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今日乃大莱朝皇帝,北堂忆轩的三十岁生辰,这五年来,大莱朝在他的治理下,无论是整休国力还是平民百姓的生活水平,都比先帝在位时提高了不少。朝野上下和平民百姓对这位勤政爱民的帝王是空前拥戴,百姓更是对帝王的专情赞誉有加。
不知情的平民百姓只道帝后情深,所以多年来后宫中才会只有一位皇后。只是知情人都知道皇帝是专情,但他所专情的对象并非皇后,而是五年前在他生辰日逝去的那位桑贵妃。
今日虽是皇帝生辰,可不管是皇宫里面,还是皇城内外均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不见一丁点的喜庆,甚至宫里还感觉到了压抑和悲伤的气氛。
宫里的老人都知道这天是皇帝最宠爱的桑贵妃的忌日,在这一天,每个人都会格外小心,不去做任何可能会触怒天威的事。
景泰殿内,参加早朝的文武百官头都垂得低低的,没有发出丁点声音,没了不得的大事的都不会在这天凛凑什么。更不可能提一丁点与皇帝生辰有关的字眼,似乎所有人都在刻意遗忘这一天。
没有人提起并不代表当事人就能忘却,此时的北堂忆轩虽端坐在龙椅之上,可底下一众知道事实真相的大臣们从他忧伤的眸子中看出了皇帝的悲伤。
站在群臣之首的北堂旭和秦沐源对望一眼,两人均无奈摇头。他们知道今天这个日子对于皇帝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们也选择沉默以对。
自五年前王梦影在北堂忆轩生辰这天“离世”后,这几年来,北堂忆轩在他生辰这一天,不再晏请群臣,也不再接受任何人的祝贺,更不许任何人提起他的生辰,这在朝中已成惯例,五年来没有任何人敢打破。
“皇上,”就在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今春才调回京任礼部任侍郎一职的林青打破了这份沉默:“今日是皇上的生辰,礼部是否要安排皇上寿晏事宜?”
殿内所有人听了这位新任礼部侍郎的话后,全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众人目光一致的看向礼部尚书:真不知他是怎么管教底下人的,下面的人居然敢越过他直接在皇上面前提这事,是不想活了吗?
礼部尚书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他本就快要退下来了,而这位新上任的侍郎就是他的接替者。他也懊恼至极,这位以前常年在外任职,家族也不是京中世家大族的侍郎,对那段深宫往事是不了解的。林侍郎日前有跟他提过皇上寿宴一事,当时他只让他不用管,没想到他今日竟敢公然在皇上面前当面提出。他怎么能原谅因自己的疏忽,而致使自己的部下在文武百官面前揭皇上的伤疤?
皇上若只怪罪他礼部还好,若是连累了其它部门的众多官场同僚,那他可就真的是罪过了。此时的他更是大气不敢出,只等着皇帝降罪……
北堂忆轩听到有人胆敢在朝堂之上揭自己的伤疤,他刻意压抑着的痛苦和对爱人的思念也在急速攀升。当然怒气也在直线上升中,猛然站起,他黑着脸道:“来人,把他拖出去,削去官……”
“皇上,万万不可。”北堂旭见殿内文武百官大气不敢出,眼看着皇帝侄子就要做出令朝臣们心寒的举动来,因此不得不站出来阻止:“林大人无心之言提及皇上的伤心事,皇上若是因此而重罚于他,以后还有谁敢对皇上说实话,还有谁会誓死郊忠皇上?且林大人只是在尽一个臣子的本分,皇上心里不痛快也不能如此是非不分。都已经过去五年了,皇上也该正视贵妃离去的事实,不要再沉浸……”
“够了,皇叔。”北堂忆轩大喝打断北堂旭,他内心的痛苦和思念无人能懂。五年来,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政事上,每年,他也只有在这一天才会放纵自己对她的思念和惭悔。是的,虽然他没有说出口,但对于她的死,他一直都认为是自己的错,是他把她逼得太紧,逼着她走上了绝路。
看着殿内那些因着自己怒气而齐刷刷垂头不语,还有不知因何而触怒自己,已无声跪在殿下的林青,北堂忆轩深吸一口气:“看在贵妃的面子上,朕不再追究此事,以后任何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不许再提及朕的生辰,退朝。”
