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转眼蓝氏听学也临近了尾声。
这小一年来,魏无羡的座位从蓝忘机的左边换到了右边,后来又被换到了他的前面。
他原本和江澄坐在一起,可因着聂家兄妹的长期置气他被迫夹在了蓝忘机和聂怀桑中间。挨着玩乐双绝的聂怀桑其实对于魏无羡来说也挺好,毕竟他俩自小也算是沆瀣一气、臭味相投,聂怀桑所爱好的,都是魏无羡看得上眼的,莫名相投的审美观让魏无羡那段日子也过得相当滋润。
时不时地,还可以给一‘机’之隔的小可爱飞出个小纸人传递悄悄话,只要他能忽视身旁时不时放冷气的蓝忘机便更是悠哉自得。
蓝启仁在上面讲学时,蓝忘机坐的笔直得犹如铜墙铁壁,魏无羡就在一旁和聂怀桑畅谈人生。但后来,畏惧再次‘留级’的聂怀桑在自家妹妹冷漠的眼神压迫下开始乖乖向学,蓝启仁更是再忍受不了有人在自己万般投入讲学过程中插科打诨,就将魏无羡换到了蓝忘机的前排。
如此一来,只要魏无羡坐姿稍有不端,就感觉有两道冷冰冰的犀利目光钉在自己背上,蓝启仁也会恶狠狠地瞪过来。
他所有的小动作都毫无阻碍的暴露在了蓝启仁面前,稍有不慎便是《雅正集》十遍,再不然就是全篇家规三遍。以至于到后来便是睡着了,江澄也能在魏无羡半梦半醒间听到他嘴里呓语着那磨人的蓝氏家规。
无时不刻都被一老一小一前一后监视着,更是因为前后位置的关系没办法在课堂上撩拨小可爱,魏无羡心下更是极不痛快。可前有蓝启仁后有蓝忘机,万般无奈之下魏无羡渐渐的也就学乖了些,在课堂上也开始克制起自己如万马奔腾停不下的心绪,日子一久他竟也诡异的习惯了几分。
或是因为年岁的增长,亦或是因着云深不知处的伙食是在太过清淡,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原本还有着少许婴儿肥的聂晓,却终究是褪去了小女孩儿的圆润,那尖细的小下巴看的他家妹控兄长直喊心疼,当下便总会伙同魏无羡、江澄,隔三差五去后山摸鱼、打野鸡回来给自家妹妹打牙祭。
基于有人给开小灶,虽说清减了许多聂晓的个子倒是未受阻碍依旧蹭蹭蹭的往上窜,直到隆冬时节大雪将至,她站在魏无羡面前时,已经不用再踮起脚尖便能抬手弹他一个脑门儿崩儿疼了。
好在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亦是长得飞快,并肩齐高之下,聂晓的成长速度也未曾让魏无羡、江澄等少年有种被小姑娘随时赶超的迫切之意。当然,这所有的理所当然,都要将她家那个随时都在意料之外的二哥排除开去。
以及,她只要不站在一干身量正常的女修当中便再好不过。
云深不知处内有一堵长长的镂窗壁画墙,每隔七步,墙上便有一面镂空雕花窗。
这道绵延悠长的雕花墙壁上篆刻了蓝氏一族自兴起到鼎盛的历史,面面不同,有高山抚琴,有御剑凌空,有斩杀妖兽亦有柔情万丈。
漏窗墙上每一面浮雕,书写的都是姑苏蓝氏一位先人的生平事迹。而其中最古老、也最著名的四面漏窗上讲述的,正是蓝氏立家先祖蓝安的生平四景。
这位先祖原本出身庙宇,自幼聆梵音长成,通慧性灵,年少时便已经是远近闻名的高僧。
然而在其弱冠之龄,却以“伽蓝”之“蓝”为姓还俗,做了一名乐师。这位蓝氏开山先祖在求仙问道途中,于姑苏地境遇到了他所寻的“天定之人”,并与之结为道侣繁衍了子嗣,双双为后来的蓝家打下了基业。
红尘百年,在蓝安的仙侣身陨之后,他便又回归寺中,青灯古佛了此一身。
云深不知处中那四面漏窗上锁镌刻的,分别正是蓝安一生之中最为令人瞩目的四景——“伽蓝”、“习乐”、“道侣”、“归寂”。
“原来蓝家的先祖是和尚,为遇一人而入红尘,人去我亦去,此身不留尘。可他家先祖这样一个生于佛门而痴念红尘的人,怎么生出的尽是蓝老头和小古板这般不解风情的后代?”
或是眼见听学将结束,蓝启仁难得讲了一次与课堂上不一样的有趣之事,虽然被蓝启仁讲成干巴巴的编年体通史,魏无羡却也是听得兴致盎然、回味无穷。
这蓝家先祖分明是个情痴,怎滴会生出一堆堆刻板迂腐、不通人情的大小古董来的,他倒是当真好奇的很!
其他世家子弟似也是未曾料想到,这以古板闻名的蓝家怎么会有这样的先祖,当下便三五成堆纷纷讨论起来。
“那蓝安谪仙一般的人物,不知当年所遇到的‘天定之人’,究竟是怎样一位超凡脱俗的仙子,才让他放弃修行转投红尘喧嚣?”
讨论讨论着,众家子弟的中心便歪到了“道侣”上,开始交流他们心中理想的仙侣,品评如今闻名的各家仙子们。
“如今的仙门百家,也不泛许多清丽出尘的仙子,我觉得东苑聂家那位便很是不错!”
