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杨寿杀入黑雾世界的时候，平安正被祭炼，意识彻底泯灭，化作了只知听命的傀儡，所幸还有真灵剩下。
    真灵，乃是修行之人立身之本。
    即便是灵魂消弭，彻底粉碎，只要真灵还存在，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曾经在木星世界，小红便是在渡劫之时，果断兵解，化作真灵，等待积蓄力量，重新复苏。
    这个过程比较漫长，但在杨寿一万三千年的加速下，平安的真灵已经有所松动，从灯芯中吸纳了大量能量，杨寿预估在第三万年之前，他的真灵将彻底复苏。
    但小布就不一样了。
    为了对抗对方，她选择了沉沦在三生本源之中。
    三生本源神秘莫测，而且在三生本源上，存在着重重谜团。
    杨寿当初在看到她诞生此本源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个本源，似乎是由人引导的。
    小布达到天尊境界后，只差领悟本源，杨寿当时还很好奇她能悟出什么样的本源。
    熟料……
    她说下山寻找一样东西，遍寻世界，却找到了紫川。
    就是如今被接生天尊镇压十八层地狱里的血海老祖。
    杨寿甚至一度怀疑，血海老祖也是对方的后手。
    对方对自己身边每一个人都动了手脚。
    青穹身边的那丝真灵，白衣身上的造源法，平安的前世，小布的三生本源，以及秦双。
    此外，连符脑身边，都被安插了一个凌素素。
    “这样看来，长生身边多半也有那人的后手，既然如此，那么会是青牛还是红云呢？”
    杨寿一边感受着小布身上的状况，一边沉吟着。
    长生是他们最不好控制的，因为……太强了。
    作为自己的第一名弟子，他的天赋才情以及开创的圣体之道，都让他的战力遥遥领先。
    尤其是跨入了八级后，甚至还引起了黑雾之主的注意。
    “这一切都只是怀疑，只要让小布从三生本源中走出，便可以探查一切人被删除的记忆了。”
    杨寿轻轻抚摸着小布的额头，她身穿破烂补丁的衣裳，却显得那般纯净。
    她乃是从极致的罪孽中诞生，可杨寿在她身上，却没有见到任何肮脏。
    纯净的恶，诞生了纯净的灵魂。
    “这个情况很不妙，三生本源，照彻三生，小布恐怕陷入了她的前世之中了。”
    杨寿眉头皱起，前世的小布，乃是杨寿从洪荒世界杀人村里救出的。
    那个村子杀了数万无辜灵魂，吸收了那些灵魂死亡前的绝望憎恨痛苦，全部灌注于布娃娃之中。
    可以说，小布的前世，就是那数万无辜灵魂。
    数万灵魂的前世，让小布沉沦上百万年问题都不大。
    毕竟修行之人，动辄都是数百岁。
    其中经历，若不是洒脱者，甚至会困在其中一个绝望的灵魂身上，永久无法自拔。
    “前世今生外加来世，方为三生，除了前世外，小布还需要沉沦于今生来世，这个三生本源的沉沦之劫，并不比人心劫好渡过啊……”
    杨寿深吸了一口气，但小布沉沦其中，作为师尊，他不能坐视不管。
    刚刚获得了新身躯的他，化作一道意识，进入了小布的身躯之中。
    小布沉沦其中，自己只能想办法唤醒她了。
    整个三生本源，都是小布所化，只要唤醒了她，整个三生本源沉沦之劫就结束了。
    ……
    进入小布的沉沦世界里，杨寿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四周居然是洪荒世界。
    整个世界无比真实，甚至一度让杨寿分不清真假。
    “西域，青牛宗，杀人村。”
    杨寿站在这个村子面前，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哪怕在村口，也能闻到那浓郁的腥臭气味。
    “小布不知道是哪个？”
    杨寿进入这个世界后，失去了所有力量。
    实际上，刚刚凝练身躯的他，也没有什么力量。
    他虽然吸收了灯芯上万年的力量，但那都是为了凝练轮回身做的准备。
    轮回身十分奇特，不同于轮回之体，无法对轮回掌控到极致，无法开启关闭以及演化轮回，但在战斗力上，却甩了轮回之体几条街。
    这恐怕也是未来的杨寿不惜秦双消失，也要传回它的原因。
    轮回之体再强，也只是辅助，并不能化作实际的战斗力。
    而轮回身一旦炼成，战斗力将超乎想象。
    这个世界，是由小布掌控的，按照原本记忆里来进行，小布将化身前世那些被杀的每一个生灵，承受一遍他们生前遭遇过的所有痛苦。
    若是无法走出，将永生无法解脱。
    杨寿在村口蹲了三年。