送走了暴怒的皇帝,众人连同北堂旭都松了一口气。
从景泰殿出来,北堂忆轩并没有同往常一样前往景宁宫去看望自己的独子,而是转身往景乐宫的方向而去。
站在景乐宫前,北堂忆轩有些怯步了,这五年来,他不曾踏入过景乐宫一步,他害怕看到里面熟悉的一切,可他最爱的那个人却不在了。
犹豫再三,他才鼓起勇气走进景乐宫,宫内一景一物都和她在时一模一样,他不曾在任何地方停留,而是直接来到了王梦影以前的寝殿内室。坐在床榻上,轻抚过铺陈的锦被,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味道,闭上双眼,他们从认识到她最后离去,所有的画面一副在他脑子里闪过……
“来人,拿酒来。”今天他要放纵自己一回,不要再为了她的那句,你会是个好皇帝,好父亲而努力压抑自己的悲伤,只为做到她口中所说的那样。
直到日落西山,烛火燃起,北堂忆轩还关在寝殿内不曾出来,除了送酒也不让其他人进去伺候……
守在寝殿外的宫人急得团团转,皇上不允许他们入内伺候,却命人不停的往里面送酒。在皇帝身边伺候的都是老资格,自然知道今天对于皇帝来说是何等特殊的一个日子。只是往年皇帝虽然伤心,但也只是把自己关在御书房不吃不喝而已,隔天出来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样子。
皇帝今天这样他们都是没见过的,因此在烛火燃起,皇帝还让人往里送酒时,总管太监只能差人去请皇后娘娘。
杜言惠到景乐宫时已是亥时初,她是在北堂轩影睡下后才匆匆赶来的,看着在寝殿外急得团团转的宫人,她只得让他们退下,今夜皇帝是不需要人伺候的。
就连她也不是他所需要的,只是五年来皇上都是一人关在御书房过的,今日竟然来了景乐宫,皇上这是放下了吗?还是仍然深陷其中难以忘怀?不管如何,她终究放心不下他一个人在里面。
杜言惠踏入寝殿内,看到那也已失了帝王威严的男人,此时正歪歪斜斜的坐在地上倚在床榻边,手里还提着一坛酒,脚边散落着几个空坛子,看来是真的喝醉了。
影不在的这几年,他每日都会来景宁宫坐坐,经常还会留下来陪他们母子用膳,虽然他此举更多是为了陪儿子,和她说话大多也是为了那个小人儿,但她已经甚感满足了。
杜言惠走近北堂忆轨,拿开他手中的酒坛子,弯身想扶他到床榻上躺好,却在手刚碰到他时,他猛然睁大双眼把她吓了一跳:“皇上,您醒了,臣妾……”
“影,你回来了……”北堂忆轩却把眼前人错认成了王梦影,他摇摇晃晃的站起,一把把杜言惠拉进怀里抱紧:“影,你终于回来看我了……”
看来皇上不是醒了,而是醉糊涂了,都把她错认成影了。她心底的悲伤无人能懂,成亲十多年来,他不曾亲近过她,此时虽然抱着她,却是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
“皇上,醒醒,臣妾不是影。”
“影,影……”
“我不是……”
“影……”北堂忆轩心急的用自己的唇堵上了某人否认的嘴。
“皇上……”杜言惠无力挣脱,或许心底里也是不想挣脱的吧。
一个把自己名谋正娶的妻子,认成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一个是明知自己的丈夫把自己看成了别人,可她却甘之如殆,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杜言惠醒来时,时辰尚早,看着深爱的男人此刻就躺在自己身边,她盼了十二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但这一刻算是自己偷来的。所以她要在他醒来前离开,不然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醒来后的脸,她怕在他清醒后的脸上看到他的失望或后悔。
不想杜言惠一动,向来警醒的北堂忆轩却被惊醒过来,见他已醒来,她脸刷一下就白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无措道:“皇……皇上……”
看着自己身边惊惶失措的女子,再看看所在之处,想起昨夜醉得迷迷糊糊间所做之事,北堂忆轩痛心的闭上双眼:他在影的寝殿临幸了他的皇后!