“姚兄说的对,那聂家小姐虽说性情爽朗了些修为高深了些,但论待人处世还是极为妥帖的,如今退却了青涩较之刚来云深不知处时,模样更是精致可人了……”
“子轩兄!”有人忽的提高了音量,对着一旁拧眉不语脸色莫名有些怪异的金家嫡子金子轩招了招手,“子轩兄,你觉得仙门百家中哪位仙子最优?”
此话一出,众家子弟的目光倏得齐齐转向了那人目光所视的方向,那里站着个身量颀长、器宇轩昂的美少年。
这少年眉目高傲俊美,额间一点丹砂,衣领和袖口腰带都绣着金星雪浪白牡丹,正是兰陵金氏嫡长子金子轩。
因着临近结业,加之今日沐休,众家子弟也都换回了属于自己家族的着装,此刻金子轩身边站着的也都是他带来的自家子弟,明晃晃的一片金星雪浪袍在诸家子弟中当真格外的显眼至极。
“这个你就别问子轩兄了,他已有未婚妻,肯定答是未婚妻啦。”不等金子轩有动作,他身后一名金家子弟继续插嘴。
听到“未婚妻”三字,原本还面无表情的金子轩忽的皱了皱眉,眸底似是露出一点不愉快的神色。
这些日子以来,他家门生中以绵绵为首几个姑娘,总是不经意在他耳边提到那个‘温柔、娴静、有大家闺秀风范’的江厌离,久而久之,金子轩只要听到一个‘江’字便会觉得浑身不对劲儿。
金子轩不动声色,却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意思。
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身后那先前发问的子弟不懂察言观色,还在乐呵呵地追问,“果真?那是哪家的仙子?必然是惊才绝艳的吧!”
旁人还在好奇观望,已经走出数步远的金子轩却是猛地站住了脚步,他的手冷不丁拍在面前雕花上,“不必再提。”
那般森冷的气息,让在场众人一时间恍若看到了蓝二公子蓝忘机。
“什么叫不必再提?”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身后便响起魏无羡的声音。
平日里魏无羡从来都笑嘻嘻的,就算被骂被罚也从不真的垮脸,然而此刻他眉目之间,却有一缕显而易见的戾气。
江澄也难得没有像往常那样斥责魏无羡没事找事,他站在他身旁,一双杏目紧紧的盯着金子轩的方向,面色更是极不好看。
“这四个字很难理解吗?”金子轩头也不回,江家的人,他当真是一眼都不想再看见!
“字倒是不难理解,不过敢问金公子,你对我师姐究竟有何不满?”魏无羡双手环胸挡在隐隐作怒的江澄面前,他跨前一步站在金子轩对面一字一顿问的清楚。
“原来是那个平平无奇的江厌离?”
人群之中再次窃窃私语,三言两语后,大家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方才那几句,竟让他们无意间捅了一个大蜂窝,那金子轩的未婚妻正是云梦江氏的江厌离。
仙门百家人所皆知的平平无奇江厌离,云梦江氏的嫡女,江澄的亲姊,魏无羡的师姐!
传闻此女性情不争,无亮眼之颜色;言语平稳,无可咀之余味;中人以上之姿,天赋亦不惊世。
容颜平平,修为平平,在各家仙子群芳争妍之中,难免有些黯然失色。
然而,她的未婚夫金子轩则与之恰恰相反。
金子轩乃是金光善正室独子,相貌骄人天资夺目,若是论江厌离自身的条件,照常理而言确实与之不相匹配,甚至连与其他世家仙子竞争金家少夫人的资格都没有。
而江厌离之所以能与金子轩订下婚约,都是因为母亲出自眉山虞氏,而眉山虞氏和金子轩母亲的家族是友族,两位夫人打小一块儿长大,关系要好。
金氏家风矜傲,这一点金子轩继承了十成十。
这少年公子打小就眼界甚高,却无奈于父母之命早早的与云梦江氏定下了终身大事,金子轩对这门婚约本是从来都不满的。
不光不满意人选,他更不满意的是母亲擅自给他决定婚事,心中愈发叛逆。
偏生今天又有不长眼的在他面前提及此时,素来骄傲的金子轩当即也顾不得风度了,他冷冷扫了眼尚算客气的魏无羡反问,“你为什么不问,她究竟有何处让我满意?”
江澄霍然拧眉就想上前,魏无羡却把他往身后一掖,自己挡到前面冷笑道,“你以为你自己又多让人满意了?哪儿来的底气,在这儿挑三拣四!“
因为这门亲事,金子轩对云梦江氏素无好感,更是看不惯‘毫无修养与规矩’的魏无羡之为人行事。
况且他自诩在小辈中独步,从未被人这样看轻过,一时气血上涌,脱口而出,“她若是不满意,你让她解了这门婚约!总之我可不稀罕你的好师姐,你若稀罕你找她父亲要去,江宗主不是待你比亲儿子还亲吗,出头也比亲弟弟跑的快!”
听到最后一句,江澄目光一凝,魏无羡亦是倏然一怔。
这句话魏无羡以前常听别人说起,那时候只觉得旁人在陈述事实,可是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这根本就不对。
江澄姓江,自己到底是个外姓人,任何时候都不能越过江家的少主才是。
可是偏偏的……这些年……
好像有什么一直都错了,他却从未发觉也未曾在意。
心中有什么异样在攒动,可是这会儿魏无羡实在是抽不出更多的精力来将之捋清楚,因为对面那高高在上的金家公子又皱起了眉头,他的目光嫌弃的越过魏无羡,迅速又鄙夷的扫了眼他身后的江澄转身就走!
胸中怒火腾然窜起,魏无羡飞身扑上,提拳便打。
金子轩没料到魏无羡大庭广众之下会突然发难,未曾防备之下当即就挨了他一拳,登时麻了半边脸,金子轩俊脸骤沉一语不发,当即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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