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骑虎啸山
五派掌门接连赶到,眼见恶虎伤人,少主临危。枕霞子立时窜出,一脚踹翻老虎。那老虎翻腾起来,扭腰沉肩,作势欲扑,却只高啸两声,眈眈而视。赵箭、孔杏、魏峰、衡湘子四人则各持兵刃攻上,围定断臂老头,各逞绝技。那老头爆吼连连,丝毫不惧,越发的放开手脚,铁杵所到之处,人莫能挡,宛似一个发了疯的大豪猪,左突有冲,豪无章法,却颇为有效,立时喝住五位武林高手。正斗的紧要时,忽传来一声怒吼:“放下她。”却是史子砚飞身追来。叶凌叫道:“就是这老头一杵震死了小琼,累的史天章自刎。你要报仇,就来呀。”叶凌一边说,一边打手势下令撤退。史子砚正怒极,听闻此言,气塞胸膛,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和父母之仇相比,长剑瞬时转向那断臂老头。叶凌退出战圈,带上小言。枕霞子负了智通和尚,立时撤退。四大掌门力诱那断臂老头死死咬住史子砚,四人亦抽身而走。
史子砚正怒极,长剑挥出,夹着劲力,声势如雷,迅捷如电。那老头也毫不松懈,铁杵挥动之势丝毫不减,更夹杂着猛兽般的咆哮,气势熊熊,威压下来,摧枯拉朽,势不可挡。史子砚却丝毫不在意,信步走去,长剑随之而动,威势万千。那老头眼见铁杵触及史子砚身周,却不闻声响,也不见他有丝毫躲避之意,又进前三分,仍是无效,禁不住心里发毛,眼见史子砚步步逼近,不由得退着。那老头眼见自己的铁杵越来越轻,越来越短,不由得心惊,难道这人手中拿的是绝世的利刃。那老头眼见那柄长剑除了闪亮,并无奇特之处,难道是这人竟是劲力决顶的高人,看他年纪甚轻,不当有这样的修为。那老头猜不透史子砚的底细,只是退后。那断臂老头急速退着,史子砚却不依不饶,紧紧逼上,长剑一触到铁杵,就使上飞龙十三刀,紧随着那老人。那老人避之不及,身上被划出了十多道伤口,那铁杵也七零八落,只剩得一尺来长。史子砚使完十三刀也立时退开,余光一瞥长剑,见上面也满是裂口,露出斑驳的铁胎。那老头看看周身大惊失色,暴吼一声,棍出身动,运起劲力,把那断杵当做铁尺来使,妄图以深厚的劲力将史子砚击穿。史子砚也丝毫不惧,挺剑直刺,两器相交,劲力相撞,两人身子都是一晃,却丝毫不让,劲力流转。两人手中的铁器,承受不住,咯嘣嘣的片片碎裂。两人都恨的牙根痒痒,牙齿也咬的咯嘣直响。两人同时松手,身子一扬,又倾身压来,两掌相碰,“嘭”的一声两股劲力相撞,两人齐齐飞了出去。那老人撞在一棵树上,直摔下去,起身不得。史子砚定住身子,一口血没忍住,直吐出来。那老人一声口哨,那只斑斓猛虎直冲史子砚扑去,自己却挣扎着逃跑。
史子砚见猛虎扑到,身子一矮,抱住虎腹。老虎落地不稳,狠压下去。史子砚被这一压,又吐着血。史子砚伤重,劲力运不起来,只得紧紧抱住虎腹。那老虎左冲右撞,颠来覆去,始终摆不脱。史子砚翻身上了虎背,紧抓虎颈。老虎更惊,狂奔起来,直冲山下而去。史子砚夹紧虎腹,揪着虎皮,腾出一手,照着虎头连连挥拳。那老虎吃痛,怒吼连连,毫不择路,荆棘丛中,乱石坡上,躁狂暴走。史子砚被折腾的够呛,腿上加劲,狠命的夹紧虎腹,手上不停,捣蒜似的直砸不停。那老虎身上受制,现出疲态,虎啸声中夹杂着一丝哀嚎。史子砚大叫一声,双腿奋力一夹,咔嚓数声,虎腹处的肋骨被史子砚夹断了。那老虎扑到在地,四蹄乱弹,口中溢血,命不久矣。史子砚也筋疲力竭,从虎背滑下,摊在地上,靠着虎背直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史子砚拿忽觉一股温热之气传入体内。史子砚全身一颤,劲力立时反噬。史子砚睁开眼睛,一看是六大派的掌门人。史子砚心中一惊,不禁冷汗直流。智通老和尚从史子砚身旁拄着铁杖站起来,说道:“少侠伤重,让老衲为施主调息。”此时,史子砚重看六人,真是奇形怪状,千姿百态。一转眼,见树边还软软的躺着一人,却是那个断臂老头。史子砚坐直身子,说道:“不劳长老费心。”说着,闭上眼睛。赵箭怒道:“你这小子,别不识抬举。”说完,伸手点了史子砚胸前大穴,让他运不起劲力。赵箭笑道:“这下你只能趴下山了,看你还嘴硬。”“你这样对他于我们又有什么好处,”枕霞子丢给史子砚一个白瓷瓶,说道:“这是云霞丹,对你有好处的。”史子砚疑惑道:“你们已经拿到了曲匙剑,我是毫无用处了,为何还要留我。”“你这愣小子,若不是有高人护你,你早死几回了。”