杜言惠没有错过北堂忆轩脸上的神色:果然,昨夜的人是她,他失望了。
“皇上,臣妾……”
“出去!”
“皇上,臣妾虽有私心,但昨夜真不是故意进来……”
“出去,不要让朕再说一次。”
“臣妾告退。”杜言惠含泪下了床榻,拖着酸痛不已的身子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装束,这才退出了寝殿。
一路强忍泪水,独自从景乐宫走回景宁宫,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不爱自己,但在两人这样之后,丈夫对她的态度让她觉得甚是委屈。
回到景宁宫,杜言惠强忍的泪水终是肆无忌惮的滑落下来,不想却正好让已早起来给她请安的北堂轩影看到。
“母后,您怎么哭了?谁欺负您了?您告诉影儿,影儿去帮您教训他。”北堂轩影依偎到杜言惠身边,还伸出小手帮她抹去脸上的泪痕:“母后不哭,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影儿的母后是全天下最漂亮的人,所以母后不哭哦。”
“你个鬼灵精,知道全天下有多少人吗?怎么就知道母后最漂亮了。”杜言惠脸上挂着泪水,却被北堂轩影的童言稚语给逗得心情好了许多。
还是影儿好,她对他好,疼他,爱他,照顾他,他也会心疼她这个母亲,会维护她。虽不是她生的,但她养育了他,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但宫中没有其他嫔妃,宫人们也不敢开口说起影儿生母的事,所以这些年来,他并不知道她不是他生母。皇上虽然几乎每天都会来看望影儿,但他最亲近的还是她这个母亲,这也是让她甚觉欣慰的。
“反正我母后就是全天下最漂亮的人,景老大带我出去看过的那些女子都没有我母后好看。所以是谁让我最漂亮的母后哭的,我就去教训谁。”北堂轩影说出口的话语,可不像一个还不到六岁的孩童说的话。
“母后没有哭,母后只是被沙子迷了眼睛。”杜言惠知道这两年来景儿陪伴在影儿身侧教了他许多东西,所以这孩子年纪小小却一点不容易骗。
“真的是沙子迷了眼睛?母后没有骗影儿?”小人儿根本不信自己母后的这套说辞,他年纪虽小,但也不好骗:宫里哪来的沙子。
“自然是真的。母后是皇后,在这宫里除了你父皇就母后最大,谁敢欺负母后,是不是?”杜言惠一脸正色的回答北堂轩影,这孩子已经不好敷衍了。
“说不定就是父皇欺负的母后。”小人儿突然爆出这么一句来:“母后一大早匆匆从外面回来,是不是从父皇寝殿回来的?”
