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1区杀人”风波已经过去了许久。
    众人也全心全意地投入训练之中，不过，慢慢地总是有人抱怨压力太大，亦或者说是训练太苦，甚至还有人说，按照教官练的根本就没有把那“力量”的程度提上一点，这种心态，像是病毒一样，在训练场区中蔓延开来。
    当然，有这种负面能量的，也只有那些排名靠后，没什么实力的人。对此，负责他们训练的军方也没多大在意，也是因为军方的人没什么反应，少数人觉得怪异，却也没说出来。
    这样又过去了几天，倒是印证了少数觉得怪异的人——
    一段激昂的宣传视频在除了1区外的区大肆传开，看到视频的人，无一不觉得热血沸腾的，恨不得现在就立刻飞到1区里。
    这几天，唯一通往1区的马路也就变得拥堵。
    让许多在1区训练的人感到懵逼。
    这是什么操作？！
    也是因为一大批的新人涌入，导致那些原本疯狂散播负能量的人都顾不上自己的负能量，咬着牙训练，生怕这些新来的把自己给超过。
    积极向上的气氛浓烈得很，每个人，都像是不要命了一样练习。
    练习战斗技巧啊，练习怎么运用“力量”啊。
    新来的人倒还好，没有第一批来1区的“老人”们这么拼命，不过看到“老人”们那么拼命，也是把新人给吓了一跳，甚至产生了自己不努力都不好意思的错觉。
    说起来也有些讽刺，第八次战役开始和结束这段时间第一批来1区的人，想都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成为“老人”“前辈”。
    也是这样的头衔，让他们压力很大很大。
    恰好，今日是统一的休息时间，姚悦他们约上了叶曳。
    然而姚悦他们看起来不大快乐的样子，他们都一副颓然，惊人一致地叹气。
    其它桌也没像之前那样斗志昂扬地说笑话了。
    叶曳：“？？？”
    “你们怎么了？”
    趴在桌子上的姚悦抬头：“训练好累，压力好大。”
    其他人十分同意地点了点头。
    叶曳喝一口啤酒，若有所思的模样：“所以官方之所以二次招人进来，是为了让你们‘努力’点？”
    只已经不是努力的问题了，而是拼命的问题。
    “这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现在我很累很累很累。”姚悦托着腮，说完有些慵懒地吸了一口果汁。
    靠在墙角的曹卢给用着一条很长很长的吸管——是他把那些吸管都拼在了一起，这样，不用动也可以喝到饮料了。
    站在饮料的视角里，这是一个很长的隧道了。
    他含着吸管，有些模糊地说道：“可能想把1区能住的地方都填充了也是一方面吧。”
    “这么说起来，第一批确实比上一年的第一批少很多人。”姚悦说。
    这会，众人也精神了一些。
    “上年可没有第二批的说法，上上也没有，上上上年也没有，上上上上年也没有，上上上上上年也没有，上上上上上上年也没有，上上——”
    还没等莉莉卡说完，姚悦打了一个手势：“停！”
    大家都知道莉莉卡所想要表达的意思，也被“上上……”给洗脑了，现在他们脑子里除了“上上……”也没什么字了。
    叶曳吨吨，喝了半杯的啤酒：“就是因为招不够人，所以才有第二批。”
    他们纷纷点头，神情有些傻傻的。
    空气有一顿沉默。
    “不过，你们有看关于‘战役’的宣传片吗？”叶曳问。
    他们也还是不说话，就摇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还丧失语言能力了。
    说起宣传片，1区的人都没有看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官方的故意为之，不让1区的人看见。
    他们这桌像是时间静止了一样，每个人都没有动半分，持续了几秒，有所想法的人，目光亮了亮，随即面色深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一直不出声的内森和刘洋，感觉像是已经死了一样，躺在桌面上一动不动，多半是已经睡着了。
    叶曳叹了口气：“难得一次的休息时间，要不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毕竟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他们想了一下，也十分同意叶曳所说的话。
    “抱歉啊叶曳。”姚悦一脸的歉意。
