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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来探,果然是羹中有毒,好在洪熙帝处置及时,皇长子吐出了大部分的毒药,又被洪熙帝喂下了她身上常备着的辟毒丹,这才捡回一条命来,只是仍然昏睡不醒,洪熙帝龙颜大怒,皇长子不便挪动,便是安置在含辉轩,由御前金刀卫团团围住,敕令即刻严查。
下药之人怕是早就动了手,并没料到洪熙帝驾临,闹成了御前现毒的局面,然而其人意在将皇次女宛祺和皇次子梓珍一同毒杀之心,昭然若揭,夏皇后亦是怒不可遏,将御膳房流程从头到尾清查。
那晚,厉朝霰在梓珍和宛祺的床边坐了很久,手指紧捏成拳,攥得发白。
做出这事的,是夏顺仪么?倘若是夏顺仪,那他也有错,是他将夏顺仪逼到了墙角,逼得他困兽反扑。在和夏顺仪谈话的时候,他故意少说了一点,那就是要让夏皇后倒台,自然也必须除去他膝下的皇女,又或者说,只要除去了宛祺,夏皇后就如同没有了爪牙的老虎。若是夏顺仪动的手,那就代表他已经明白,厉朝霰不是完全站在他那一边的。若是如此,他又当如何自处?
若不是夏顺仪,那这宫中竟还有人能将手伸到坤极殿中,如此暗箭难防,只怕还要更险。
言攸走进来的时候,蜡烛的红泪已淹没了铜鸾烛台,他犹豫片刻,轻轻走上前,向厉朝霰行了一礼:“小主。”
“不论是谁,他都不该动我的孩子。”厉朝霰缓缓伸出手,抚过宛祺额角的碎发,又抚过梓珍的脸颊,他的声音颤抖,仿佛是初春河面挤压碎裂的冰层,“言攸,他不该动我的孩子。”
言攸没有说话,只是担忧地望着厉朝霰清冷又决绝的侧影。
“我容不下他。”厉朝霰轻轻地说道,轻柔如同纷落的一片花瓣,“哪怕我身陷地狱永不超生,我也容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