“谁跟你说母后是从你父皇那边回来的?”被小人儿歪打正着,虽不是真的从皇帝寝殿出来,但想到昨夜,杜言惠脸上还是不由飞起了一片红霞。
“母后脸红了,母后害羞了。母后昨夜丢下影儿一个人去找父皇……”
“影儿,闭嘴。”杜言惠脸更红了……
北堂忆轩在杜言惠离开后,也赶紧起来,却在看到床榻上沾染的暗红印记时,有了瞬间的呆愣:连带昨晚稀里糊涂的和自己的妻子,他也才有过两个女人,影早在跟他之前就生过孩子,他爱她不计较那些。而影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他自是对影多着一份特殊的感情。再加上他自懂男女情爱起,心里眼里就只有影一人,即便她离开了五年,他眼里还是看不到别的女人,哪怕是他的妻子。
想想皇后这么多年来无怨无悔的坚守,还有尽心尽力的养育他和影的孩子,刚刚他那样的态度对她,似乎过分了。
早朝时,殿内文武百官发现,昨日哀伤的帝王,今日虽仍有些心不在焉,却比往年的今日好上许多了。也许是昨日林侍郎的误打误撞,让皇帝发了一顿脾气后,反而好了许多。他们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看着很快就能走出失去挚爱的伤痛了。
北堂旭与秦沐源相视一笑:若皇上真能早日走出来,那大家也就都放心了,连带着那两个“已死”之人也能更安心相守了吧。
没错,北堂旭和秦沐源也是少数几个,知道秦沐寒和王梦影还活着的人,不过他们也是两年前才知道的。
他们都没想到当年才十三岁的景儿,竟然就有胆量联合鹰卫,上演了一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佳戏码,让他的父母得以脱离桎梏相守相伴,也难怪秦沐寒如此放心让年纪轻轻的他来接任鹰卫首领,把整个秦家的安危和鹰卫的掌控权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不过景儿这个鹰卫首领似乎颠覆了前几任鹰卫首领的形象,以前的鹰卫首领皆是稳重内敛,冷静自持之辈。景儿倒好,他爱玩爱笑,爱闹爱跳也不是严守礼教之人,胆子大到竟敢在宫里就带着小太子胡闹。
景儿几年前回到秦家后,前三年是没有出现在京中各大世家面前的,直到两年前皇帝特地下旨,给了景儿一个皇太子近身侍卫和练武师傅的身份,让他进宫去多陪伴年幼的皇太子,他才又再次出现在人前。
京中虽有人对秦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孙子的身份存疑,但毕竟是消失在人前几年,除了秦家人,便是北堂旭和北堂忆轩在那几年中都没有见过景儿。
几年后他再次出现在人前时,少年面貌已大变样,不熟悉的人早已看不出他就是先帝已故的六皇子。
而秦家对外只说是早年失散在外的血脉,也没有明确说他的父亲是谁。知道景儿身世的人守口如瓶,不知道的也很难再把他与先帝已故的六皇子联系到一起。
因此,景儿现下在京中行走还是很方便的。且年轻一辈的各世家子弟还常以他为榜样,毕竟整个京城,各世家大族的众多子弟中就景侍卫一人得皇上钦点陪伴年幼的皇太子,且他真的是武功高强。
不过,他仍然没有完整的名字,长辈们都还是叫他景儿。在外行走,人们都叫他景侍卫。
知内情的人都明白,皇帝特意钦点景儿为皇太子的近身侍卫,就是为了让景儿多多陪伴这个同母弟弟,且身为皇帝,真的没有太多时间亲自教导孩子,想着景儿从小也算是在皇帝下教导长大的,现在皇帝忙不过来了,就抓着景儿这个他信得过的来帮忙陪伴教导自己的儿子也是情有可原。
因着景儿的身份特殊,皇上准许他自由出入皇宫,便是后宫也不对他设防,反正后宫中除了皇后再无其它妃嫔。
可景儿却时常带着小太子溜出宫去玩,每次被皇帝教训,他就美其名曰:带皇太子出去体察民情,感受人间烟火,看老百姓最真实的生活状态,以便皇太子将来做个爱民如子,知民间疾苦的好皇帝,可别做个没见识的井底之蛙等等……
很多时候,皇上看着景儿那张越是长大越是与王梦影相似的面容,还有酷似她的说话语气和表达方式,他又不忍责罚他,反倒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他们也知道,私心里皇上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多感受一些普通人的快乐与幸福的吧!
这天下了早朝,北堂忆轩如往常般来到景宁宫,来到景宁宫内殿,正好看到一个宫女端着空碗出来,他闻到一股药味,便随口问道:“谁生病了,皇后还是太子?”