    叶曳笑着摇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在意。
    说完全不在意是假的，内心里还是有点在意，何况自己也是成年人了，难不成还为了让他们跟自己玩，在地上撒泼打滚吗？
    喝完剩余的啤酒后，叶曳也不打算在这里多逗留，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付了钱后，就回去了。
    路上，可以时不时看到一些年轻的面孔，带着笑容，手持的冷兵器划过几下，像极了当初自己和明娅第一次来区时见到的场景。
    几乎一模一样好吧！
    估计顶多昨天才到的区，所以才会这么蹦跶。
    过几天就好了，倒是他们连蹦跶的精力都没有。
    想着这些，叶曳忽然顿下脚步，耳边的喵喵声越来越清晰。
    看了看几乎空荡荡的周围，最终目光落在垃圾桶上，好奇地往垃圾桶里望了望，就看到最上面的黑色塑料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
    表情呆了一下，面带嫌弃地去解开黑色塑料袋，就看到一只纯黑色的猫猫出现在眼前。
    黑溜溜灵气的大眼睛看着叶曳，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她心都要化了。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居然把活生生的一只猫装进袋子里。
    1区没有宠物店，路面上也更不可能有流浪的猫猫狗狗，也就是说，是别人从原来所在的区带过来的，可能带过来是为了能照顾它，但没想到来了之后压根就精力去照顾它之类，加上这些天，众人都带着很大的压力训练，也可想而知为什么会被丢弃了。
    叶曳有些气愤。
    轻而易举就抱起了黑猫，它在叶曳怀中没有挣扎，甚至还舔了舔叶曳的手指。
    就送给明娅了！
    正好，明娅特别喜欢猫——
    明娅看着面前被叶曳抱起的黑猫，黑猫黑溜溜的眼睛盯着明娅，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
    “……”明娅保持沉默。
    抬起猫有些累的叶曳把它放下，笑容兴奋：“喜欢吧？”
    这会明娅才反应过来，淡淡地说道：“还行。”
    虽然口上是这么说，但是目光一直在黑猫的身上，算是口是心非吧。
    明娅收回目光，问：“哪找来的？”
    “垃圾桶。”
    “……”至于为什么是垃圾桶，明娅大概也能猜得到。
    “明娅不会抛弃它吧？”
    “……不会。”她迟疑了。
    叶曳把对方的迟疑没有放在心上，在她看来，明娅总是抑制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好吧，除了咖啡没有。
    “正好辟邪，嘿嘿。”叶曳的笑容有些傻。
    “……”
    这种神神鬼鬼的，早就摈弃了，所以从叶曳口中听到“辟邪”二字，会让人有些迷惑和怪异，不过对方是明娅，况且她对以前的这种神神鬼鬼的还是很了解的，所以顶多有些吃惊能从叶曳口中听出这样的话。
    黑猫也不是奶猫了，因此会比较好照顾，看体型，怎么样也有一岁了。
    因为这里是1区的缘故，所以，什么猫粮啊，猫用的东西，也就没有的卖。
    明娅把冰箱里的鸡肉蒸熟，不放任何的调味料，把鸡肉手撕开来，端在黑猫的面前。
    毫无犹豫的操作让叶曳一愣一愣的，目光移向看着吃得贼香的黑猫问：“明娅之前养过猫？”
    沉默了一会，明娅才回答：“没有。”
    “真的假的？”叶曳双眼瞪得大大的，不相信。
    明娅没看她，而是一直看着黑猫说道：“‘战役’还没开始前，我一直很想养猫，为了养猫做了功课，只不过后来还没来得及养猫，‘战役’就出现了。”
    听到这，叶曳一哽，感觉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
    她甚至想打自己的嘴巴了。
    “对不起。”
    叶曳的道歉明娅没放在心上，她起身，言语依旧淡淡：“不用道歉，其实也没什么。”
    转身，往茶几的方向走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叶曳还是不怎么放心，噔噔到明娅的身边，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既然明娅打算养它了，不如就给它起一个名字吧？”
    打算引开明娅的注意力，怕明娅过于悲伤之类的。
    然而她完全想多了。
