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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出嫁,膝下孩子还小,应氏总得帮衬,梓珍和亲,宛祾送亲未回,宛祺又时常忙于朝政,一时之间,扶玉殿便空寂了许多,除洪熙帝常来,便只潘顺仪和金充容还偶尔走动,陪厉朝霰说话。潘顺仪这人向来说话得罪人,三人坐在一起,便还是金充容说得更多,厉朝霰偶尔圆场几句,且时不时也要去潘顺仪殿里聊——同为顺仪,总要给潘顺仪几分面子,不好总让潘顺仪请安似的来。
这日便是在翠保殿中坐聊,潘顺仪兴致颇高,拉着厉朝霰道:“我殿中膳房新制了一品核桃酪,是用新鲜核桃,银针挑了皮磨出核桃奶来做的,滋味不错,想来你也能一尝。”
正说着,瞧见外头宛祺跟着宛福进来,宛福一身明红八团喜相逢宫装,看一眼宛祺,圆圆的小脸上便笑意盈盈:“宛福给厉父君、父君请安。今儿个好容易把长姐叫来陪我,听见父君说核桃酪,怎么也得为长姐要一碗。”
宛祺笑眯眯地对厉朝霰和潘顺仪道:“父君、潘父君金安。潘父君,祺儿前来叨扰,万务优容。”
潘顺仪嗔怪笑道:“这孩子。翠保殿同你父君的扶玉殿都是一样的,哪日渴了饿了,缺少衣裳了,只管进来要就是了。”
金充容飞他一眼,道:“人家自己的父君无微不至不说,眼看着也是身边添可心人儿的年纪了,顺仪主子说得好像这般都不妥帖似的。”
宛祺闻言,眼帘微微一垂,好似羞涩似的,厉朝霰顾忌着人多,也不好同宛祺说什么,宛福天真无邪,打趣道:“父君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前些日子您受了凉,还是福儿照顾您的。”
潘顺仪讪讪道:“是我失言…是我失言。小翠,快叫核桃酪上来。”
他着急将尴尬的场景糊弄过去,倒是惹得一片笑声,厉朝霰招手让给两个孩子赐了座,一双清眸看向他,微微含笑道:“便是你这个性子最好,不怕说错做错的,心地好最要紧。”
说话间,上来两个端甜点的宫女,两人走到几位主子面前,眼见着要弯身行礼,动作却是微缓,厉朝霰心底忽觉不对,正要张口,只见那二人手中盘碗落地,自袖中抽出两柄寒刀来,一向着厉朝霰,一向着宛祺便狠狠捅去。
厉朝霰本能便一跃而起向着宛祺扑过去,却被金充容一把拉住,大叫道:“哥哥小心!”
好在宛祺身手极快,翻身躲过那刺客一击,高声叫道:“来人!有人行刺!”
厉朝霰一回眸,却见那向着他来的刺客手中匕首深深插在金充容当胸,金充容一张明艳的脸庞因痛楚死死皱在一起,便是银牙紧咬,也已有暗红血迹留下唇角,厉朝霰心中狠狠一痛,手中已抄过潘顺仪案上的青瓷花瓶砸在那刺客后脑,这一击倒也未能将那刺客打晕,那刺客双眼血红,欲要拔出匕首来再刺厉朝霰,却被金充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握住了双手,金充容双手用力得发白,死死掐住那刺客双手,甚至不惜将那匕首更往他体内插去。
宛祺躲过刺客一击,顺手抄起方才坐着的凳子砸在被金充容拉住的刺客头上,又拿窗下的小几挡在身前将厉朝霰护在身后,此间外头的羽林军都冲了进来,余下的那个刺客见刺杀厉朝霰和宛祺无望,又已无路可逃,忽地脸色涨紫,口中溢血,已是服毒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