被问的宫女跪下回话:“回禀皇上,没人生病,这是皇后娘娘的净身汤药。”
净身汤药?北堂忆轩似乎有些明了:“退下吧。”
他踏入内殿,看到杜言惠一人坐在榻上发呆,他也不声不响的走过去坐在她旁边。见她还是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便开口道:“皇后,朕替影儿谢谢你。”
“皇上!”杜言惠如梦初醒,急忙想站起行礼……
北堂忆轩却按住了她:“不必多礼,这里没有外人。”
“皇上,影儿跟着景儿出去了,他现在不在景宁宫中。”杜言惠以为北堂忆轩如往日一般是前来看望北堂轩影的。
“没事,正好他不在,朕和你说说话,昨夜……”
“皇上,昨夜臣妾只是不放心您一个人,所以才去看看的,真不是故意的。”
“你……为何要喝净身汤药?你是一国之母,有自己的孩子并无不妥。”
“皇上,影儿就是臣妾的孩子。人都是有私心的,臣妾怕一旦自己有了皇上的孩子就会把持不住自己的心,做不到视影儿如己出,所以臣妾宁愿只要影儿一个儿子就好。”杜言惠深知皇帝虽不反对她有自己的孩子,可她知道若是自己真的生下了孩子,是个公主还好,若是皇子,必定得不到皇上对影儿同等的对待。且影儿是不是还由她抚养也难说。自己已经尝过了这种不被平等对待的滋味,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过这样的生活。
“皇后,是朕不好,娶了你又冷落了你,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陪在朕的身边,默默的尽着做妻子的本分,还尽心尽力的抚养影儿,是朕亏欠了你。”
“皇上,能得您这句话,臣妾就是死也甘愿了。”杜言惠再顾不得维持自己的仪态,听了北堂忆轩的话,眼泪扑簌簌的就流下来了。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正视她的存在,看到了她的付出……
“别再说什么死不死的,在这偌大的宫中,朕现在只有你和影儿两个亲人了。你们都要好好的陪着朕,不然在这深宫内苑里,朕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是,臣妾遵命。”皇上终于愿意打从心底里把她当成亲人了。
“皇后,请原谅朕不能像对影那样对你,但朕会把你当作最亲的亲人,不会再抗拒你的靠近,所以你一定要耐心的陪在朕的身边。”
“臣妾会一直陪在皇上身边的,只要皇上不赶臣妾走,臣妾就会一直在。”杜言惠泪中带笑:影,谢谢你的离去,让我们都得偿所愿!皇上失去你的伤痛,我会用尽自己一生的爱来抚平;影儿也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不会的。”他失去了自己的爱人,不想再失去自己的亲人。
北堂忆轩靠近杜言惠,让喜极而泣的她得已靠在自己的肩膀,而他的手在略微停顿一下后,也扶上了她的肩,半圈着她……
本是一副夫妻和谐相处的温馨画面,却被一小人儿的声音给打断了:“景老大,我都说了昨夜母后去找父皇了,你偏不信,你看……”
景儿看着北堂轩影那张叭叭说话的小嘴,已阻止不及,只得冲着小人儿双手一摊:等着吧,又要挨训了!
“你们两个给朕滚进来。”胆躲起来偷听帝后谈话的,整个皇宫除了景儿和被他带得胆子越来越大的影儿,还有谁?看来是他对他们太好了,都把他们惯得无法无天了。
“影儿见过父皇母后。”
“景儿见过皇上皇后。”
北堂轩影和景儿这俩年龄相差十几岁的同母兄弟,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垮着张脸给坐在一起的帝后两人行礼。
“你们两个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胆敢躲起来偷听?你们……”
“父皇,我们没有偷听。儿臣见母后心情不好,不放心她一个人,便求着景老大躲在里面默默陪着母后的,是您进来时没发现我们。”北堂轩影竟在北堂忆轩开口训话前就又张着小嘴叭叭说开了:“儿臣自知虽不是故意偷听父皇和母后谈话,但这个行为也是不对的,儿臣错了,那就罚儿臣今日不得用午膳吧。”看,他多乖,连惩罚都替父皇想好了。
“这对于你来说算是惩罚吗?别以为父皇不知道,每次要你好好用膳就像要你命似的,你这个自我惩罚不算数。最近你们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频频偷跑出宫去,别以为朕不知道。”
“父皇,儿臣和景老大出宫去是有正经事要做的……”
“你们的正经事就是出去吃喝玩乐,惹事生非,打架斗殴?”
