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咫尺天涯
“圆颐姐姐,如果你想剖出的我心来看看,尽管剖便是,我决不作一点反抗,但是非与爱是两码事,我不答应你去杀人,并不代表我心里没有你,既然如此,那么……”安宇微微一笑,阳光而温柔,他身体往前猛然一进,“噗”一声闷响,金色的锋利长剑透体而出。
“啊!你…你……”圆颐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决然、刚烈,自己虽有刺他之心,却无杀他之意,于心不忍。这一幕,直接令得她花容失色,慌了手脚,她惊叫一声,收了元力,由金元素能量凝结而成的黄金剑,顿时消融不见,而安宇的伤口因为无物阻挡,当即血如泉涌,顷刻间前胸后背的衣物就被浸透。
圆颐闪身向前,扶住了安宇的臂膀,同时手指连点,封了后者的数道脉络,以之止血。但安宇被刺穿的是心脏,仅仅封了脉络如何能止住喷涌而出的热血,他伤口处的血流,只是稍有减小。一个人,就算是武尊强者,心脏被刺穿,也是一种极重的内伤,更何况是修为仅为二脉武者的安宇。一个普通人,在心脏被刺穿的情况下,只有六秒的生命,武者能够凭借元力支持,将这个时间延长,但也不会太多。
心口虽然疼痛,但安宇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他用颤抖断续的声音道:“对不…起,我…爱…你……”说完,他便身体一软,躺倒在了对方的怀里,双目也渐渐无力模糊,眼皮也变得沉重无比,黑暗如同长夜降临时的天幕一般,将安宇视野之内的一切笼罩!他最后的意识便是一道美丽朦胧的身影,似乎在呼喊着,摇晃着,哭泣着……
“啊——”
“呼,我…我怎么醒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么?”安宇头眼昏花,脑袋中一阵阵的眩晕虚弱感传来,身上的元力也完全消失,不过胸口的疼痛却不见了。在他的感觉中,黑暗降临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他也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虽然有点遗憾,但能死在自己心目中女神的黄金剑下,却也值了。他在黑暗吞噬一切的霎那,惊呼一声,想抒发内心的不快,哪知竟真的喊出声来,随之,他睁眼一看,自己仍然如前一刻那般,斜靠在温暖柔软的怀里,只是身体上的伤却不知怎的,全都消失不见了。
“圆颐姐姐…是你救的我是不是?”安宇问道。但圆颐却是沉默不语,脸色惨白,像是刚刚受到了过度的惊吓,她轻轻松开扶着安宇的双手,黯然走到一边,整理擦拭着手上身上沾满的温热血迹。
“肯定是了,这里又没有别人,原来圆颐姐姐舍不得我死啊!”安宇嘿嘿笑了两句,便引得咳嗽起来,身体传出阵阵的虚弱感,让他不得不选择闭口。
两人的山洞里,一时陷入了沉默,良久,圆颐首先开口,道:“安宇,以后你别再见我了,我也不会再见你,我会将你忘掉,忘掉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忘掉与你相关的所有的一切……忘掉……”她说着,竟然泣不成声,显然心里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她拭却如垂帘的清泪,接着道:“以后我若再见到你,就只怕…只怕我……我控制不住自己,一气之下,就……就取了你的性命!”
“圆颐姐姐,我……”安宇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于情于爱,尚还懵懂,根本无法理解对方此刻的心情,但他心里的痛苦难言,却也并不比圆颐差,只是胸中有情而无话,不知如何开口,只吞吞吐吐,吱吱唔唔,尚未说出什么,便被圆颐打断。
“你不要再说了,我们忘了彼此吧!”圆颐并不看安宇一眼,而是侧身躲着后者,快步走出的山洞,然后驻足道:“此生不再相见,我是一个言出必行之人!下次若再看到你,必定一剑取了你的性命!”
安宇呆呆怔在原地,待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山洞口已经空空如也,不见了那道靓丽的身影。他急忙追了出去,看见白裙蓝袖的圆颐正缓步下山而去,她的每一步似乎都特别沉重,走得极慢,虽然没有回头,但那股恋恋不舍之意却极为明显,仿佛在盼望着一声呼唤,一步追赶,但下一刻,她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决然,脚步也随之加快。
安宇急赶狂奔,没有元力的他如何能跟得上,反而被前面那道人影越走越远:“圆颐姐姐!你等我一下!”
“圆颐姐姐!我都听你的,你回来吧!”
“圆颐姐姐……”
安宇不断呼喊着,眼见她白衣的背影渐行渐远,只差一点,就要在山道转角处隐没,他急中生智,用力呼喝一声:“圆颐姐姐!你说你是一个言出必行之人,那么,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你就这么一走了之,言出必行之话,岂不是说笑?”
果然,听到安宇的话,圆颐停下了脚步,却并不回头,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而安宇抓住时机,脚步加快的同时,也继续吸引着对方的注意力。
“圆颐姐姐,你可还记得我们之前打的一个赌,如果我能帮你驱除体内的不死金焰,将你的伤治好,你就会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治不好,从今往后,我便听你的话,作你的随从!”
“现在,这个打赌已经完成,我帮姐姐驱除了体内的不死金焰,将姐姐的内伤全然治好,那么,就轮到姐姐言出必行的时候了,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呢,怎么能如此就走了?莫不是以为我所说的事情太难,姐姐无法完成,所以选择逃避?”安宇体内血液大量流失,体力不济,跑了没有多远,便全身虚汗,再也迈不动步了。
圆颐静静地站在那里,思考着对方的话语,心想:“我确实为他所救,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说不定早已化成了飞灰,消失在了不死金焰之中。他为了救我的性命,付出了那么多,而且打赌之事,更是有之,当时只以为他在安慰自己,没想到却真的将我治好了,赌约我虽然没有亲口同意,却也没有明确反对,既然我说自己言出必行……就让他把那件事情说出来,既想完全忘记,就要完全结束!”
