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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皇后受了洪熙帝斥责,一时怨愤,便与洪熙帝生了隔阂,洪熙帝来用膳时,他便是一言不发,更不肯动筷,然而洪熙帝前朝又出雪灾赈灾后灾民□□一事,无心哄他,便是转身就走。帝后失和至此,也是宫中从未有过的,有些胆大舌头长的宫人,甚至在背后讽刺夏皇后,说他已是二十七八的岁数了,哪里还能有年轻时宜喜宜嗔的可爱,如今还这般拿捏作态,谁愿意哄他。这话传到夏皇后耳朵里,他更加怒不可遏,然而为中宫颜面,越发不肯放低姿态,向洪熙帝示好。
再者洪熙帝已说出让他将凤印上交甘太后的话来,他争不到恩宠,便更不得不为了保住凤印,事事亲力亲为,想法子保住夏顺仪的龙胎,保住宫闱的宁静。如此,他更没有时间陪伴照顾两个孩子。
是以他召厉朝霰去坤极殿见他时,已是深夜,厉朝霰走入殿中,只见夏皇后支着额头侧坐在烛火中,身边堆着几叠宫卷,他鬓发微微散乱,鬓边一支玛瑙宝钗将堕不堕,朱红寝衣的袖角翻卷,堆叠在按着额角那手的臂弯,眼下他紧闭着眼睛养神,眉间竟挤出一道深皱,那一瞬间,他身上没有身为高高在上的皇后的威仪、宠爱深厚的润泽,而是单薄而疲惫,已经现出了初老的痕迹。
直到厉朝霰开口道礼,夏皇后方知道他来了,手指捻一捻宫卷,道:“临交权前,夏昕在这宫卷里做了不少手脚,然而即便现在拿到太后陛下那里,他只推说孕中没有理清,本宫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如今,他是太得意了。”
“太尉大人可还站在主子这边?”
夏皇后皱着眉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臣侍问,太尉大人可还站在主子这边?”厉朝霰垂首淡淡道,“夏顺仪的父亲赵氏在夏府中多年恩宠不衰,今年赈雪灾,陛下没有派主子的姐姐夏行阳夏大人去,而是派了夏顺仪的同胞姐姐夏舞雩前去,在夏家看来,这自然是因为夏行阳大人已经历练有成,若能将夏舞雩也提拔上去,夏家便更加显赫。可是夏舞雩受到提拔,对主子您来说未必是好事。倘若夏顺仪生下皇女,只怕夏家会有人以夏舞雩为首,转而支持夏氏所出的皇女。”
厉朝霰此言切中要害,夏皇后的面上聚起阴云,咬牙切齿道:“赵氏父子,虽然表面上恭顺,自幼便与本宫和父亲不对付,既然入了宫,必不肯老老实实屈居本宫之下。”
“区区夏舞雩,年纪尚轻,不见得能威胁到主子您的地位,毕竟您在前朝也有夏行阳大人的支持。”厉朝霰说到这处,顿了一顿,小心看着夏皇后的神色说道,“所以臣侍才问主子,是否有把握得到太尉大人的支持。若是万一,太尉大人站在了夏顺仪一边,主子便岌岌可危了。”
夏皇后长长的凤眼微闭,再睁开时,已是凌厉地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