    三年间，他看到了一个又一个路过的修行者进入村子里，似乎闻不到村子里奇怪的血腥气。
    但这些人，都不是小布。
    杨寿虽然失去了至高境界和实力，但眼界还是存在的，小布的气息，他不会认错。
    “这些人都不是小布，只能说明小布已经在我之前进入了村子，现在正在被折磨。”
    杨寿轻叹了一口气，抬腿，走入村子里。
    时值傍晚，村子里各处炊烟袅袅升起，孩童在村子的小道上嬉耍玩闹，一些大人们在街道上并肩而行，有说有笑。
    一派祥和。
    完全看不出这个村子里藏着的罪孽。
    “小布。”
    杨寿从不看表现，双眼一凝，便看到了村子尽头处，一个身穿破烂补丁的小女孩。
    “哈哈哈哈，小姑娘，你父母呢？”
    青牛宗弃徒古木正拄着一根拐杖，露出了真面目，狞笑着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惊慌失措，看着四周逐渐朝着她包围而来的人。
    “我要活的。”
    “我要死的。”
    “我要她的腿。”
    “我要她的眼睛。”
    ……
    一群变态到极致的修士在这里放弃了所有的良知，评头论足地讨论着小女孩身上的物件。
    仿佛在看一个货物。
    小女孩无法抵抗，只能蜷缩在地上发抖，用极为微弱的声音试图唤醒村子里这些人的良知。
    “各位前辈，不要吃我，我会疼的……”
    这个时候的她，才五岁不到。
    哪知，她这一番话，让对方笑得更加猖狂了。
    “桀桀桀——”
    “不会疼的，我们会很温柔的……”
    一个呲牙咧嘴的中年人露出了自以为温柔的笑容，走上前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额头。
    “不要多说了，你们对她身上的物件感兴趣，而我，只对她的身体感兴趣！”
    在中年男人身后，一个身材肥胖，却长相丑陋的黑胖子露出了稀疏的几颗牙齿，眼眸中尽是淫邪之色。
    这些年待在这里，来往的人，大部分都是男修士，他都快玩腻了。
    “好不容易来了个女的，还这么嫩，谁也别跟我争！”
    ……
    杨寿没有阻止这些人的恶行，沉默着，望着小布寄身的这个小女孩，被一群人蹂躏践踏，分尸糟蹋……
    当年他焚尽这个村子，就是因为见到了这里极致的恶。
    由古木牵头，吸收了洪荒世界那些变态的修士，建造的一座绝望之村。
    所路过的修士，全部遭遇了人世间最残忍的事，才获得了死亡解脱的机会。
    唯有小布。
    在这群变态做完暴行之后，居然还不愿意放过他。
    “我们要不要……把她的灵魂缝合起来，就用她的身体，以后的客人都放到布娃娃里？”
    有一个长相极美，心肠却无比恶毒的女人妩媚一笑，提出了让村里所有男修士会心一笑的建议。
    毕竟这一次虽满足了众人的恶念，但却只是一次性的。
    若是把她的身体重新拼凑起来……
    “可是身体如何拼凑？”
    有人跃跃欲试，但却想到了一个难点。
    “我有办法，我曾从师尊那里学习到了一套血肉缝合之术，不同于傀儡，却可以完整保存灵魂！”
    身为村长的古木也有所心动，由他主持，全村人开始帮助死亡了的小布缝合身体。
    并且众人共同施法，把小布的血肉，活生生练成了布娃娃。
    上面一个又一个的补丁，正是缝合时留下的。
    而杨寿记得很清楚，在小女孩刚来村子的时候，穿的是那么漂亮。
    衣衫齐整，楚楚动人。
    可现在却……
    杨寿亲眼见证了后来的小布是如何诞生的，这一幕虽然他曾经从符脑的监控上看到过，但真实目睹，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看来我想错了，小布的灵魂，并没有沉沦在那些被害者身上，而是一直束缚在布娃娃上面。”
    但这个难度更高。
    小布现在完全代入了这个小女孩的视角，刚刚死亡，灵魂还被强行塞入了布娃娃之中，想要解脱出来，除非她能够走出这些人给她带来的阴影。
    三生本源，便是让人明悟前世今生所发生的一切。
    “看来你我的师徒缘分是注定的了。”
    杨寿看到这里，摇头轻笑了一声，抬脚走上前去。
    这些人都看不到杨寿，因为杨寿不属于这段记忆。
    但小布却能够看到杨寿，因为杨寿是她下一世的师尊。
    只不过已经沉沦的小布，此刻完全代入了小女孩，并不认识杨寿。
    “大哥哥，求求你，救救我……”
    她微弱的声音传出，灵魂被封印在布娃娃里，声音颤抖，稚嫩的声音让杨寿的心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