“父皇,这……”北堂轩影还是年纪太小,对于自己父皇的指责没辙了,求救似的看着身边的景儿:“景老大……”
景儿是真对这小兄弟没辙了,皇帝说你错了,你乖乖认错不就好了吗?你跟皇帝杠上能辨得过皇帝吗?不过既然小兄弟都求救了,他也不能没表示不是?不然以后还怎么让这小兄弟信服自己。
景儿:“皇上,吃喝玩乐也是一种体验嘛;至于惹事生非什么的,都是别人来惹我们,我们可没主动去招惹过别人;还有那什么打架斗殴就更离谱了,那是有人仗着家势竟敢当街强抢民女为妾,这事我们见了也不能置之不理不是?大莱朝在您英明神武的治理下,怎能出现这种败类呢?”
北堂轩影双眼冒星星的看着自己家侍卫:“对,就是景老大说的这样,所以父皇,我们没有错。”
景儿又想耸肩摊手了,小祖宗您就不能别添乱吗?他这是在争取宽大处理,希望皇上能看在他们也不是很离谱的分上从轻发落,别罚太重了。可这小祖宗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挺他的态度是错误的。唉,到底还是太小,也是太崇拜他这景老大了。他能怎么办,只能等着受罚了。
“哼!”北堂忆轩了解自己的儿子,同时也非常了解景儿,所以他决定给他们一个足以令他们两人都抓狂的处罚:“景儿,即日起,你也不用出宫了,在宫里陪太子一个月,在这其间,太子的文武课业皆由你来教授。”
景儿无精打采的应道:“是,皇上。”
“影儿,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进景乐宫去看个究竟吗?那这个月,你就和你的景老大到景乐宫去住,不住满一个月,不准踏出景乐宫一步。”
“朕会派人看着你们”北堂忆轩意有所指的看向景儿:“景儿,你知道朕的能耐,若是胆敢违反,这个处罚将会无限期延长。”
“是,皇上。”景儿这次不止是无精打采,简直就是焉了。他被圈禁了一年多,能不知道皇上的能耐吗?所以在这宫里他只能乖乖认罚:“请皇上派人到微臣府上告知一声,免得微臣祖父母担忧。”
北堂轩影和景儿被罚后,杜言惠总是忧心被禁足的两人,弄得她比被禁足的两人日子还不好过。
几天后的夜里,北堂忆轩留宿景宁宫,虽然他什么也没做,但他能留下来和杜言惠同床共枕,已让她激动得一夜无法入眠,但隔天一早起来,她仍然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而被禁足在景乐宫中的两个同母兄弟,对后宫的消息却没有错过,景乐宫内伺候的宫人早已被两人哄得服服贴贴,一天到晚不忘给他们传递帝后那边的消息。要不是北堂忆轩派来看守他们的暗卫意志够坚定,此时怕也早已倒戈……
北堂忆轩虽也知晓两人的小动作,但只要他们不踏出景乐宫一步,他也就睁只睁闭只眼,任由他们在景乐宫内胡闹,不过他知道该教导影儿的,景儿倒是一样没落下。
他也曾年少过,不过他没有他们那么好的命,现在既然有条件,他也希望自己的儿子在成长为帝王前,有一段相对轻松自在美好的人生。