    清浅如琉璃的黑色眸子如同深渊，让叶曳的心嗝答了一下。
    “不用起名字，就这样。”
    意外的回答。
    “可是没有名字的话，那怎么叫它？”
    “不用叫它，给它吃的喝的就行了。”
    还真是一个很符合明娅本人的回答。
    “……”
    行吧，算她输了。叶曳一阵无奈。
    之所以迁让，还是因为刚刚她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
    若是没有这茬，叶曳估计会一直缠着明娅给黑猫起个名字。
    没事，等明娅心情变好了，再让明娅取名字也一样，不过在此之前，只能先委屈这只黑猫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叶曳的错觉。
    好像自从黑猫这只真猫来了之后，小王八蛋好像地位下降了，虽说之前小王八蛋在明娅心里的地位没多高。
    黑色的尾巴柔柔地晃呀晃呀。
    因为它是黑色的缘故，导致它一闭眼，就一团的黑，看不清哪边是脸。
    看来太黑也不是很好。
    叶曳磕着瓜子想。
    目光又移到正在打横版像素闯关游戏的明娅，看着明娅熟练的操作，叶曳嗑瓜子的动作顿住了。
    难怪明娅能那么轻松地通关。
    “明娅。”叶曳躺在沙发上，依旧磕着瓜子，不过她发现好像不怎么好吞咽。
    “你到底失败了多少次，才会如此熟练。”
    闻言，明娅怔住，手中的动作停止，眼看一个橘黄色的飞弹要击中游戏里面的人物，她又迅速地做出操作，躲开了。
    边操作着游戏，边说：“应该很多次了。”
    这回答，让叶曳撇了撇嘴：“这算是什么回答？很多次就是很多次，很少次就是很少次。”
    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说话有多绕口。
    明娅没有回答了，沉声。
    而后，叶曳想起了几天前姚悦他们说的事，问：“明娅最近看过关于1区第二批招人的宣传片吗？”
    别人没看过，她没看过，不代表明娅没有看过。
    无所不能的形象，已经深深地刻在叶曳的记忆里了。
    果不其然：“看了。”
    因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叶曳没有惊讶，有些兴致地问：“是什么样的？”
    “忽悠人的。”
    言简意赅。
    叶曳也大致清楚宣传招人片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了。
    犹豫了片刻，她撑起身子，看着明娅的背影“要不要阻止一下？”
    “没用，招完了。”
    “照完了？”叶曳疑惑，后又想到了曹卢的话，“他们是为了‘满人’？无论拥有的‘力量’如何？”
    “这样说也没错。”
    叶曳惊得从沙发上坐起，目光复杂，看着手中的瓜子，沉默不语。
    “你也不用觉得他们可怜什么的，就算再怎么弱，还是能起到一点作用的。”虽然那作用微乎其微。
    叶曳依旧没有说话。
    内心依旧如往日一般矛盾。
    倒不是觉得那些被忽悠进来的人可怜什么的，只是觉得他们无辜，可仔细想想，若是他们不被诱惑，又怎么会被轻易忽悠到。
    即便是这样，他们就该死吗？
    原本她是一个坚持“正义”的人，后来因为‘战役’的出现，加上遇到明娅后，她就开始对内心的“正义”有所怀疑，与此同时，又怀疑着明娅和自己亲眼所见到的场面。
    慢慢地，她就开始陷入矛盾，也因此难以做出选择，当被迫一定要做出决定时，她选择了遵循明娅所说的一切。
    事实证明，明娅说所的总是没错。
    不知不觉，她在一些事情的选择上，总是下意识地询问明娅，明明内心依旧有了答案，却只有得到明娅的肯定，才没了那份不安。
    有一瞬，叶曳怀疑起明娅的目的之类的，可仔细想了想，明娅并没有无缘无故地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除了许襄的事情她一直抱有疑惑外，即便明娅本人也给出了一个对她来说很勉强的答案。
    无形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内心蔓延。
    ——好像自己也要变得像明娅一样冷酷无情。
    “没觉得他们可怜。”
    从叶曳的口中，吐露出与以往截然相反风格的回答，不过她本人好像并没有察觉到。
    这关刚好闯过了，听到叶曳的话，明娅神情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