孔杏说道。史子砚心中突然闪出小言,升起一阵悲凉之意:“我自认清高,最终还是别人的棋子。”智通大师叹道:“施主此叹,也是我心中所叹。”史子砚凄然一笑道:“要杀了他,就好了。”枕霞子道:“小儿无知,天下之事岂是一人可成。”史子砚低眉细思,莞尔一笑道:“是在下,浅陋了。”智通大师道:“人生如棋,哪里分得清是在局中,还是局外,唯一心耳。走吧,走吧。”说着,拄着铁仗走了。枕霞子负了那断臂老头跟上,又转头道:“你身边的女子是叶凌的千金,可笑你至今不知。”智通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说罢,又走。史子砚坐在当地,服了云霞丹调理内息,心中不停的想着,却琢磨不出个所以然。
到了月上中天,史子砚方觉舒服,爬起身来。史子砚看着那虎,想到这虎皮可当一个绝好的贺礼。史子砚拔出匕首剥下虎皮,负在身上,往山下走去。
人向来是怕黑的,尤其是一个人在外边。有点星星的时候还好,最怕乌云满天,星月全无,要是再有点儿不着方位的响声,那就更怕了。就是把什么事情都丢下也要找点亮,不论多小的亮,只要有,手就不抖,心就不颤了。可也奇怪,有时候就慢慢的看着黑暗的恐惧侵蚀内心,却不去找手边的亮,慢慢受着痛苦,竟似乎有些快意。若是跌一跤,那就跟好了,爬起来,仿佛期待着下一次跌倒,跌的伤痕累累,就越是快意。做起来,吹吹伤口,似乎已经麻木,轻轻一碰,却钻心的疼。说好的不流泪,却不争气的拿泪水冲洗伤口,含在嘴里,咸咸的。跌倒了爬起来,似乎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在路上,站起来的更快,心里要是有点事,便不顾流血伤痛的往前走。即使是一件再小的事,也不肯养好了伤再走。在路上的人好像没有哪一个是没有故事的,所以就算跌的再狠,也像是揪着救命草一样。可对于黑暗中的人来说,站起来就是为了下一次跌倒,直到跌的爬不起来,慢慢的被黑暗吞噬。若没点亮光,那怕是意外的亮,身子就慢慢凉了。
好了,终于有亮了。那是一抹微小的亮光,似小火苗般跳动。有了这点亮,心思也就活泛起来,身子也轻了点,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冲那着那亮光去了。一栋小楼越来越清晰了,就门口飘的酒旗也看清晰了。本想着这里静谧的只剩两人低声的呢喃,没料到阵阵嘈杂的声响从小楼里散出来,扰得人心里不舒服,身子也愈发重了,眼睛也眩晕起来。史子砚忽见一头奇怪的东西哼着响鼻冲过来。及到眼前却是一匹马,本欲躲开,胸口却是一痛,身子就轻飘飘的到了空中,颈后一凉,就被人抓在手中。原是被人拿住了大椎穴,提在空中。身后要穴被拿,心中一惊,眼明了不少,转眼一看,竟是个鼻子大眼睛小,胡子眉毛扭到一块的矮胖老头。
那糟老头摇摇似面条的史子砚,纵马到了酒楼,身子也不知怎么扭着就下了马,连脚都没露出来就到了屋子里,把史子砚丢在地上,扭到凳子上,哽着嗓子道:“才说不够分,就又来一个。”桌上另有四人,都已经微醉,一个个眼红如兔,也都不怎么大,一张脸圆鼓鼓的放着油光,光秃秃的脑门起着折子,除了眉毛好些,胡子头发都乱糟糟的,伸出手,长长的黑指甲,沾着血丝,让人瘆得慌。四人见史子砚脸上乌青渗血。其中一个道:“这小子肉都烂了,不好。”说着一脚踢开史子砚。一个胖老头下了座,抓住史子砚双脚,提起来,说道:“好歹也有几斤肉。”拿绳子将史子砚吊在房梁上。先前抓史子砚的那个矮老头,叫道:“我要那两挑胳膊。”“我要那了条腿。”另一个老头接口道。“大腿是我的,刚才那条大腿就让给你了。”又一个老头叫道。史子砚全身难受,听了他们两句话,忍不住的脊背发凉。史子砚身子晃着,抬眼见晴姐和那大哥也倒吊在一旁,身子不能动弹,不知活着没。史子砚更是心忧。那边五个老头还在争着心肝,一句一句传入耳中,全身发冷。
“他是我抓来的,我要他的心。”那个肉球老头说着,就一跃而起,双脚吊在史子砚身上,往史子砚怀里乱掏。先丢下一柄匕首,装饰华贵,红绿宝石金刀鞘,乌木凤头柄,极是惹眼。金银杂物“呼喇”一声掉了一地,口中叫道:“没什么好的,咦,这是什么?”那老头手中拿着一个白瓷瓶,在大鼻上一嗅,叫道:“云霞丹。”其余四个老头一起凑过来,把史子砚身上的药瓶一一嗅过,说道:“碧血丹。这小子好背景,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