安宇半跪在地上,正低头喘着粗气,突然耳边轻风微起,一道白色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猛的抬起头,正看到圆颐静静地伫立在自己身旁,眉目轻柔间带着一丝冷意,一如初次见面时的冰冷。安宇惊喜交加,奋力站起身来,就欲向前拥抱对方,却被对方元力外放,弹开摔倒到了一边。圆颐横眉冷对,道:“下次,你若再敢如此,我真的会杀了你!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情?不要说些挑战我怒火的事情,不然,一不小心,我也可能会杀了你!”
安宇略作思考,心想只要再多些时间,自己一定能够对方的心结解开,毕竟这个心结由自己而成。他双眸灵光闪现,道:“圆颐姐姐,你接下来要去做什么?是回敬天神教么?”
圆颐眉目微冷,斥责道:“我将去做什么,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如果你不赶快说出你的事情来,就休要说我不守承诺了!”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因为它关系到我接下来要提出的赌约内容!”安宇浑身尘土,再加上他说话时手舞足蹈的样子,着实让人忍俊不禁,但圆颐却是面无表情,全身各处散发着一阵阵地冰冷。
“我正要去完成不死火凰的任务!”圆颐瞪了对方良久才道,显得极不情愿。
安宇双眸一转,点头道:“好,我要说的事情便是,让我去协助姐姐完成不死火凰的任务!”
听了安宇的话,圆颐冷若冰霜的脸上现出一丝惊愕,她心里猜测过许多种可能,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一时让她不知所措起来,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以安宇的修为,如果出现在战场上,当是战斗的余波,就足以把他打到渣也不剩:“他这是自己寻死么?恨我的绝情?还是……”
“怎么样?这件事情不算挑战圆颐姐姐的怒火吧,我想要做的,就是协助姐姐完成任务,不管结果如何,也算是我们在分别前,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安宇解释道。
“不行!”圆颐斩钉截铁道,目光冰冷而坚定。
“为什么不行?既然是打赌,就要愿赌服输,我赢了,就要按我所说的来,如果非得你来同意,那还算什么言出必行,若都如你这般做法,天下间所有人都可以说是言出必行了!”安宇诡辩道:“既然如此,你不同意,那就算了,反正你也不是一个言出必行之人,亏我还当真了!”
安宇随意拱了拱手,转身便走,返回山洞方向去,头也不回地叹了口气,道:“唉!我们不再见了吧!你我缘尽于此!”
听到“缘尽于此”四个字,圆颐身体一颤,美眸中晶莹珠泪滚滚而下,一幕幕与安宇的共同画面闪过她的脑海,在单纯不谙世事的敬天神教圣女心里,安宇对她做过的那些不足与外人道的秘事,已经让她认定了安宇是她的唯一!之前自己说出“各走各路”的话,虽然意思相同,但毕竟是自己内心极气愤而言的,此时,由安宇亲口说出来,那意味可就完全不同了!圆颐感觉到整个世界都似崩塌,周围的空气都似抽空,仿佛在这一瞬间,她失去了一切!
“噗!”体内的元力紊乱,横冲直撞,把圆颐震出了些许的内伤,气闷心痛之下,喷出一口浊血。
安宇走得不快,一步一步地顺着山道往上迈去。每走一步,他都想回头,看看那个心目中最美的人儿,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但是他忍住了;每走一步,他都期盼着听到一声清脆柔美的呼唤,呼唤他止住脚步,呼唤他回去一同完成不死火凰的任务;每走一步,他的心都会更加疼痛几分,代表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虽只远了一步,却遥若天涯!
直到安宇走进了山洞,他所期盼的所有一切都没有发生,圆颐没有喊他,没有追来。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安宇单手扶着石壁,脚步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十六岁血气方刚的年纪,顶天立地,不怕邪,不怕恶,正气凛然,再苦再痛,都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时,他却伏倒在地,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帘,哗哗啦啦洒了满地。
不知哭了多久,安宇抬起头,睁开朦胧的双眼,心里喃喃道:“是一个陌生人重要,还是圆颐姐姐重要?当然是圆颐姐姐重要,但为了自己的私欲,就可以肆意夺取他人的生命么?”
“是我错了么?是圆颐姐姐错了么?不,不是这样的……”正当安宇内心翻云覆雨时,一道白衣蓝袖的缥缈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来人正是圆颐,她早已整理好了妆容,恢复了冷若冰霜的神色。
她看到安宇伏地痛哭的样子,虽然脸色上没有任何表现,但隐在袖中的双手,却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我答应你!”圆颐突然开口道,声音轻灵而柔和。毫无所觉的安宇先是吃了惊,随即又狂喜起来,不顾形象地用衣袖擦干了脸颊上的泪水,他竟激动地手舞足蹈,几乎又要向对方扑来拥抱。
“你再敢无理,我便现在就自己离去!”圆颐嗔怪道,虽然是威胁之言,却充满了温存之意。
“不不不!我不敢了!圆颐姐姐,我们现在就去吧!狩猎不死火凰!”安宇兴高采烈道。
圆颐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透出无奈之色,道:“就凭你现在的状态,去到不死火凰那里,只是白白送了性命罢了。给你一晚的时间,恢复元力,明天早上我们再去寻那火凰的麻烦!”
安宇双眼瞅着圆颐,一副百看不厌的样子,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嗯嗯”的乖乖答应着,完全没有任何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