨债鬼，今儿都分家了，你们还敢冲你们小姑讨吃的？”
    “娘，我们饿！”
    “饿了就去井边灌一肚子凉水就不饿了。”
    “不喝凉水，肚肚疼！”大宝二宝闹腾起来，直接扑向顾蓁蓁，“小姑，我们要吃好吃的！”
    顾蓁蓁就坐在灶火前，她要是躲开，那两个侄儿必然要扑入火里；她若不躲，那就别想摆脱这两个难缠的小子。
    瞧见李氏眼底闪过的得意，顾蓁蓁没有躲，任由两个小子抓住了她的裙摆，她低下头，带着和煦的笑容冲他们道：“你们想吃好吃可以，不过不白送，一块五文钱。”
    “什么？一块糕点五文，你当是金子做的！”李氏炸了。
    “二嫂嫌贵可以不买。”顾蓁蓁淡淡回道。
    “不买就不买！”李氏冲口说完，大宝二宝立马松开顾蓁蓁反冲向她叫嚷：“娘，我们要吃糕糕，要吃糕糕。”
    李氏被两小子冲得差点倒地，余光又瞥见顾蓁蓁起身搬走蒸笼，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小姑子带到沟里去了，又气又恼：“顾蓁蓁，你侄儿跟你讨两块糕吃，你就要管他们要钱，你咋这么冷心冷肺？”
    顾蓁蓁将蒸笼放到橱柜顶端，小孩子根本够不着，这才转身与李氏道：“我不管侄儿要钱，我只是管你要钱，毕竟你是他们的娘，而我只是小姑，还是已经分了家的小姑。”
    李氏梗着脖子嚷道：“就算分了家……”
    “都分了家了，你还想咋地？”顾陈氏张口喝断李氏，跨入灶屋厉目瞪向她，“白吃白拿，还是想要我们老两口继续养着你们二房五张嘴？”
    李氏一向记吃不记打，这会被婆婆怼了，肩膀缩了缩，但又忍不住嘟囔：“分家了，大宝二宝也是您孙子，您不能完全撒手不管。”
    大宝二宝虽只有三四岁，但最知道如何讨吃的，被李氏推搡一下，便立刻领悟冲向顾陈氏叫嚷：“奶奶，我们饿，要吃糕糕，吃糕糕。”
    顾陈氏眉头一蹙，伸手挡住两个小子：“要吃糕，找你们娘。”
    两小子迟疑，转头去看李氏，李氏立刻嚷道：“娘没糕，也没钱，你们喊饿也没用，饿死拉倒。”
    大宝二宝立时哇地一声满地打滚，嘴里还嚷着要吃糕糕。
    李氏被气得身体发抖，却又无法下手去打两个三四岁大娃娃，只能指着李氏骂道：“你眼皮子浅的婆娘，好好的孩子被你教坏，如今只会撒泼打滚，日后如何出息？”
    李氏撇嘴：“日后怎样媳妇不知道，反正他们这会没吃的就得饿死。”
    “你，你……”
    “娘，您别又说叫大宝他爹休我，咱们分家了，您的手别伸太长。”
    顾陈氏只觉得眼前发黑，身体打晃，恰在这时，一股香气蹿入鼻腔，她瞧见幺女一手扶着她，一手拿着两个白色团子递到哭闹的大宝二宝眼前，她顿时喊道：“别给他们。”
    但她话未落，大宝二宝就跳起来抢走白团塞入嘴里，又嘶嘶喊着烫，却又不肯吐出来。
    李氏吞了口水，又不满地道：“五妹要是早给他们拿糕点，娘也不会气着。还有，你也太小气了，就那么两小团，都不够塞牙缝的。”
    顾蓁蓁一手抚着顾陈氏后背给她顺气，一手朝李氏伸手：“二嫂说好的，一块五文钱，两块十文，诚惠。”
    李氏一下子跳起来：“谁给你说好了？我没钱！你要厉害就从你两个侄儿嘴里将糕点抠出来。”
    顾蓁蓁收回手，摇头道：“抠不出来，钱我也不找你拿。”
    李氏得意哼了一声，但在听到顾蓁蓁下一句话时脸色大变。
    “但我会从四哥给二哥的那张借据上将钱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